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來暗淡摧心肝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來暗淡摧心肝

「大抵還要三兩天吧。」

呂回鄉還是那慢悠悠的的語氣,讓人聽着他說話的時候,總會有些着急。

卜算易聽到了呂回鄉給出的答案一言不發,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麼。

過了良久「那金不換還得在牢裏帶上幾天,但我總覺得會出意外。」

卜算易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此時泉州府中又來了呂回鄉這位神捕,此時的他們即便是遭遇魔族的大舉入侵也有能力堅持到援軍到來。

所以呂回鄉完全沒有在意卜算易的說法。

「能有什麼意外?金不換的主子也是答應了了我們的計劃,難道金不換還有膽子私底下搞事情?」

呂回鄉說話不怎麼客氣,就差指著鼻子說卜算易膽小了。

卜算易被這般擠兌,也只能沉默下來不在言語。

這間屋子裏邊又回到了沉默的氛圍當中。

只是這時候的泉州府並非平淡的,尤其是在黑不白和莫多言相遇的時候。

「莫多言,你儘快離開此地吧。」

黑不白在講神捕帶到六扇門之後,就繼續無所事事的閑逛了起來。

正巧就在路上見到了一樣逛街的莫多言,兩人似乎是舊識的樣子,一見面黑不白就拽住了莫多言的袖子,一路走去了一間黑不白常去的茶館。

黑不白的話也正是在茶館當中向著莫多言說的。

「為何?」

莫多言仍舊是用一排沙粒拼成字句來進行交流,他的表情上沒有絲毫的以外,似乎是一早就知道黑不白在此的樣子。

「你的閨女不會在泉州府的,這泉州近萬戶人家的檔案我大致看過,並未有年少時忽然出現在此的小姑娘。」

黑不白的話無疑是在勸莫多言離開此地,只是透露出的內容卻總讓人感到不安。

黑不白無事觀看居民宗卷有何意義?或者說他是在查找什麼人?

「我的事情你是知曉的,卻不知此地又要發生什麼事情,才會讓你說出這般的話來?」

這句話稍微有些長,莫多言是分成了兩段書寫的,字元其實閃過速度很快,出了正在看着他的黑不白之外不會有人看清這段話都說了些什麼。

黑不白的面上一片為難,泉州府的事情他的確是知道些內情的,只是這些事情是否要告訴莫多言他還是難以作出決定。

「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但是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之前所說的,你還是儘快離開吧。」

黑不白直到現在都沒有告訴莫多言一絲一毫有意義的信息,只是一味的勸導莫多言離開此地。

一下子兩人的交流戛然而止,此時茶館的小二也來到了跟前。

「兩位,不知道需要些什麼?」

這小二說話的語氣很是輕佻,一點也不想是笑臉迎人的店家做派,反而像是江湖故事裏邊尋釁滋事的惡人一般。

「一壺茶,要熱的。」

回話的自然是黑不白,此地也是他領着莫多言來的,怎麼說地主之誼還是要有的。

店小二帶着一抹怪異的笑容轉身離去,而莫多言也是用一雙眼睛看着黑不白,頭還稍微後仰著似乎還打算用鼻孔看人一樣。

「這小二真的沒問題?」

一排小字出現在了黑不白的眼前,莫多言這個人雖然一心尋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但是好管閑事的性子還是不改。

不然這些年的遊離於江湖早就讓他淡出了人們的視野,那還會有眼下的風光。

黑不白微微點頭,卻不知是說店小二沒有問題還是認可莫多言的懷疑,模稜兩可的答覆總是讓人興不起探索的想法。

莫多言繼續保持着原先的姿態,而黑不白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看來你是打定主意了?」

語氣是試探的意思,但是卻讓人能從黑不白的話中聽出些躍躍欲試。

莫多言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雙眼卻是閉了起來。

「泉州府暗流涌動了好些日子,可是我卻一直沒有證據,我甚至懷疑這城裏的武人有小一半別有用心。」

這一次黑不白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傳音到了莫多言的耳中,對於黑不白的說法莫多言不置可否。

見此黑不白只好繼續說了起來。

「城內有七八家奇怪的鋪子,和正常的商家格格不入,其中從老闆到小二都有一身武藝,甚至有幾個可能還在我之上。」

黑不白傳音的手段雖然不怎麼精細,但也不是常人能覺察到的。

聽到這裏莫多言操縱着沙礫在黑不白手背上寫起了字。

「江湖人這麼多,不是每一個歸隱的人都會和尋常人別無二致的。」

莫多言的意思也很明確,是說黑不白有些多心了。

江湖廝殺總有厭倦的一天,武人改頭換面隱居起來,偶然露出些不尋常的跡象,不值得這般深究。

「要是我說他們的武功路數都是一脈相承的呢?」

這一次聽到黑不白所說內容的莫多言猛地睜開了眼睛。

「你是說?殺手?」

這一次字跡出現的速度比之前快樂許多,這時候黑不白知道,這次莫多言一定會留下來了。

殺手在江湖上一點都不少見,有的人想要復仇,有些人想要剷除敵手,所以他們選擇了尋找殺手。

然而對於莫多言來講,殺手就是一群蛀蟲。

天南三絕寨的上一任寨主,也就是莫多言兄弟三人的生身父親正是死與殺手的手中,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找到真兇。

在莫多言他們兄弟三人的眼中,他們的父親是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漢子,為人正派而豪爽,俠義也從不離開口頭。

老寨主的一生似乎就與俠義為伍,直到暴斃的那一天為止。

兇手是一個殺手,而殺手不過是一把刀罷了,持着這柄刀的人直到現在都未曾揭曉。

莫多言在尋找孩子的路上,也在調查這件事情,甚至三絕寨中的每一個青壯年都在為這件事的真相而奔走着。

至於殺手的派系卻又是多的不行,就說那屠龍蛇一系的殺手人數就不少於百人。至於其他的殺手組織,更是猶如過江之鯽一般。

「是的,他們是一夥很專業的殺手。」

黑不白這個時候卻是不再傳音了,光明正大的將這些話說出了口。

莫多言的表現有些奇怪,似是憤怒又好像在強行忍住笑意。身子一抖一抖的,有些滑稽。

「客人,茶來了。」

小兒拉着長音走到了跟前,臉上還是那一副詭異的笑意。

放下了差碗之後,卻是不見茶壺的蹤跡,而店小二也站在了一邊像一根柱子。

莫多言的表現越發的奇怪了,既沒有將背上的闊劍拿在手裏,也沒有哪怕一點點站起來的意思。只是仰起的腦袋後仰的越發嚴重了,此時像是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

黑不白的過往,莫多言是知道的。

甚至在黑不白還沒有穿上這一身六扇門衣裳的時候,兩人就相識了。

至於兩人的關係卻是難以言說的複雜。

糾纏也有,相互扶持也有,甚至相互廝殺也有。

恩怨交織的已經難分你我,愛恨也揉成了一團難以分割。

「你是想要殺我?」

莫多言身前一排大字浮現,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怕人看到,而是大大方方的要讓所有人的看見一般。

名列地榜的莫多言自然是有詩號的,只是常年修鍊閉口禪的他並不通過自己的喉嚨來發出聲音。

看見這一排大字,黑不白的臉更加的黑了。

「我想殺你還需要問?你想殺我的時候和我想殺你的時間一樣多,何必再說這些?」

黑不白的語氣像是開玩笑,但很可惜他說的是實話。

莫多言和黑不白之間的故事暫且放下不說,此時還有其他的人想要說話。

「兩位客官是要買刀?」

店小二帶着怪異的笑容插話進來,一點不自然的感覺都沒有,就好像他才是黑不白和莫多言的好朋友一樣。

莫多言終於把頭低了下來,此時的他雙眼卻是睜的圓溜溜的,似乎能從中看到正在揮灑的神光。

黑不白的面上黑氣繚繞着,但是卻不會讓人想到絲毫關於魔的東西。

魔的力量總是表現出黑色,但是這黑不白的身上所散發的黑氣,只會讓人覺得一股子嚴厲的氣息。

「是。」

「是。」

兩個是分別來自黑不白與莫多言二人,一聲是幹勁利落的答應,另一個是斗大的字凝結在半空滴溜溜的發光。

莫多言和黑不白說了老半天的話,直到這個時候才切入了正題。

兩人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取得了聯繫,而之前的所有話都不過是為了眼下的這一個是字!

「客官為何要用刀?」

店小二的言下之意不過是要問殺手的目標是何人,這些事情雖然不會被外人聽到,但是殺手們總是要多此一舉,用些奇怪的代指來交流。

似乎不這樣做就顯得他們不夠專業一樣,就好像殺手總是會把目標的畫像燒毀一般,所謂「不燒不專業」。

殺手在江湖上難道很神秘嗎?

其實一點也不,甚至尋常百姓只要有心也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因為這些個殺手總是與尋常人格格不入,像是長期營業很晚關門之類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更有甚著像是殺豬的屠夫只賣羊肉,賣菜的菜農總是帶着些蔫巴的蔬菜一樣,一看就不像是做生意的樣子。

這些殺手的偽裝總是這樣的可笑。

莫多言一點動作都不見,似乎是吧所有事情都交託給了黑不白。

而黑不白則是端起了茶碗遞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的笑容更加的怪異了起來。

「客官您這是什麼意思?」

黑不白則是小聲的說了一句:「添水。」

這些殺手接受任務的地方,就是這麼不諳世事,甚至連招待客人的工作都做不好。

但是這些店面里的人卻從來沒有被六扇門帶去調查過,因為不光是六扇門有傳遞信息的法子,這些江湖上有些規模的組織都有各自的辦法。

而這些看管店面的傢伙中,沒有一個是有記錄的。

他們的身世身子要比尋常的百姓更加清白,就好似一開始就沒有絲毫欲求的樣子。

沒有過衝突,更沒有絲毫的罪證,清白的不像是人。

店小二接過了黑不白手中的茶碗,轉身離去了。

整個事情怪誕的像是編造的一般,莫多言卻是不知何時將身後的闊劍端在了手裏。

黑不白笑了,他知道莫多言的意思。

凡事莫多言,遇事莫多言。無論什麼時候,莫多言都不會多說廢話,應為他從來不說話!

黑不白身前的桌子瞬間爆裂開來,莫多言手中闊劍也直直杵向了黑不白的胸膛。

這一次的見面似乎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事情只能依靠武功來決定了。

黑不白未入地榜,莫多言則是地幫上也赫赫有名的存在。

兩人若是交手,似乎沒有什麼懸念。

「我知道你女兒在哪?」

黑不白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莫多言的闊劍停在了半空。

雖然再沒見到莫多言有絲毫交流的意思,但是這一戰似乎是註定停歇了。

「客官您的水。」

店小二的身影出現在了跟前,完全無視了被破壞的桌子,將手中的茶味遞給了黑不白。

「很快你們就能見到了。」

黑不白沒有從店小二的手中接過茶碗,而是朝着莫多言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一次兩人的相遇雲山霧繞,不知道具體有什麼事情。

但是最終黑不白還是那個泉州府六扇門總捕頭,而莫多言依舊在尋找自己女兒的道路上。

兩人不在多說一句話,一同離開了這間茶館。

裏邊除了一張破碎的桌子之外,就只有一把銅錢灑落在地上。

店小二依然保持着遞水的姿態,臉上還是掛着詭異的笑容。

直到這茶館又陷入了沉寂之後,店小二才開始收拾這一地狼藉。

發生在茶館的小插曲,似乎也成了泉州府諸多亂象的開端。

沒過多久這一座重城就成了一片混亂的源頭。

人間的安定也開始變化,但是也不會有人記得黑不白。

就像是年輕的武人基本上不會記得天風烈一般,消亡的生命很快就會連痕迹都開始模糊起來。

而此時石明子距離天枯城還有半日的腳程,常散漫和莫惜聲還要一小會功夫才能走到黃風樓。

而也非真,正在向著更遠的西北方向走着,身上除了一柄鐵尺之外,就只有一身盡顯狼狽的衣衫。

而在泉州府之外的一座土丘上邊,紀浮沉正按著一隻巨大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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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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