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9章 死戰！（上）
夕陽西下，北部戰場上，魔族軍陣被涼州鐵騎沖得七零八落，數以千計的零散魔族士兵先後被隨即湧上來的步兵清掃。雖然沒能像東部戰場那樣取得決定性的成果，但魔族的陣腳已經節節敗退，已經立下大功的涼州鐵騎回撤休整，乘勝追擊交給了步兵。
在南部和西部戰場，戰況則繼續膠着著，夜幕也在不知不覺間降臨了。
入夜之後，經過一天交戰的雙方士兵都顯得十分疲憊，但擁有數量優勢的人類可以進行進攻部隊的輪換，而魔族軍這邊中部還有十萬士兵處在待命狀態，因此夜戰雙方都還有餘力。
不同的是，在開戰之前，霍雲就已經想到了夜戰的需要，而魔族這邊，無論是巴耶洛特還是扎卡倫對戰況的發展都失去了預見，他們怎麼能想到僅僅一天，軍隊的傷亡就這麼慘重。
「陛下！」一向沉穩的扎卡倫也慌了神，再三斟酌之後他決定向巴耶洛特建議：「東線已經失守，北線崩潰在即，南線和西線也在苦苦支撐，所幸我軍尚有十萬生力。微臣敢請陛下能夠允許這十萬士兵選擇一點護衛陛下趁夜突圍出去，只要陛下能夠回國，便能讓國中百姓知曉一切，叛徒們的所作所為就會大白於天下，屆時陛下再集結兵力殺回來也不是難事。」
事到如今，巴耶洛特也已經恢復了理智，他能夠清楚的聽到來自東面的喊殺聲格外的接近，大概人類士兵距離這裏已經不遠了吧。
「突圍？」巴耶洛特臉上滿是苦笑，「就算我能夠突圍回去，又能怎麼樣？傾舉國之力千萬大軍東征，可到如今卻是一敗塗地。帝國歷代皇帝中，可曾聽說過這等奇聞？我若是死在這裏，還能留下一個為了尊嚴戰鬥至生命最後一刻的名聲，若是回去，真相也許根本不重要，比起叛徒們，我才是那個最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的！」
「陛下！」扎卡倫語態悲戚，不由跪下了身，巴耶洛特則道：「與其回去恥辱的死，不如在這裏戰死！」他狠絕的表情已經告訴扎卡倫，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微微閉了閉眼后，扎卡倫面色逐漸變得嚴肅，繼而鄭重的鞠躬行了一禮，緩慢又堅定道：「陛下心意已決，那便讓微臣與陛下一起戰至最後。微臣可以保證，第一軍團在戰至最後一個士兵之前，我們也不會讓陛下受到任何的損傷。」
巴耶洛特輕輕嘆了口氣，將頭偏向一邊，低聲道：「好吧……」
進入夜戰，雙方需要投入比白天更多的毅力，這非常考驗他們的意志，在經過一個白天的廝殺之後，再想保持精神上的集中還是比較困難的。
這天晚上，天門山的這片土地被火燒紅了，滾滾的黑煙柱林立，在火光的照耀下，雙方士兵嘶啞的低吼著、用已經殘缺不全的刀相互劈砍。這時候，從將領到士兵都死死咬着牙，害怕稍有一絲鬆懈情勢就會逆轉。
「今日一戰，根據各部彙報上來的情況看，總傷亡已經接近十萬了。」軒轅紀對面前的霍雲和司馬韜說道。
「但我們也殲滅了超過二十萬的敵軍不是么？」司馬韜反問，軒轅紀點點頭：「沒錯，敵軍的傷亡確實遠遠超過我們。但是從以往雙方的傷亡比例來看，平均是八比一，最多時能夠達到十比一。現在，我軍多於敵軍，傷亡比例卻幾乎達到了二比一。」
「你想說什麼？」司馬韜看着軒轅紀，後者道：「現在的形勢確實有利於我們，但這樣的陣地戰其實魔族才更加擅長。今天他們選擇四面出擊，可經過一天的交戰，他們也吃到了很大的虧，明天、不，今夜開始，他們可能就會改變戰法。」
「可他們已經損失慘重了……」司馬韜正在說話，軒轅紀打斷了他：「他們的確損失慘重，但還有餘力，並且已經知道我軍的戰鬥力和他們所處的境地，如此只會增加他們死戰到底的決心，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如果明天，我們還是這樣的戰法，付出的傷亡可能會更多，這已經違背了我們的初衷。」
說完，他轉向霍雲，問道：「你怎麼看？」
霍雲從沉思中抬起頭來，輕聲道：「戰至現在，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難道你想跟他們和談么？」
「這有何不可？」軒轅紀道：「雖然我們有跟那些魔族的約定，但現在佔據主動的是我們，魔族與人類之間相爭了幾千年，他們何曾遵守過和約？眼下，天門山已經回到我們的手裏了，這約定我們完全可以當不存在，把第一軍團的殘部放回去，魔族內部必亂，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一樁啊！」
「嗯。」霍雲讚許的點點頭，「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好計策。」緊接着他語氣一轉，「不過我可以確定，魔族是不會遂了你的願的，要不然你可以派人過去試試，看看他們會不會答應，到時候你就知道，我們現在該做什麼了。」
說完，他轉身一邊朝外面走去一邊道：「我軍營里還有事，你們決定吧。」
「哎……」軒轅紀想要出聲叫住霍雲，卻發現他的人影已經不見了。沒辦法，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時間不等人，每耽誤一會兒就會死更多的人，於是他從帳下選了一個參將，將和談的意思帶去了陣前。
或許在軒轅紀看來，此時和談對巴耶洛特來說有益無害，但一切正如霍雲所說的，巴耶洛特不僅拒絕了和談，還將這參將的腦袋給斬了，送回來向軒轅紀示威。雖然一張紙片都沒有送過來，可他們敢斬殺使者就已經說明了態度。
軒轅紀在心裏大罵這些魔族不可理喻，也許他一開始就不能用人類的思維去揣測魔族。這樣一來，第二條路就被堵死了，剩下的就只有死戰到底了！
軒轅紀也沒有預料錯，從這天晚上開始，魔族軍隊就改變了戰法、不，與其說是改變戰法，不如說是他們的進攻更加兇猛、更加不要命了。
巴耶洛特準備死戰的命令傳達到了每一個魔族士兵耳中，此時他們依舊沒有半分畏懼，在他們眼中，巴耶洛特就是他們的全部、比他們的生命都更加重要，他的命令不容絲毫違背。他要死，那麼在他死之前，所有的士兵都必須戰死。
第一軍團殘餘的士兵已經變成了一支抱着必死之心的部隊，一根筋的人是固執到可怕的，一根筋到底的軍隊則將爆發出最洶湧、難以抵擋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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