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7章 收尾之戰（中）

天邊的殘陽散發着血色的光輝，蒼茫的草原大地上到處是煙塵滾滾，到處是火光、到處是揮動着兵器廝殺的人，入耳皆是嘶喊與叮噹聲。

遠遠望去，這似乎是一座軍營，仔細看看才發現，這既是一座軍營，也是一個草原部落的聚居地，草原上的人都是這樣，他們全民皆兵，每一個人生下來就是戰士，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刀和弓箭是他們必須掌握的。

而且，這裏還不比別處，這裏的人遠比其他地方的更具草原人的血性，因為這裏是鐵勒的牙帳所在地，算是鐵勒的首都。

作為草原大部，鐵勒可汗的牙帳有重兵把守，規模大、住民多，他們所在的這片草原是一片不比北庭差的豐茂之地，曾經也是各國商旅彙集的繁華之處，隨着鐵勒的日益強大，他們也準備效仿曾經的突厥修建一座新的草原都城，這是所有鐵勒人的驕傲。

然而，這一個雄心勃勃的龐大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黑色的大軍就從遙遠的南方殺來。

五月十二日，這將又是一個被史冊永久牢記的日子，夏朝大軍第一次攻破了草原部落鐵勒的牙帳。

在過去的兩個多月中，夏軍橫掃草原、所向披靡，他們殺到牙帳也許只是時間的問題，為了阻擋他們，鐵勒一次又一次的抽調兵力，可經過上一次慘敗，他們可用的兵力實在不多，前陣連戰連敗、損兵折將。

無奈之下，鐵勒好幾次向夏軍遣使請降，但夏軍都置若罔聞，漸漸的，鐵勒人明白了，夏軍是不會接受他們投降的，或者說現在還不會。

為了保護牙帳，鐵勒調集了最後的十三萬大軍，在牙帳以南的達可可河畔結陣迎敵，這支軍隊雖有十三萬人，實際上真正的青壯年不到六萬，十六歲以下的少年和四十歲以上的人佔據了大多數，還有一部分是女人，她們的孩子、丈夫、戀人或者父親都在這支隊伍里。

這一次，鐵勒的男女老少們幾乎是萬眾一心，為了保護身後的那座營寨，每一個人都下了必死的決心。

時間已經到了，地平線上出現的卻不是夏軍的身影，而是一聲一聲如驚雷辦的炸響，隨之而來的一顆又一顆的「火流星」，繼而連三的在軍陣中炸開，夏軍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這個時候與他們硬碰硬。

被動挨打併不是鐵勒人喜歡的，他們更喜歡主動出擊，這樣下去夏軍還沒有正式發動攻擊己方就會損失慘重，為此，他們決定正面進行佯攻，吸引夏軍注意，然後騎兵包抄兩翼。

在震天的喊殺聲中，萬餘鐵勒士兵渡過眼前這條並不算深的河流，濺起漫天的水滴，朝着對岸的夏軍軍陣奔殺而去，兩翼騎兵則見機而動。

迎接渡河后鐵勒士兵的如飛蝗般鋪天蓋地的箭雨，夏軍的火銃也在同一時間開火，這在鐵勒軍的意料之中，佯攻就意味着要付出很大傷亡，這些士兵幾乎是清一色不畏死的悍勇之士。

鐵勒軍在正面不要命的進攻讓夏軍前陣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他們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

這時候，認為已經找到機會的鐵勒兩翼騎兵開始行動，他們是由進行挑選出來的騎射好手所組成，他們自信於自己在草原上的奔騰是一股無法阻擋的鐵流。

出現在這些騎兵面前的是一道堅固的盾牌陣，他們組成了一道鐵牆，為首的騎兵長刀前指，鐵流開始發威！

「放！」現場指揮的夏軍將領一聲厲喝，隱藏在盾牌兵身後的弩手們開始用十箭連發的神機弩還擊，鐵勒人並非沒有弓弩，只是他們的弓弩就跟戰刀一樣製作粗糙，而且一次只能發一箭，效率遠遜於夏軍的神機弩。

面對面衝鋒，神機弩的箭雨比起正面弓弩手們的還要強上幾倍，只聽連連的慘叫聲，這些熟練的騎手們紛紛落馬，只是第一輪箭雨，鐵勒騎兵們就嘗到了神機弩的苦頭。

只是，他們並沒有停下進攻的腳步，一隊又一隊的騎兵還在前赴後繼、奮勇上前，看起來單薄的神機弩隊已經漸漸抵擋不住了，眼看着，鐵勒騎兵已經殺到了盾牌陣前，但另一種對他們更為致命的武器出現了！

嘩啦一聲，盾牌陣突然打開，幾名沖在前面的鐵勒騎兵不明所以，一頭撞了進去，結果走勒不到幾步就接連落了馬，身後的騎兵們也是一頭霧水，緊接着卻猛然發現，眼前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堵刃牆，如林的刀刃齊齊刺出！

又是一連串的慘叫，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的刺穿了鐵勒士兵簡陋的皮甲，插進了他們的血肉之中，這時候後方的鐵勒騎兵們才看清楚，原來從那盾牌兵們打開的缺口裏出現的也是一隊夏軍士兵。

出現一隊士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手持一種武器，一種鐵勒人看不出名堂的武器，它形似長槍，擁有長桿，頭部卻又不像槍頭，更像是某種刀的刀刃，之所以說某種，是因為它具備了刀刃的特徵，卻又跟其他的刀不同。

其實鐵勒人並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刀，至少是在幾百年前，夏朝和突厥連年征戰的時候，這種刀就已經出現了，它的出現大大克制了突厥騎兵的作用，可以說是除了弓弩以外，夏軍另一種對騎兵很有效的武器，它就是陌刀。

這種長柄刀誕生於夏朝與突厥的戰爭中，曾被突厥騎兵視作惡夢，而自從火器技術成熟之後，陌刀逐漸從人們的視野中淡出，上一次在戰場上發威得追溯到百餘年前，煉製技術的複雜和成本的高昂也是導致這一武器離開戰爭舞台的原因。

但隨着這些年夏朝國力的上升，尤其是在徐朗出任北庭大都護之後，他下令重新開始煉製陌刀，以備不時之需。

他預料到夏朝與草原之間的戰爭遲早要爆發，遏制草原騎兵的方法自然是越多越好，在他的全力督促下，一萬柄全新的陌刀打造完畢，在這次戰爭中，他帶上了其中的六千柄，將它們全部交給了部署在左右兩翼的長城軍。

是的，鐵勒騎兵並不知道，他們面對的不是北庭軍，而是長城軍，這支在夏軍中享有光榮歷史的軍隊在這場戰爭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他們是每次戰役的急先鋒，似乎從不擔心自身的傷亡，只要有戰他們必會出手。

徐朗出於實際考慮，只給了他們部分機會，為的就是這一天，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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