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突厥乞和

「那麼，陛下召楊大人回京的意思是？」徐階有些不明白皇帝的意圖了，這才有此問。

「是這樣的，」皇帝看着楊浩宇：「這次，楊卿回京給我們帶回來了一個消息，楊卿，你說吧。」

「是，」楊浩宇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對三人道：「是這樣的，在我離開北庭的前兩天，都護府來一個自稱突厥使者的人……」

在元歷1325年的春天，草原上正發生著兩件大事，一件是草原諸部的盟主突厥正在遭受以鐵勒、色目、靺鞨為主的叛軍攻擊，節節敗退丟失了大片土地。另一件事則是，草原遭受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幹旱，草地是游牧民族賴以生存的基礎，在此事關生死存亡之際，草原諸部之間的相互攻伐和掠奪就愈演愈烈了。

突厥本就在叛軍的進攻之下已經奄奄一息，眼看着便要撐不住了，再加上乾旱的打擊，摧毀了他們最後一點心理防線。而為了拯救自己的族群，突厥統治集團內部形成了一個共識，就是以稱臣為條件，乞求夏朝的援助。

聽到此處，霍雲冷笑出聲，道：「竟然異想天開向我們這個昔日的生死仇敵求援，額乞賅的腦袋是被驢踢了么？」

突厥現任可汗額乞賅，從他那個嗜酒如命最後只當了兩年可汗就死了的老爹手上得到了汗位，那時候他才十三歲。

不知道是不是他前世做了什麼冤孽還是巧合，他剛剛繼位不到一天時間，突厥北部的三個部落便造起了反，還沒把他們鎮壓下去，就連國中有數的大部族赤塔也跟着造反了。

今年他也要四十六歲了，就這麼些年，他苦心孤詣一直努力支撐著突厥與草原各部的關係，要錢的給他們錢，要地的給他們地，要人的給他們人，可是這些草原部族就好像喂不飽的狼，前腳剛拿到東西，後腳就把主人咬了。

所以幾十年來，草原上的鬥爭就一直沒有停過，萬里水草地都被鮮血染紅了，他們反覆廝殺，滅國者馬上有被人滅了，大大小小上百個部落互相兼并，可這種事卻像無限的輪迴般永不停止。

立國六百多年的突厥此刻已經離滅亡不遠了，額乞賅也已經無法滿足這些草原部落的貪心，他們再也不把突厥可汗的命令當一回事，只顧著自己搶地盤，哪裏有最好的草地就往哪裏打。

而夏朝則當起了座上觀客，草原之間的內鬥他們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在夏朝看來，草原越亂越好，最好從今以後草原都不會統一，就讓那些游牧民族在互相傾軋間滅亡算了！這樣他們欠夏朝的血債也就還清了。

當然有時候，夏朝不想管也不行，因為有些草原部落竟然動起了北庭都護府的念頭，五年前，一個名叫塔塔爾的草原部落看到北庭那數千里豐茂的水草地便起了貪心，他們發動了族中老少，組成了一支大約十一萬人的軍隊，意圖攻取北庭。

塔塔爾族的騎兵精銳，一向是他們的驕傲，所以在這十一萬人中共有八萬人的騎兵，他們信心滿滿，想要一舉攻克北庭。

到現在霍雲都想不明白，塔塔爾人這莫名的信心是從哪裏來的，北庭駐守着夏朝四十萬大軍，其中騎兵約佔了一半，就憑十一萬人想嚇倒他們，實在想的太簡單了。

當塔塔爾騎兵們縱馬平治在草原上，手中揮舞著戰刀，高吼著沖向北庭地界的時候，只見從遠方的天際一大片黑影極速擴大，並向他們涌過來。

離近了，他們才發現，那是夏軍！而且還是騎兵、數不清的騎兵！伴隨着騎兵驚雷般的腳步聲，大地都劇烈的震動起來。

駐守北庭都護府夏軍中的十五萬騎兵傾巢而出，十五萬對八萬，塔塔爾人數上不佔優勢，至於裝備上，夏軍除了弓箭以外，還有環首刀和小弩，遠了用弓箭射，近了用小弩，肉搏戰用環首刀。

這天，戰場方圓近四十里的草地上屍首成堆、血流千里，失去主人的戰馬漫無目的的在草原上等著，等着它那永遠不再站起來的主人。

塔塔爾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他們最引以為傲的騎兵戰術成為了將他們送入地獄的那雙手，參與此戰的八萬塔塔爾騎兵無一生還，夏軍士兵們腰間掛着塔塔爾人的人頭返回都護府領賞。

其實就算是同為夏軍也不是很清楚，北庭的軍隊成員結構相當複雜，他們是一支由夏朝人和草原牧民們結合起來的軍隊。在這支軍隊中，有夏朝人，也有來自草原部落的人，在北庭，早就實行了各部落混居的制度。

只要遵守夏朝的法律法規，那麼無論來自草原哪個部落，都能在北庭居住，可以在這裏工作、生活、結婚生子，甚至參軍。

比起以往過那種居無定所的游牧生活，北庭的居住環境顯然要好很多，再加上草原各部之間的連年征戰，早就讓各部族的百姓們苦不堪言了，所以每年都會有大批量的百姓離開原本的部落，投身於北庭。

他們的出現增加了北庭的人口，同時也增強了北庭的軍力。拜這一戰所賜，幾乎遭受滅頂之災的塔塔爾部不久之後便被另一強大的部落吞併了。

話題回到現在，軒轅紀分析道：「額乞賅也是窮途末路了，要不然他不會向我們求援的，想必那裏的情況已經是萬分危急了，突厥滅亡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沒錯，」徐階也道：「在這種時候，突厥派人與我們接觸很有可能是希望我們提供幫助，甚至直接出兵。」

「呵！」霍雲笑了笑，道：「突厥人的算盤打得真是好，以稱臣為條件么？額乞賅真是豁得出去，現在的情況他恐怕不是很明白啊！」

「當然這只是他們束手無策的最後手段吧，」楊浩宇淡淡的看了眼霍雲，很快便把目光移開了，「按照那位使者的話，額乞賅的意思是希望我朝能給他們提供戰馬、武器、糧草等軍用物資，當然不能白給，他們會按照實際情況給出報酬的。」

「哈！」皇帝冷笑起來：「恐怕是要視他們的情況而定吧！」突厥的想法已經很清楚了，現在的他們明顯是日暮途窮，財務上也幾乎到了一貧如洗的地步，現在談及報酬，只怕到時候真把東西給了他們，人家一句「不好意思，由於不可抗力，我國答應許給貴國的報酬需要延期再交，還請貴國諒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換句話說，」霍雲目光冷靜的道：「如果他們擁有了這些軍用物資，當然是想要繼續收拾那些不聽話的草原部落，而我們都知道，現在的草原早已不是突厥的天下了，所以我們的想法將直接決定這場戰爭是否繼續下去！」

「從財務利益出發，這筆生意並不划算，」軒轅紀先是搖了搖頭，繼而則目光炯炯的道：「但是如果從國家利益出發，那麼我們應該期望，草原越亂對我們越有利，只要這場戰爭不停下來，那麼我們便不會面臨與草原的戰爭了！從這一點上來看，就是白送給他們，我們也值了。」

軒轅紀和霍雲的想法在這種大事上總能想到一起，而實際上另外三人的想法也跟他們差不多。

「那麼你是怎麼回答的？」霍雲開口詢問：「該不會，你拒絕他了吧？」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的也只有霍雲了。

楊浩宇不去理他的裝瘋賣傻，而是轉頭對皇帝道：「該為此事作出決定的是徐大都護，而且這事關國家事務，在得到陛下的批複之前，臣等不敢擅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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