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7章 再次相見

「你先去吧！」輪椅上的人向年輕人示意了一下，年輕人又躬了躬身，轉身離開了。

「怎麼？」輪椅上也坐着一個年輕人，年紀看起來比剛才離開的年輕人更小，可神情中卻帶着與年紀不符的滄桑，他微笑看着霍雲，「一個幾年不見的兄弟出現在你面前，你就這種表情？」

霍雲依舊怔著，半晌之後木然的張開嘴：「星……」

「……李弘、劉羽、南宮烈、樊星、霍雲，今日請天地作證，我等五人在此結為異姓兄弟，今後同患難、共富貴，生死相隨、絕不相負，若違此誓，必當天誅地滅、萬刃加身！」少年時這段充滿著稚氣的話語在霍雲耳畔迴響着。

數年之間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昔日在那絕頂上曾將手放在一起，齊聲高喊「絕不相負」的少年們今時今日又都在何處？

那一幕，霍雲沒有忘，皇帝也沒有忘，他們已經不止一次尋找過那三個兄弟，直到去年他們才知道其中一個依然健在，至於另外兩個始終不知下落，而現在終於有一個出現在了霍雲的面前，這既是他做夢都想發生的，又是他連做夢都想不到的。

「你、你還活着！」霍雲依舊有些難以置信，他有很多事情要問，卻一時又不知道該從何處問起，只能道：「這幾年你到底……」他看到了那人坐着的輪椅，突然愣住了，喃喃問道：「你、你的腿……」

「還在，」年輕人已經想到了霍雲會有這種反應，坦然笑道：「就是再也站不起來了。現在我們要是比誰腿腳快，我可比不上你了！」

霍雲卻笑不出來，他想到，以前在山裏的時候，他們五個人總會進行各種各樣的比試將所有的煩惱暫時拋到腦後，其中就有比跑山路的，當時總是面前的人跑得最快，他的兩條腿真像是飛起來了一樣，另外四人怎麼趕都趕不上。

「喂喂！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好么？」年輕人繼續笑着：「搞得我沒了腿就死了一樣，比我這條命，失去兩條腿又算得了什麼？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關心兄弟，這幾年的事我會好好跟你說清楚的，找個地方吧！」說着，轉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女子。

女子立即會意，推著輪椅往前走去，霍雲則跟在了一旁，往前走了一段之後進入了走道旁的一個房間里。

兩人隔着一張小桌對視，小桌上放着茶壺和茶杯，女子負責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然後便起身走到了那人旁邊，安靜的侍立在那裏。

「嘗嘗吧，」年輕人輕笑着把茶杯拿起來，道：「這裏雖然不見天日，但朝廷總記得我們，從來不會虧待我們，這茶葉就是宮中所用的也比不上，我知道你嘴挑得很，這個保准你滿意。」

「呵！」霍雲已經逐漸從最開始的震驚中緩過了神，笑了笑道：「你這分明是在笑話我，明知道在品茶上我就是個半吊子，呵呵！」說完，便笑着拿起了茶杯，淺嘗了一口，發現年輕人說的還真不錯，這茶水喝起來十分香甜，有種讓人上癮的感覺。

「嗯！」他滿意的點點頭，「這茶還真不錯啊！還有么？讓我帶回去幾兩唄！」兩句話不到，他有便宜就占的老毛病就犯了。

「幾兩？」年輕人瞪大了眼睛，一口茶水差點沒有噴出來，「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你剛才自己都說了，你就是個半吊子，喝茶就跟喝水一樣，把這給你完全就是浪費！不給，沒商量！」他把頭一偏。

「哎！給個面子好么？」霍雲不死心道：「咱們可是兄弟！」

「是兄弟也不行！」這回年輕人乾脆兩眼一閉。

「好！」霍雲讚賞的豎起大拇指，「有骨氣！」旋即又嘿嘿笑道：「其實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就是想考驗考驗你，看看你會不會假公濟私，結果好得很哪！看來你當這天機樓主還不錯，繼續努力！」

這是自己給自己台階下，還一副「我心甚慰」的模樣！年輕人強忍着把茶壺扔過去的衝動，只是白了白眼，身後的女子看到嬉皮笑臉的霍雲卻不禁嗤的捂嘴輕笑起來。

「玩笑開完了，讓我們說正事吧！」霍雲笑着擺擺手，臉上出現了一絲嚴肅，「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啊，其實說來話長，不過我可以長話短說，」年輕人也嚴肅起來，「那個時候我不是中了兩刀從懸崖上掉下去了么？下面是水潭，我沒有死，可也許是傷太重或者撞到了什麼，當我在岸邊醒來的時候發現兩條腿已經沒有知覺了。」

他有多麼重視這一雙速度如風般的腿霍雲心裏知道，就算已經過去了幾年的時間，斷腿之痛依舊時時浮現在他的臉上，尤其是現在提到的時候，臉色更是緊繃，想必那時候那痛苦對他來說比死還大！

年輕人又說，他不是沒有想過死，當時他就想爬回水潭把自己淹死，可是有人卻把他救了起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穿上了乾爽的衣服，面前的桌子旁坐着一個白須老者和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少女。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天機樓主帶着他唯一的女徒在外雲遊，碰巧路過那個水潭才把他救了起來。

當時自知雙腿已廢的年輕人執意要走，繼續未完的自殺，是老者和少女用道理勸服了他，當然不是那麼容易，這一過程用了漫長的半年時間，他們帶着年輕人游遍各地，用一路上碰上的各種壞事好事為例勸說年輕人，讓他明白生命的意義和價值，慢慢的年輕人才離開了失意的陰影。

老者的循循善誘讓他嘆服，而他的天資和悟性同樣讓老者欣賞，於是兩人成為了師徒，而入門較早的少女顯得最為高興，因為在門中她一直是小師妹，現在終於有人比她入門晚了，因此她一直要求年輕人叫她師姐。

霍雲發現只有在提到那老者和少女的時候，年輕人的痛苦之色才被笑容取代，此外他也注意到當年輕人在講述的時候，身後那女子的眼神一直在年輕人身上，看年紀，這女子比他還要小一些。

「我想你也猜到了，」年輕人也看到了霍雲的眼神，呵呵笑了聲，點頭道：「對，那個少女就是她，沒有她和師傅，我今天就不會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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