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2章 失控邊緣

求援的消息從第一天就放出去了，按照路程，援軍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抵達，所以只需要再撐過不到兩天，郢城就可以解圍了，將領們都深信這一點。

第二天的戰鬥依然同第一天一樣，夏軍始終沒有露面，繼續用着他們的炮火「轟轟轟……」，守城的士兵深受其苦，這真是一場奇怪的攻城戰，守軍最需要防備的不是地上走來的步兵，而是天空中飛來的炮彈。

一個上午過去，死傷逐漸增加，根據將領們估計，今天一過，他們的軍隊就會進入減員嚴重的境地，因此補充兵員是勢在必行的，於是他們派出各路人馬前去百姓家中把青壯年帶到軍中，發給他們盔甲和武器。

這些青壯年不僅沒有上過戰場，而且連最基本的軍事訓練都沒有經歷過，戰鬥素養可想而知。

將領們並非一直是這樣一味挨打，有人曾經提出率隊偷襲夏軍火炮陣地的計劃，也得到了將領們的支持，但卻被趙勝和一眾大臣否定了，他們懼怕夏軍實力，不敢貿然出擊，卻也因此喪失了一個可能扭轉戰局的好機會。

如果他們知道，夏軍陣地上只有不到五千人的護衛部隊的話，想必就會做出其他的選擇，可惜的是他們連嘗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也因此斷送了楚國和他們自己的前途。

入夜，夏軍的炮火總算停息了下來，讓楚軍可以喘口氣，經過清點，這一天他們損失了四千餘人，其中有一半都是抓來的壯丁，這些壯丁完全沒有軍事素養，炮聲剛響起來，他們就像是受驚了兔子般四散奔逃，他們不知道，炮彈專挑慌不擇路的人，所以他們的傷亡能不大么？

而且最糟糕的是，過重的傷亡嚴重打擊了士氣，那些士兵尚可以安撫，可那些青壯年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光光是應付他們就讓將領們有些力不從心，而即便他們竭盡全力，青壯年與士兵之間的衝突依舊屢有發生。

將領們都明白，如果第三天援兵還不來，那情況可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在輾轉反側與一籌莫展間度過了難熬的一個晚上，十一月二十七日，腦袋昏沉的守軍們被夏軍再次轟鳴的炮火聲給驚醒了，他們只能拖着沉重的身體，極是不情願的投入到了守城戰中。

在這樣一個敵人都看不到，自己人卻時不時死上幾個的戰鬥中，每時每刻對任何人來說想必都是一種煎熬，士兵們早已失去了守城的活力，每每炮彈飛過來只要找個地方躲著就好了，連地面都不去看了，反正一個敵人都沒有，這樣消極的態度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明顯。

又是半天過去，將領們心急如焚，早已不止一次的冒險來到城牆邊、頂着炮彈遠眺，希望能夠看到援兵的身影，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返，他們的希望似乎跟天空中的那輪明日一樣逐漸失去光芒。

砰！一個將領萬分疲勞的靠着城牆坐在了地上，夕陽的光照射在他黯然的臉上，沒有一絲生命的色彩。

又是一個傍晚，這個將領的表現就是整個守軍的縮影，走過的每一個人都垂頭喪氣，臉上寫滿了「失敗」這兩個字，他們的傷亡照樣很大，而期望中的援軍還是沒有到來，連最忠誠的士兵心裏都產生了動搖，更何況是那些原本就不堅定的青壯年，這一天，他們的損失是士兵損失的數倍，完全成為了炮灰。

因此，不滿早已在他們的心中蔓延，入了夜，夏軍的進攻停止之後，稍稍有些摩擦就導致了雙方的大規模衝突，要不是將領們的及時調停，場面早已失控，但這一切也都只是暫時的了。

根據從各處匯總上來的情況，將領們聚在一起進行了分析，都認為軍隊無法再堅持下去，勉強支持下去的話，城中的存糧也是不夠的，因此他們一致認為，趁現在士兵們還能一戰，保護著楚王和一乾重臣突圍出去還是有可能的。

然而，趙勝卻粗暴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他覺得出去就是送死，現在在城裏還能依靠城牆保護，而且項翼的援軍還沒來，他仍對援軍抱有希望，眾將苦勸無果，只能作罷，趙勝也因此失去了最後一個可以保得性命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而輕易浪費這樣機會的人很快就會受到懲罰，第四天，一陣馬蹄聲打破了郢城寂靜的清晨，馬上的騎士為郢城帶來了舉城死寂：「陛下！援軍……全軍覆沒！項將軍……戰死了！」

此時，林湛為攻取祿方城而制定的策略是什麼應該不用多說了，其實這也不算多高明的計策，只是順勢而為。

自從祿方城出發之後，林湛派出部分火器軍先行前往郢城，到達之後立即展開攻勢，他認為，僅憑郢城的那點兵力，楚國必定不敢主動出擊，為了給楚國君臣足夠的震懾，他特地將大部分龍吼重炮都給了這支火器軍，從心理上給楚國君臣壓力。

而他親自率領主力部隊在祿方城與郢城之間的必經之路上設伏，等待項翼率領楚軍來到，觸發了事先埋在道路上的地雷，火銃和火炮楚軍已經經受過了，地雷他們卻還是第一次經受，也是地雷在楚國戰場上的第一次現身。

這一次，林湛將軍中所有的地雷幾乎都用上了，在一大段路面下滿滿都是地雷，它們之間的引線相連也埋藏在地下，只有那顆最主要的地雷引線是露出地面的，它是引爆所有地雷的關鍵，一經觸動，這段道路就像是被炸翻了過來，一時之間死傷無數。

趁著楚軍混亂之際，夏軍的火器和弓弩繼續發威，用強大的攻擊狠狠的壓制了楚軍，進入伏擊圈的數萬楚軍還沒有與夏軍面對面廝殺就幾乎損失了五分之一。

項翼也是一員素質較高的將領，即便在這種極為不利的態勢下，他也依然可以保持鎮定，並努力消除軍隊的混亂。

不幸的是，他的努力因為緊接着而來的夏軍衝鋒而全部白費，這支在這段時間讓他為之絞盡了腦汁才勉強糅合在一起的軍隊，在守城戰中表現得極其出色，可是換成了野戰，他們經驗欠缺、默契度低的短板再次顯現，除了少部分士兵以外，其他士兵都在夏軍的衝擊下崩潰了，野戰的激烈程度遠超他們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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