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困獸猶鬥

「嗯？」這時候，熊程才反應過來，立刻大聲吼道：「發信號！讓他們撤回來！」

原本戰船之間的通信是靠打旗語來實現，但在這種緊急情況下則可以使用響箭，在楚軍水師當中，響箭代表了撤退。

命令既下，馬上便有士兵找來響箭，迅速的發上天空，突擊艦隊的士兵聽到響箭的聲音也當即做出了反應，從突擊失敗到熊程下達撤退命令，再到開始撤退，期間連一刻鐘的時間都不到，不可謂不快！

然而，夏軍火炮的威力卻實在強大，以致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楚軍突擊艦隊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即便是他們在撤退的時候，夏軍火炮也沒有放過他們，炮彈像長了眼睛一樣追着他們打，戰船的損失仍在繼續。

當突擊艦隊的殘存戰船回到楚軍陣列中時，竟只剩下三艘！

這個結果令熊程和其他楚軍將士們感到難以接受，他們開始意識到，夏軍的火炮威力遠超他們的想像，如果再像過去那樣將戰船壓上去，恐怕都近不了夏軍戰船的身，這是壓倒性的！

「將軍，現在的情況……」熊程身旁的將領湊到他耳邊，輕聲建議，卻馬上被熊程高聲打斷了：「我知道！」旋即他又將目光轉回正面，眼神死死盯着夏軍的戰船，這一刻他沒有了輕視、沒有了快意，只有深深的憤恨。

「我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么？」熊程繼續沉聲道：「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可惡！」他的語氣中透著不甘心，一旁的將領聽了之後也沉默了，事到如今他們誰心裏又會甘心呢？

「傳令！」熊程一揚頭，將手抬起，語氣中帶着決絕，果斷的道：「全軍緩速後退！」

看到楚軍戰船開始後退，於海站在船頭，笑容開始在他臉上蔓延：「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么？心思倒快啊！但是會讓你們如意么？」他嘴角含笑的自言自語了幾句，隨即一揮手，高聲發令：「傳令！全軍緩速前進！」

楚軍戰船上，目睹夏軍戰船正在前進，一旁的將領臉色一變，連忙道：「將軍！」熊程則狠狠的咬了咬牙，臉色極是陰沉：「可惡！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道要無視那些殘骸么——啊！」

他還沒說完，就神情大變，只聽遠處一聲轟鳴響起，一大塊漂浮在水面上的戰船殘骸應聲四分五裂，化作大小不等的十來塊碎片沉入了水中，一艘夏軍戰船的船頭，龍吼重炮的炮口正冒着縷縷青煙。

現在熊程明白，為什麼夏軍戰船會追上來了，之前他的確有那個意思想讓漂浮在水面上的殘骸阻礙夏軍的前進，因為夏軍不就是用這種方法困住了他們的後方戰船么？可是，熊程卻忽略了，他們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夏軍也做不到，而他們能夠做到的事情夏軍未必就做不到。

比起楚軍將那些大殘骸一塊一塊的撈上來，夏軍的做法簡直就是簡單粗暴，只要使用他們的火炮，再大的殘骸瞬間讓它變成一堆碎木，還用得着花大力氣把它們撈上來？

夏軍的方法不僅簡單，而且快捷，連着打上幾十炮，水面上除了無數的小碎木以外已經基本上沒有了阻礙，戰船得以順利前進。

與之相對的，楚軍的戰船已經退到了殘骸區邊緣，已經無路可退，可他們的後續戰船才清掃了三分之一的水路，估計等他們到來，熊程等人已經掉進水裏餵魚了！

「連殘骸都擋不住他們，該怎麼辦？！」熊程低垂著頭沉默不語，身旁的那名將領卻已是滿臉的慘白，絕望的呻吟了一聲。

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曾經嚴重困擾了陸軍的難題終於降臨在了水師的頭上，這難題也如山一般的重量壓在了熊程肩上，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在腦中瘋狂的思索對策，也許真的有那個對策存在，只是他需要時間，而夏軍卻偏偏不給他這樣的時間。

熊程還在思索對策，夏軍戰船卻已經逼近，當他們目測楚軍戰船再次處於火炮射程之內時便停止了前進，稍作調試之後，火炮的怒吼聲再起！

「轟！」一顆炮彈險些擊中了熊程所在的戰船，即便如此也引得戰船一陣晃動，那將領咬着發白的嘴唇，勉強穩定了身姿之後向熊程進言道：「將軍！敵軍的炮火猛烈射程又遠，我軍的弓箭夠不着他們，他們卻可以擊沉我們的戰船！將軍，雖然冒犯，但當此之時……」

「少說那種沒出息的話！」熊程知道那將領要說什麼，可他不願意聽，轉頭瞪着那將領，吼道：「我們還沒有輸！你再敢擾亂軍心，我就親手對你執行軍法！」說着，右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那將領果然閉上了嘴，卻是把頭一偏，不再去看熊程了，等熊程把頭轉過去，他的眼睛才抬起來，表情低沉了下來，眼中閃爍著點點光芒。

「突擊！」熊程黑著臉，幾乎從牙縫中蹦出了這兩個字，那將領登時呆了，旋即又恢復過來，大聲勸阻道：「不行！將軍你這是在自殺軍隊！你……」他話沒說完，就被忍無可忍的熊程伸手一把揪住了領子。

「我說突擊！」熊程向那將領瞪大了血紅的眼睛，表情猙獰的模樣讓那將領不覺吞了吞口水，熊程繼續保持着那副模樣，惡狠狠的道：「這是命令！你想違抗命令么？！」

「不、不想……」那將領一臉畏懼，略帶艱難的說道，聽到這個回答，熊程怒哼了一聲，一把將他推倒在了地上：「執行命令！」

「是！」那將領垂下眼，低聲應道，然後便站起身來，轉頭去組織士兵——至少熊程是這麼以為的。

於海觀察著楚軍逐漸列成的陣勢，臉上笑意漸濃，「哦？這是想做困獸之鬥啊！好，難得碰上這樣一個對手，就讓我陪你玩兒玩兒吧！」說着，他的嘴角劃出了一個弧度。

隨即一個雄渾的聲音響徹船頭：「傳令！各船加強火力，繼續擾亂他們的陣型！」

「將軍！」那名將領帶着幾名士兵來到了熊程身後，帶着沮喪的向他報告：「敵軍的炮火太強，他們似乎是在有意阻止我們結成陣型，各船不僅沒能到達指定位置，傷亡反而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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