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3章 不知錯

第2163章 不知錯

何氏陡然間退後,灰暗的眼睛裏瞬間如噴火:「褫奪我的誥命,發配千里,用不得回京,為娘知道,為娘都知道,用不着你在這給我強調!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好好求你父親,不好好求那個賤種?只要你們好好求他們,為娘就不用坐牢,就不用被發配,為什麼你們不幫為娘?白眼狼,全是白眼狼,為娘一心一意為你們着想,這就是你們報答為娘的方式嗎?」

秦時和秦薔抿唇不語。何氏怒瞪兩人一眼,將視線落回秦明身上:「如果不是為了你能繼承爵位,為娘能做那種事?你倒好,

現在為娘不僅失去了誥命身份,還被你父親休棄,還即將被發配到千里之外,你報答的為娘的方式就是送幾件穿的和吃的過來,這是給為娘送行么?」

面對近乎歇斯底里的母親,秦明滿嘴都是苦澀,他沉默半晌,暗啞的嗓音才溢出口:「是兒子想要爵位嗎?還是兒子和您親口說過,

要您幫着兒子謀奪爵位?沒有,我從來沒有肖想過府上的爵位,從來沒有過!更沒有在您面前明示或者暗示過想要繼承爵位……

反倒還勸你好好養病,不要去想些有的沒的,但您就是不聽勸,就是要一意孤行,要去謀奪本就不屬於我的世子之位,甚至在我前不久再次勸您放手之後,您……

您竟然走上極端,不管不顧,在世子拜天地的喜堂上,當着那麼多賀喜賓客的面,手握匕首刺殺世子……先不說你沒刺中世子,

反而傷到父親,單就你那日的行為,足以毀了您自己的人生,連帶着對我和弟弟妹妹造成影響,且影響到綏安侯府尚未

婚家的公子小姐,甚至會影響到綏安侯府那些外嫁女……娘,這難道都是您想要的?若不是,您為何又要去刺殺世子?」

眼眶濕濡,秦明悲聲說着:「如今您身陷牢獄,過不了幾日便被發配千里之外,您覺得我和弟弟妹妹能開心么?我們不想看到您那樣,

我們希望您能留在我們身邊,希望能日日看到您,但……但我們沒法子幫您啊,不是不幫,是沒法子幫到娘您啊!父親腹部被您重傷,

雖說做了手術無性命之憂,可要恢復元氣,需要的時間不是一日半日,而父親又是親眼看到您要置世子於死地,他要是不追究您的錯,在世子哪該如何交代?

何況世子後面有仁親王,還有皇上,您說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和弟弟妹妹去求父親,他會用怎樣的眼神看我們?再說,弟弟和妹妹有背着我去跪求過父親,

跪求過世子,他們是在給您求情,不想看着你在牢獄里受苦,不想看到您被衙門判處,但他們得到父親的回應是:如果世子死在你們母親手上,亦或者我這個做父親的死在你們母親手上,你們將會面對怎樣的局面?

另外,您被關在衙門大佬至今,可有看到綏安侯府有人來探望您?沒有吧,綏安侯府無一人來此探望您,不僅沒有,綏安侯府更是對外傳出與您斷絕一切關係……」

「不!我不信……」

在秦明說出前面那番話的時候,何氏本一臉失望和痛苦地聽着,這陡然間聽到綏安侯和她斷絕關係,整個人狀若瘋狂,連連搖頭:

「不,我不相信,你外祖父和你外祖母不會和我斷絕關係的,他們不會那麼做的,還有你舅舅,我可是他的胞姐啊,年幼的時候沒少帶着他玩兒,

沒少給他好東西,他不可能不管我,不可能和你外祖父外祖母與我斷絕親緣……你在騙我對不對?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在騙為娘?」

她不信,她不信父親母親、胞弟會如此絕情,不信他們會和她斷絕一切關係,不信他們不管她的死活……然,何氏卻又知道,綏安侯府和她斷絕親緣,由不得他不信。

因為在何氏眼裏心裏,長子秦明不會撒謊,也沒必要拿那種事在她面前亂說,除非綏安侯府真有放出話……為什麼?父親母親、胞弟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何氏笑了,笑中帶淚,她癱坐在地上,捂住臉「嗚嗚」地痛哭起來。她不是傻子,怎能不知為什麼?父親母親還有胞弟在保侯府里尚未婚嫁的公子小姐們的名聲呢,

是在為侯府其他外嫁女的名聲考慮呢,唯獨她被放棄了,只因她壞了名聲,既是棄婦,又將被發配千里之外……

「娘……您別難過,日後薔兒但凡有機會,會去您落腳的地方看您的,如若去不了,薔兒也會找人給您送東西過去的!」

秦薔跪坐在何氏身旁,流着淚安慰自己的母親。

秦時心裏壓抑,眼睛酸澀,亦說:「娘,您流放途中,我和哥會幫您打點好一切,您不會遭太大的罪。」

若說母親刺殺世子沒成功,反傷到父親一事,他沒有怨言那絕對是假的,但此時此刻,那些怨言他一句都說不出口,僅僅在牢房關了兩三日,母親看起來就蒼老了不少,往後要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生活,他是真不敢往下想。

這一刻,他心疼母親,心疼這個給了他生命,給了他們兄妹三個生命,疼寵愛護他們的女人,奈何他的心疼不能帶來任何改變,一到流放之日,母親便要被衙役押著上路,日後再見面不知到何時。

「走開!你們全走開!」

一把推開秦薔,何時止住哭聲,又發起瘋來,她面部表情猙獰,像是看仇人似的看向秦明三兄妹:「是你們,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為了你們能在府里過得好點,要不是為了你們日後能有門好親事,我能去做那麼多事?

全是你們害的,早知道你們一個個今日這樣對我,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們!」

言辭激烈,攻擊三個兒女,秦明兄妹仨瞬間面無血色,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氏,看着他們的母親。「娘,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秦明一臉痛心:「您有今日是您的執念造成的,不是我和弟弟妹妹的原因導致的。」

何氏怒:「執念?我的執念還不是你們帶給我的,若不是有你們,我會生出那樣的執念?」

秦明紅着眼眶說:「您如果實在要這麼說,那我硬願一開始就沒出生,就沒到這世上來過!」

聞言,何氏剛站起身,止不住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異常慘白:「你竟然這麼說?你這是怪我當初生下了你?」

「是娘自個親口說的,不該生下兒子的。」

秦明說着,仰頭逼退眼裏的淚光,方把視線挪回何氏身上:「自從三哥被父親上摺子請封為世子,咱們公府的名聲是日漸好轉,

府里也是一派和氣,在那時您雖然失了管家權,雖然被父親要求在院裏養病,但您院裏伺候的,您的吃穿用度,樣樣都沒有生變。

世子大婚,父親更是讓您和他同坐高堂,接受一對新人跪拜,說真的,兒子想不明白,即便兒子繼承不了爵位,這對您有什麼影響呢?

您是繼室沒錯,可您是父親八抬大轎娶回府的,日後世子承爵,您的身份自然而然是老封君,是府里最尊貴的女人,可您偏要折騰,

在明知我無意爵位后,依舊要折騰,最終把自己折騰到這牢獄,娘,您好好想想吧,現在的您,到底是誰害的!」何氏哪裏不知,

她只是不想把錯認清事實,只是想要自己心裏痛快些,才把一切的責任往外推,以此表明她為兒女做出的犧牲,把她那些真實的想法全然掩蓋住。

老封君?

不是她自個的兒子襲爵,來日,她就算是人人口中的老封君,心裏也會沒什麼底氣。

畢竟承爵的是繼子,她作為繼母,兩人之間曾經又存在不少過節,對方繼承家業后,能真心孝敬她?

況且對方娶的還是位郡主,這兩口子日後接掌整個國公府,她和她生的兒女,毫無疑問,要仰人鼻息過日子。她不想仰人鼻息,她要做真正的老封君,那麼,她勢必得為自己的孩子把爵位謀奪到手,這有錯嗎?

她的想法和做法有錯嗎?

然,她的兒女沒一個明白她的苦心,沒一個站在她這一邊,他們雖沒直言怨她,但心裏怕是對她這做娘的充滿怨氣,如是想着,何氏很是為自己不值,忙活來忙活去,倒把自個忙活到牢獄里,忙活到發配千里。

短短工夫,何氏的心理活動無疑是豐富的,明明前一刻全是從她自身利益出發,才千方百計想要給膝下長子謀奪世子之位,

下一刻,又揣著明白裝糊塗,把錯全退至兒女身上,覺得兒女不理解她,覺得她謀奪世子之位落到眼下的處境,很是不值。

「你想說我是自作自受是不是?」

斂起心緒,何氏無比悲憤地看向秦明:「自作自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若沒有我護著,你以為你們兄妹三個能平安活到今日?」

秦明紅著雙眼說:「我只是指明您執念過深,並未說過您是自作自受。」

何氏手指秦明,雙目怒視吼出聲:「你所言不就在說我是自作自受?!我是你的母親,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為了你們兄妹,

要是秦昭那賤種死了,憑着你的嫡子身份,爵位自然而然會由你繼承,所以,他必須得死,也該死!沒錯,他該死,沒有他在前擋道,我犯得着去做那麼多事!」

秦明笑了,是怒極而笑:「為什麼您到現在還不明白?當您親自動手要世子死的那一刻,你就沒想過等着你的是什麼?就沒想過你那麼做會給我和弟弟妹妹帶來什麼?

在你動手的時候,哪怕你如願殺死了世子,你覺得有一個殺人犯母親的嫡子,他能繼承爵位?」後退一步,秦明緊握成拳的雙手,指關節發白,足見他此時的情緒有多隱忍。

看到他後退,看到他緊握的雙拳,看到那發白的指關節,看到他怒中帶笑的面部表情,何氏只覺全身血液倒流,她眉毛倒豎,咬牙切齒喊:

「終於把實話說出來了吧,你在嫌棄我,你們一個個都在嫌棄我,覺得我給你們丟臉了,覺得有我這麼個母親是羞恥的,

覺得我毀了你們的前程,可我告訴你們,誰都可以指責我,唯獨你們不可以!是我給了你們一條命,是我把你們帶到了這世上,也是我護着你們一個個十來年,你們沒資格嫌棄我、指責我!」

「您非得把我們想的如此不堪嗎?」秦明大喊:「我們從未有過那樣的想法,在我們心裏,你是我們的母親,是疼寵愛護我們的母親,子不嫌母醜,我們可對天起誓,從未有過你說的那些想法!」

何氏眼神怨毒:「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嗎?不會,你所說的我一句都不會相信!十多年啊,我為你謀奪世子之位十多年,你卻說我是執念過深,說我現在是咎由自取,你到底有沒有心?有的話,你怎能句句指責我的不是?」

「娘,哥所言句句屬實,我們真得沒有怨責過您。」

秦氏啞聲說了句。秦薔流着淚點頭:「娘,請您相信我們,我們是您的兒女,不管您曾經做過什麼,我們都不會怨責您,對您心生不滿。」

「走吧,既然娘不想看到我們,我們就不要在這惹娘生氣了。」

秦明說着,轉身走出牢房,不過,在他快要跨出牢門之際,他腳步微頓,說:「刺殺朝廷命官是死罪,而您能保住一條命,應該是世子在皇上說過什麼。」

留下這一句,秦明頭也不回地朝牢獄外走去。

「滾!全都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見長子毅然離開,何氏憤怒到極致,驅趕秦時和秦薔。

「薔兒,我們走。」

深深看眼何氏這個母親,秦時招呼秦薔走人。

「娘,您保重!」

秦薔對着何氏說了句,擦拭着眼角緊跟上秦時的腳步。

三朝回門,用過豐盛的席面后,葉夏在閨女陪伴下到花園散步消食,娘倆隨口閑聊,待聊到何氏的判處結果時,葉夏問:「何氏的兒女有找過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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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六零:俏田妻,長官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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