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愛恨交織,獨孤絲絲之死

第903章 愛恨交織,獨孤絲絲之死

獨孤絲絲雖然也有寶劍在手,但因為金鱗劍不怎麼服從,一手精妙的劍招硬生生的散架,不能成型,很難對屍鬼萬去力進行有效的殺傷。

凌溪救了心自靈和滄海生之後立刻退去,這裏的戰鬥已經不是她可以參與的了。滄海生脫力昏迷,心自靈卻還保持着清醒,有心勸這個來自凌家的少女出手,但畢竟二人不熟,戰局的兇險有目共睹,勸說的話語就在嘴邊卻不能出口。

另一旁守在林越身邊的子云,見獨孤絲絲暫時攔住了屍鬼萬去力,有心去查看諸葛冷的傷勢,但又怕師父這裏出問題,左右躊躇之際,躺在那裏的諸葛冷咳出了一口污血,子云一咬牙飛身到跟前,橫抱起諸葛冷又回到了林越身前。

諸葛冷雖有奇遇,有了一身不俗的修為,但面對屍鬼萬去力也不過是在一擊中勉強保命。

如今隨着靈魂和行屍的融合,每過一瞬屍鬼萬去力的威力就會增強一分。金鱗劍雖能傷到他的身體,可單憑獨孤絲絲這糟糕的人劍默契,只能逐步後退。

默輕語剛才波三郎對戰之時並未拿出全部的實力,因為經歷了無數戰鬥的她,雖然功力修為和波三郎在伯仲之間,可禦敵經驗以及奇門招數上勝過太多。波三郎又想急攻速決,若是默輕語懷有殺心,只怕波三郎殞命只在片刻。

只是默輕語已經錯失了機會,如今自己最在意的兩個人都面臨死亡,她放開了所有的氣勢,一個波三郎絕對擋不住她。可多了個步琪妍形勢便不同了。

步琪妍可不像波三郎那般熱血上頭,什麼師門榮耀,刀客尊嚴。在她看來性命是第一位的,利益是第二位的。隊長的命令困住默輕語,既沒有性命之危又有好處,再加上一個沖在前面打頭陣波三郎,還有比這更妙的事情嗎?

……

亂戰之中卻有一方得到了片刻的寧靜,金光門的兩個弟子來到了玉冠真人屍身前。

顧初心想要抽噎,卻發現聲音卡在了喉頭,自己竟然呵不出半點聲音。那個曾經或是嚴厲,或是慈祥的師父如今被生生撕開,滿地的鮮紅沾染了自己的裙子。

她不知該報以何種情感。或許是仇恨,或許是害怕,又或許是噁心……

已經經歷了江湖,也殺死過敵人,顧初心自然不算一個小白。可是江湖拚鬥,刀光劍影之間,生死也是瞬間。哪裏像此次這般衝擊?而這滿地紅白相間的狼藉,卻又是自己至親至近之人。

顧初心害怕著,顫抖著。她的心中只剩下了眼前的師兄。曾幾何時她安慰師兄,關懷師兄,但對於師伯的故去,理解卻是有限。畢竟師伯和自己接觸的少,而那時候顧初心還比較年幼。無論自己多麼去關懷師兄,二人之間始終少了一份共情,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謂理解也不是嘴上去說的。

而行劍遠卻沒有將目光停在掌門師叔的遺體上,他死死的盯住了正在搏殺的獨孤絲絲和屍鬼萬去力。一個是殺害自己師父的兇手,一個是撕裂自己師叔的妖邪。而自己卻只能緊握寶劍,沒有一絲作為。

那邊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自己如同一片飄零的落葉,捲入其中只會被淹沒。行劍遠不停地痛恨著自己,為什麼自己如此的弱小,為什麼自己這般的無用。

這時候他感覺到身後師妹輕輕地拉起了自己的衣襟,只是用兩指微微的攥住,很輕很輕。

他知道現在是師妹最害怕、最無助的時候,因為曾經的他也是如此……

……

子云抱着諸葛冷,他並不知道懷中的女孩因為這一戰,陰錯陽差的打通了體內的經絡,以後修為可以更進一步。

他只知道諸葛冷失去了神智,大口大口的吐血,他很焦急。師父中毒尚在療傷。而心自靈師叔明顯已經無力再戰。屍鬼萬去力眼看就要殺到,也不知道獨孤老師能付抵擋。最可氣的是默師伯被那群不速之客所攔截,完全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哪邊的。

他看了看懷中少女,看了看死戰的局勢,又看了看身後中毒的師父,恨意不斷湧現,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又能做什麼?從戰局開始,自己所認識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而自己卻沒有出手一次。一切只是因為自己的弱小。

想及此處,子云心中怒火大增。

當初年幼的他浪跡天涯,不就是因為父親被殺,而弱小的他只能眼看着侍女姐姐羅敷前去報仇而無能為力。

哪怕是拜林越為師,仇恨也是驅動他前進的主要動力。自從宋地報仇以及和諸葛冷重逢,自己心中的怒火與仇恨已經慢慢消退。

如今再度被激起,子云表面上卻還是十分平靜,彷彿在積蓄著巨大的能量,就等著那爆發的一刻。

……

默輕語被兩人所糾纏,可是她卻沒有時間再度浪費,獨孤絲絲和屍鬼萬去力的戰鬥早已沒了章法,完全就是你打我一拳,我砍你一劍。

屍鬼萬去力雖然有惡靈附體,但畢竟是外來的靈魂,不可能做到神智清明。如今處在一個混沌的狀態,只想殺光所有阻擋自己的人。眼前的獨孤絲絲也好,在之後的林越也罷,他們都是默輕語最重要的人,她不能再被困在此處了。

已經下定決心默輕語,迎著波三郎的刀鋒而上,讓這把利器穿過自己的身體,而自己趁機用刀砍向對手。

步琪妍見狀快了一步,催動風靈用自己的長巾,綁住了默輕語的手臂。而波三郎死裏逃生之後毫不猶豫,拔出自己的長刀,一揮手砍掉了默輕語的首級。

只是首級尚未落地便被默輕語的另一隻手接住,她掙脫開步琪妍的束縛,一邊提着自己的腦袋,一邊繼續與二人搏殺。

二人見默輕語的刀法已經陷入癲狂,心裏都明白單憑二人已經困不了她多久了。可是下一刻一道藍光飛來,破空之聲打在默輕語的刀鋒上,原來是凌溪加入了這邊的戰鬥。

在凌家同齡人中,凌溪或許不是修為最高、境界最好、或者武功最強的人,但卻是最懂得殺人伎倆的。甚至用凌家慧眼預測敵人行動的時候,也可以憑藉豐富的經驗造成預測畫面的補幀效果,真正做到料敵先機的出手。

默輕語雖然也有豐富的搏殺經驗,卻始終不敵對手先發制人的預測。如今三打一的情況,對方個個不在自己之下。默輕語甚至沒有時間將自己的頭安回去。

……

身上的傷已經讓獨孤絲絲幾乎無力再戰,自從默輕語來到自己的身邊,有多久沒有這樣的重傷了?看來現在自己確實太過依賴輕語了。

看着眼前已經完全蒙蔽了神智屍鬼萬去力,獨孤絲絲已經真正的做好了死的準備。

她不是什麼正道人士,也沒什麼硬要和他死斗的理由,她只是想保護林越,保護這個自己都恨不得殺掉的男人。

或許她還有家人,但是如今的自己不能拖累他們,只能自我放逐於江湖。或許她還有組織『九星』,可大家也不過是互利互惠的關係。

真正能讓她所寄託的純粹情感,就只有默輕語了。輕語所愛,既她所愛。如果輕語想要保護她的師弟,那獨孤絲絲拼上性命也會去保護。

額頭留下的鮮血模糊了視線,獨孤絲絲卻依舊在堅守,用盡全身的氣力大喝一聲,然後再度沖向了屍鬼萬去力。

屍命絕天的靈魂已經和屍鬼萬去力完全融合,或許他惡貫滿盈,或許他無惡不作。他殺人無數、也糟蹋遺體、玩弄靈魂。但只有一件事他是問心無愧的,那就是對於師妹的愛情。

寧負天下,不負師妹。

如今他的狀態其實和死沒有區別,靈魂中的靈性已經封閉,甚至在慢慢消退。即便是殺光在場所有人後,他也不能回來了。

可是他不在乎,師妹死了,自己也該去死了。至於萬去力,他的靈魂消融之後,也就變成一具狂暴的屍鬼,這個世界隨它去禍害吧,反正自己也不知道了。沒有師妹的世界,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如今的兩人,或者說一人一鬼都在奮力搏殺,也都在為彼此所愛而戰。

最終獨孤絲絲將金鱗劍刺入屍鬼萬去力的胸口,而因此兩人拉近了距離,屍鬼萬去力一拳打在了獨孤絲絲的胸前。獨孤絲絲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兩派肋骨被震碎,斷骨刺入了她的內臟。獨孤絲絲噴涌一口鮮血,甚至還帶着一些體內破碎的殘渣。

而金鱗劍刺入屍鬼萬去力的身體,仿若插入一根燒紅的赤鐵,屍鬼萬去力痛苦的將劍拔出,甩落插在地上。

這一擊讓他也遭受到了重創,即便如此他還是踉蹌的走向了林越。子云看着身邊不遠的金鱗劍,心中的憤怒越發膨脹,終於放下了懷中的諸葛冷,一縱身抄起金鱗劍向屍鬼萬去力砍去。

子云雖然修為差的很遠,但驅使他的是無邊的恨意,恨眼前的屍鬼,也恨無能的自己。

和獨孤絲絲的殺氣一樣,子云的仇恨也是一種負能量,尤豈能得到正道神兵金鱗劍的認可?況且他的功力遠遠比不上獨孤絲絲。金鱗劍剛一入手,灼熱的刺痛遍佈雙臂,一瞬間他的衣袖被燒掉,雙臂變得通紅。機會只有一次,任何失誤都會讓自己身後的人陷入絕境,盤坐的林越,倒地的諸葛冷……

即便是再弱小,子云同樣也是在為愛而戰啊!!

上清流雲劍!!

全力出手,金光乍現,屍鬼萬去力的身體被刺穿,而這一擊也刺穿了它胸口盤踞僅剩的黑氣,屍命絕天真正的被消融了。而被刺穿的屍鬼萬去力也爆裂開來。

全力的一擊后,子云口噴鮮血,顯然傷的不輕,但是眼看自己保護了身後的人,即便已經半死不活,可他還是帶着笑容倒下了。

獨孤絲絲雙手撐地,努力想支起身子,默輕語的請求她做到了,看着遠處被圍攻的默輕語,視線開始模糊的她,用儘力氣伸出手,卻什麼也觸碰不到。而就在這時,一直長劍從她身後穿身而過。

……

行劍遠可以感覺到,師妹顧初心在身後拉着自己的衣襟,她低着頭似乎在哽咽,卻發出不什麼聲音。拉着衣襟的手指在顫抖,行劍遠了解她現在的處境。自己師父死後,彷彿整個世界都是壓抑的,自己似乎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只剩下了無盡刺骨的黑暗。

或許顧初心是幸運的,因為在這黑暗之中,她還有一絲光亮。她想緊緊抓住這一點光明。可是行劍遠卻推開了顧初心的手,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了師兄離自己而去,越來越遠的背影。

行劍遠什麼都懂,但是他依舊做出了選擇,推開陷入師妹黑暗的師妹,向獨孤絲絲刺出了背後一劍。

獨孤絲絲看着身後的行劍遠,她的心中帶着些許恨意。並不是恨行劍遠的致命一擊。因為她早已做好了死於復仇者手中的覺悟,昔日的第一殺手,也該是時候還債了。

她只是恨,為什麼最終沒有死在默輕語的身邊,明明就這麼近啊,她越是伸手卻越是觸之不及。

「輕……語……」沒有說完的話,隨着一顆淚珠的滑落戛然而止。

沒想到叱吒風雲,縱橫天下許久的第一殺手獨孤絲絲,就這麼結束在了一個江湖新秀的手中。

……

「停手!散開!」凌溪一聲令下,步琪妍和波三郎先行退開。

默輕語趁機安回頭顱,急忙向獨孤絲絲奔去,雖然還帶着餘溫,但獨孤絲絲確實是死了。默輕語愣愣的看着,二人對於獨孤絲絲的死亡都有過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便是今天。

林越雖然一直在盤坐,但是周圍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如今雖然餘毒未清,還不能動手,可是他已經能夠起身了。

林越默默走到了默輕語面前,看着她抱着獨孤絲絲,只能輕輕叫一聲:「師姐……」在這之後,什麼語言似乎都是蒼白無力的。

凌溪默默的扶起了脫力昏迷的滄海生,然後交給了步琪妍,接着向著林越行禮鞠躬:「雲侯……」

「你……很好啊!」林越的表情不見悲喜,林越語氣不緩不急。

凌溪自然是明白林越的意思,剛才他們困住默輕語,為的就是不讓她來救獨孤絲絲。一切的結果,凌家的慧眼都看到了。包括林越被毒傷,也包括所有人的死戰,所以凌溪才會這樣去做。

默輕語不光有不死之身,還有將別人的傷情轉移的能力。不管獨孤絲絲傷的多重,只要默輕語在她身邊,她就能被救活。因此他們一定要拖延默輕語,直到獨孤絲絲死透為止。

如今屍命絕天死了、他的秘密武器毀了。獨孤絲絲也死了。而林越、心自靈等人失去戰力。紫玉螺旋四人一人未死,又完成了任務,現在還能從容離開,不得不說都是凌溪的計劃有方。

雖然現在林越或許沒有餘力留下四人,但凌溪依舊不願得罪這位大佬,所以第一時間賠禮。

「既然是他們的隊長,我就要把他們都帶回去,希望雲侯諒解。」說罷凌溪又是一禮「如今事情已畢,我等也要回去復命了,山水有相逢,希望下一次還有機會拜謁雲侯。」

林越冷哼一聲:「我倒是真有點喜歡你們了,就是不知道葉美蝶舍不捨得割愛啊。」

四人心中一驚,林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要把自己四人打包帶走回去折磨?別說,他要真給工頭開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工頭賣誰都不帶含糊的。

凌溪尷尬笑道:「雲侯玩笑了,我們這點微末伎倆,哪裏入得了雲侯的眼,雲侯還需修養,我等就不打攪了,告辭。」說罷便帶着四人離開。

林越冷冷一笑,臨走還威脅一句,提醒自己身上的毒還沒清,不宜動手,雙方還不到拚命的地步。

不過剛才說找葉美蝶,也就是嚇唬一下四人。說實在的,在這種情況下完成任務、還全身而退,四人用些手段無可厚非,只是被人利用了一把,林越心情很不好。

默輕語依舊抱着獨孤絲絲,她並沒有去找行劍遠報仇。因為二女有過約定,如果是找獨孤絲絲的復仇者,那一切後果都由獨孤絲絲來承擔,哪怕結局是死亡。

而行劍遠再殺了獨孤絲絲之後卻不見一絲喜悅,默默的來到雙目失神的顧初心身旁,用佩劍開始挖土,掌門師叔被撕開,想要收斂也來不及了,可總不能讓他暴露荒野,只能簡易的做個墳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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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谷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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