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債
「十分沉重的內傷。若非師侄女當機立斷，在最後關頭以功體之便，包容抑制異種真氣爆發，盡數卸於體外。光是圓公子趁虛而入的那一記極招，就足以取她性命。」
雖說如願以償救出蝶小月，衝突的結果卻非能輕鬆接受。也正是由於聞人清苒的意外重創，蝴蝶君這一次未曾答應女兒的任性胡鬧，異常堅決地將人帶回了論俠行道。而因地冥此回出人意表介入，連帶天跡不得不親自從仙腳趕了下來，以免逆神暘與永夜劇作家發動強襲，導致不可挽回的結果。
不過，在親自查驗過秀心傷勢之後，天跡卻深感麻煩，道：「拋除外來隱患，內傷更是艱難。神皇之氣能護住她心脈，卻無法助她療復。若要醒轉，只能靠她自行癒合恢復，旁人絕難在外插手。」
「什麼啊，連你都不行？」
自稱天下第三人的秦假仙怪聲怪氣地激將道：「天跡，你可是號稱立足仙道之巔的超先天，有什麼好貨不要藏嘍。」
「咳，這次不是我不肯幫忙。就算我願意將她體內傷氣轉移到我的體內，也非想做就能做到。」
縱使平時不怎麼正經，天跡捨己救人的品德尚不須質疑，就事論事無奈作答：「師侄女的根基，乃是練峨眉用她半仙之體、登仙境界的先天真罡打底。天下第三人以為隨便誰，都可稱為近仙、登仙之境？」
「這……」
「倘若練峨眉尚在萍山，或許可由她出手療傷。但在早年之前，她離仙道只余親情因果一線牽掛。狂龍、閻魔一死，練峨眉升仙已無掛礙，如今是否尚在萍山都屬兩說。」
天跡解釋道：「另外最難纏的是，師侄女的功體可能比之她師尊還要霸道。我所說的霸道，並非指道留萍蹤的沛然剛猛，而是師侄女除了道門，還練有一種法門與之融練一體，使得外來的真元都被吸納，無法即時奏效。兩者相輔相成，難度自然隨之倍增。」
「那你這樣講，豈不是只能等？」
「我看，暫時就安心調理。神皇之氣能被她吸收，說明她尚能自我恢復。或許，這就是地冥的目的所在。」
一提到同為玄黃三乘的地冥，天跡就不禁眉關深鎖：「晶塔結界比之尋常血闇更為棘手。地冥急於掃除變數，近期將會有大動作。」
「精靈有血闇源頭之助，幽界更是強手雲集。結界一日不破，眾人功體受制不利。一旦圓公子與地冥聯合，論俠行道與儒門只恐岌岌可危。」
深知血闇結界之害，患天常彷彿已有思慮，竟當眾接過話頭，向東門玄德道：「既如此，不若就由我向圓公子下戰帖，單打獨鬥公平一決，生死勿論。」
「患掌門？！」
不想患天常做出這種決定，東門玄德撫按長須的手一頓，勸解道：「您是氣宗宗師，乃是我方頂尖高手之一，斷不能如此冒然行事。」
「非是魯莽，而是本心之論。」
患天常蒼白的臉色浮上一抹血紅，道：「家師當初死於鬧海凶物黿無極，也就是湛盧無方圓公子。於私，他與我終有一決之日。於公，若他與血闇源頭、逆神暘聯合，晶塔結界之中便需兩人聯手，方有機會將他擊敗牽制。但，我方何來六人之數，遑論六人也未必穩勝？」
「這——」
聞人清苒重創瀕危，傲神州負傷不輕。滿打滿算，儒門枱面加上論俠行道能與逆神暘一抗的高手，不過法儒、患天常，至多加上劍非道、縱橫子，以及仙門的天跡。暮秋筠向來我行我素，縱使報復之意堅定，在秀心醒轉之前，根本不會去理會外面的亂戰。
何況能夠參戰的人數，實際不可這般簡單計算。除卻每個人可能的變數，這些推論亦是建立於幽界不攪局的前提之下。倘若論俠行道腹背受敵，覆滅恐怕也就在旦夕之間。尤其鬼麒主此人心思狡詐，又怎有可能放過坐收漁利的機會？
「先生有把握圓公子允准？」
耳聞東門玄德問詢，患天常為人雖有些刻板古樸，思緒卻清晰的很：「越是上乘的高手，越是自信自身的能為。黿無極孤傲自負，絕不認為我是他的對手。」
「他為什麼要放棄對他有利的條件？」
天下第三人依然認為不大牢靠，繼續提問：「再說了，圓公子願意，地冥難道坐視不問？」
「他會，因為他的對手是我。而且，地冥也有更重要的目標——」
天跡沉默到此刻，終於開口說道。
「誇幻之父！」
不論主動抑或被動，一旦圓公子、患天常決戰，都會引來各方高手圍觀。誇幻之父睚眥必報，哪怕不為患天常拚命，也絕不會錯失良機。而清楚浩星探龍心態轉變，天跡明白有關「人中之龍」的事，地冥斷然不會缺席。
而正如旁人猜測，暮秋筠接到消息遠去后，危機感無時無刻不縈繞在誇幻之父心頭。甫一聽聞患天常約戰圓公子，誇幻之父便蠢蠢欲動起來：「黿無極雖有狡智，可惜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自以為穩操勝券，卻失去了主動權。」
「咳咳，老誇，你有資格這樣評論別人嗎？」
總感覺身側之人，着實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楚天行貶損道：「這套形容詞，用在你的身上，同樣不為過。以你而今的狀態，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妄想參合其中。」
「楚天行，你不認為，最近有太多人在關注卬？」
「這……」
「就算此行會有極大風險，卬終歸要找出真相。再說，如果不是卬的緣故，那個丫頭也不會因為失去保護，而被地冥趁虛而入。」
「咦，你何時開始學會了替人着想？」
「哼，卬只是好奇，他們為何這樣幫助卬。而卬與人交易，向來童叟無欺。」
「呵呵，你真是塊嘴硬的臭石頭。不過，我也不算討厭。那就一起前往一觀。」
風雲一決，掌分高下。正若天跡所想，地冥並未主動干涉圓公子的決定。然而與此同時，道鎮·太上府卻逢魔劫來臨。萬魔驚座率着手下部署親身而至，為當初萬堺舊事一翻舊賬。紅雪魔火翻動九霄，直破數層護界玄冰。道陣瓦解之刻，倏見道燈綻放萬頃光芒，拔俗道者凜然而出，挺身一對過往宿敵。
「劍非道，帝女的力量，你是否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