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造化弄人

第19章 造化弄人

「天劍老人……映朝陽之死是我之過錯。當年我內傷複發晚去一步,兄長與你為首的三化皆生死不明,只見到一口陰冷妖劍見證血戰慘景,任平生悔之莫及!」

當年的事,原為誇幻之父請兩人出面,以寒澪玉為交易代價,持妖劍獸妖焚誅殺橫行為禍北域的獫狁三化。

為公,是蒼生公義;為私,是知交友情。再則,誇幻之父言辭懇切贈寶。當時兩人便沒有推脫拒絕的道理,遂義不容辭接受下來。

誰知道,就在任平生走後沒多久又折了回頭,碰巧聽到天劍老人與誇幻之父私下交談。映朝陽一個言語不當「寒澪玉只歸一人所有」的誤會,引起任平生懷疑義兄私心自利。

多疑之下,心思更重。

蒼茫行者任平生不由自主認為,天劍老人根本貪心不足,意圖事後貪墨能使兩人劍境更上層樓的寒澪玉,當即憤憤賭氣:既如此,那就讓你天劍老人一人去剷除三化便是!

然而,實際兩人都非敗類,甚至可以說算樂善好施,仁義為先的好人。天劍老人當時的真正話意,卻是要將寒澪玉讓予修為、天賦皆屬最高的任平生。

從始至終,二人直到陰陽兩隔,都不清楚這是一筆難以算清的糊塗賬。但若論對錯,任平生一時義憤,對結拜兄弟見死不救之舉,無疑要比天劍老人一時言語失當的後果更為嚴重。

結果,由於任平生的刻意晚一步到場,天劍老人不得不孤軍奮戰,死前都在疑惑兄弟為何不曾赴約。

只能說皂滑弄人!

但是,這裏根本沒人知道?

這個年頭,考驗的就是演技。

何況,這悲憤之情未必摻假!

取得聞人清苒的信任不容易,在有法可解陳年內患時,任平生絕不願白失了這個機會。

一改平時詼諧風趣,九分真切一份虛偽地捶胸頓足,任平生怒視凶首惡來重重一拄竹杖:「殺害天劍老人映朝陽的人,不正是你,凶首——惡來!」

「兇手,惡來?」

此凶首非彼兇手。啊,不對。這個凶首還真的是殺害天劍老人的兇手!

聞人清苒腦中雲里霧裏,凶首惡來也沒好到哪裏去。

概因,當初獫狁三化被封印進獸妖焚,惡來與死去的天劍老人的意識已合二為一,都對外界的情況毫無了解。如今惡來會找任平生,不過是映朝陽潛意識作祟,來此詐一詐任平生尋仇,看他是否會露出馬腳罷了。

說白了,塑料兄弟情,信任脆如紙!

彼此信任太過脆弱。交情的確是有,但真要說是知心摯交亦不見得。

一個懷疑天劍老人貪婪無度,一個懷疑任平生涼薄無情。不然兩人之間誤會剛產生時,哪會連問詢清楚都不去做,就撕破了臉面刀兵相見?

不過,站在任平生與聞人清苒面前的卻並非天劍老人,僅僅是受映朝陽影響的大魔頭凶首惡來。睿智如任平生,絕不會去多嘴過問,一個魔頭怎會對當年的事知道的那麼清楚。

既是十惡不赦、殺人煉魂的邪魔,那這柄凄艷瑰麗的丹楓劍下,當然是死者無怨魂!

「丹楓劍、單鋒劍,任平生,我倒是要看你這些年究竟有何長進!」

秋楓飄零,火燒一般的丹楓艷色,乍然映入眼帘。冷厲一笑,凶首惡來卻是清楚,任平生受寒傷拖累,根本堅持不了久戰,只須速戰速決即可。

何況,聞人清苒恐怕還摸不清情況,未必會倉促出手?

因此縱使明知有少女在側,凶首亦滿不在意,極道寒光驟然顯現,覷准任平生一瞬失神,極單鋒以快打慢,驚若雷霆催岳傾濤,滾滾劍勢似奔浪滔涌,登時使得任平生目光一變。

「極道·非極!」

極單鋒真切入目,任平生心中駭然驟生,但一身精純修為豈是等閑,隱單鋒行雲流水施展而出,綿綿氣流纏繞丹楓劍,招不出盡後勁連綿,避其鋒芒以逸待勞,謹守周身方寸之險。而在此時,一道雪凰厲掌從后疾發,即欲配合惡來儘速格殺任平生!

「凰霜墮世。」

三化聯手一明一暗,任平生雖劍境驚人,內傷拖累以一敵二難免支絀,不願輕易發招。但甫一確認三化身份,面對天外突來惡掌,聞人清苒卻有了動作,雲手推納周天靈氣,以巧卸力倒襲而回。

不論天劍老人與任平生孰是孰非,凶首惡來與君凰雪靈由血祭復生是實,屠殺北域是實。

既是如此,秀心念定頃刻赫已有決斷,攻向霜天寒氣竟於須臾蒸發如沸,宏大真元聚罡化勁,一鼓作氣將君凰雪靈從天擊落!

不過,這一掌並未發實,因此君凰雪靈僅僅是受傷嘔紅。只因念及獸妖焚與崇玉旨的關係,秀心不由多留了一個心眼。

君凰雪靈受創當下,幽玄黑洞兀然從少女身後打開,不出所料致命一刀暗無聲息,陰損毒辣迅猛背襲。所幸早有提防當下,聞人清苒人未轉身,沾血冰娥霎時從袖口穿揚一挑,及時架住冷不防襲來的忉利獄龍斬。

「呵,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丫頭你也變狡猾了。」

鏗然錚錚星火,剎那迸散萬點金星。兩口神兵狹路相逢,勝者僅看個人能為。萬骨魔元猛然飽提,鬼麒主一掌拍打刀柄,渾厚到不可思議的魔元力壓一頭,登將少女震退三舍!

「爭如無事隱寒山!」

電光火石之間,勝負生死一瞬,任平生眸光凜然心知不容遲疑,豁命而為把握住最後機會,隱單鋒於極單鋒出其不意的劣勢下發出凌厲反擊。

九霄霎寒如映霜天,冷如骨髓的劍意瞬漫千山,周遭綠意凋零殆盡。任平生轉守為攻,丹楓劍動似流雲,轉眼連中凶首惡來膝蓋、肩、胸多處,令其受傷跪地一時動彈不得。

然而,勉強全神一劍敗敵之後,任平生體內寒傷難以抑制,不得不捂住心口。聞人清苒心知不是鬼麒主對手,當即解放劍上寄招虛晃一式,旋即身影迅閃扶住任平生,快速逃離此處。

「留着天劍老人總是麻煩。不如,由我助你吞噬他的靈識如何?」

方才出手狙殺,不過跟蹤惡來順手而為。眼看着兩人逃走,鬼麒主也無意窮追不捨。

白骨扇漫不經心搖動,面具后的眸子一陣閃爍,鬼麒主忽然上前一步,雷霆抬掌蓋在惡來天靈,以邪壓正使得惡來意識越發強大,不斷吞噬壓縮天劍老人反抗餘地,卻也是為了徹底掌握三化之首。

「有惡來在,誇幻之父你翻不出風浪……我倒要看你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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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不敵陰損梟雄,聞人清苒和任平生逃離荒山,自不可能去往楓葉小築,而是轉道就近療傷。風鈴掛檐角,麥芽捏糖人,似是銘刻着一段過去,又或醉心於新生。兀自躺在竹椅上的老人,狠狠抽了一口煙葉,像是快活過似神仙,遠離了江湖塵囂。

「慕阿叔,幫忙救人!」

驀地,一陣清脆急促的叫喚,將養老的藥師從美夢中喚醒。抬起眯著的眼帘,望了眼被掀開的草席門簾,慕少艾懶洋洋地戰起身來,一連數指疾封凍氣,阻止任平生內患擴大:「嘖,你和你父親一樣,也愛給老人家我惹麻煩了?」

「啊……不是。」

雖說想解釋一下,明明是只要自己出門,就會遇到敵人伏殺,根本不是像二妹一樣愛搗蛋。但聞人清苒思考了一下,卻又似乎無從辯駁,只得搖搖頭答道:「這是意外啦。」

「嗯,非是受傷,而是沉痾發作。」

慕少艾道:「這病難在藥材難得,我也只能替他稍緩痛苦。」

「二妹會解。」

「那就好。」

「唔,等任平生前輩恢復過來,我就帶他離開,免得把江湖風波帶到這裏來。」

「呼呼,算你對老人家還有些孝心。」

半眯着眼不在意地笑了笑,慕少艾忽然睜大了貓眼,提高了語調確認問道:「任平生?」

「唔,任平生……認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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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秀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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