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至危

裁翠微意外伸出援手，雖解了聖龍口一時之危，卻也將無敵戰龍的計劃暴露在天邪眾眼中。

不過，進攻道門時兵分兩路，阿修羅王長久不曾得到御天者一方的回應，一見裁翠微半途攪局，立即失了死戰不退的興緻。臨走之前，收萬劫猶不忘挑撥道：「生死一線，尚未動用無敵戰龍。青陽你再不加快腳步，只怕邪神不願久待。」

「無敵戰龍，到底還欠缺什麼？」

聯想起天竅之外所覺，裁翠微道：「青陽子，九龍魂你早齊聚，一頁書龍心之力也已轉移，理當隨時能夠成就無敵戰龍。我專程來此，只是為了一睹其無敵威勢。但你若不能成，生死勝負終該由你自己看牢。」

「實不相瞞，無敵戰略尚缺關鍵一步。」

不顧邪魔在側，靜濤君坦誠直言，道：「最簡單的一步，將整座戰龍能源貫通的一步。」

「龍氣？」

「不錯。姑娘既欲得見完整的無敵戰龍，還望不吝相助。」

眼中迷惑不僅未解，疑雲反之更重。當日天竅之外，墨裙女子分明有感應到龐然龍息吞吐，怎會無敵戰龍連能源貫通都未做到？

除非——

裁翠微腦思一轉，忽然想到了有趣的事，亦不計較靜濤君利用之言，反而深感有趣似笑非笑道：「幫你可以，但你們將來不要後悔。」

「何不直言代價？」

「無需代價。」

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

何況魔女原脫胎於魔始血元造生，斷非良善之流。

裁翠微簡單明了的四字，卻令靜濤君、青陽子同時心頭一凜。龍腦慎重思量，率先說道：「遂古龍神之氣不可得，唯有退而求其次。天邪八部眾中，九變妖媸妖氣純厚，當可勉強替代。」

「何必呢？龍神難求，御天龍族、凈龍一脈，苦境可還有剩餘。」

裁翠微輕聲笑道:「青陽子，無敵戰龍我非見不可。但怎樣取得替代之物，不用你操心。另外，若非龍神正品，你當小心反噬自身。不過，那和我無關，更是樂見其成。」

「邪神庇佑，眾天邪王座下，妖首豈是輕易可欺。看來，你們也只能讓正道做出犧牲了。」

饒見敵人對談旁若無人，收萬劫只將一切聽在耳中，冷笑脫口瞬間即與夜叉梟王率眾而退。

而了解到無敵戰龍欠缺，裁翠微立刻有了具體目標，竟當機立斷拔身九霄，轉眼化光趕至人鬼交界，俯瞰著身下如火如荼的焦灼之爭。

「鬼族……人鬼之子，你和地冥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恐將給他人做嫁衣。」

縱使是激發暗暘闇能的地名，與根基超然脫凡的人鬼之子，在眾目睽睽下決一死戰，終不免給人一種無法掌握生死的乏力之感。

尤其鬼族虎視眈眈，就算攔下釋至伽藍。但真正的主力，卻還尚未露面。而仍未發出絕命一擊的魔始，似乎也樂見地冥、人覺翻臉相殘，廝殺到底。

「獨自來此，是誰給了你底氣？」

「這一場仙門三乘的落幕戲，難道不值得一看？」

背後傳來魔始雄闊之音，裁翠微戒心驟起，回身凝望道：「我倒是希望你現在動手。可惜你暫損仙蹤之力，應該現在尚未恢復。萬一有人黃雀在後，對你可就不利了？」

「靖宇宗源，諒也不會對你信賴到底？」

「彼此彼此。」

就算實力相差不少，裁翠微吃准了此刻，魔始不會貿然動手，勉強按捺靜觀其變。

而雖習慣怨能焚身之苦，得以無副作用地施展暗暘之能，地冥終非人之最命格，無法催發暗暘極致。除非徹底引爆究竟末劫，面對人鬼之子非比尋常的根基，地冥無神論驚覺，竟是勝之不得。

恢弘一交掌，吞壽惡口幽潭鬼水，瞬濺千丈，致使鬼氣暴漲。地冥功遜一籌，頓被震傷而退。

反觀人覺非常君，雖似佔據上風，血暗灼身之痛，猶令其倍感忌憚，卻是狂笑不已：「地冥，九天玄尊欽定的殉道者，只有這等能耐？他的目光，依舊淺薄！」

「在吾面前侮辱帝釋——你的救命恩人。人覺，狼心狗肺之稱，舍你其誰？」

「哼，九天玄尊對我百般刁難。你以為，誰都如你們一般，非是得到無上尊榮，便是承擔救世大業？」

非常君不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命運耗損一空的寄曇說，更不在我的眼內。殉道者、人之最，在吾豁盡一切、捨命拼搏而來實力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你算計來的絕對實力，殺不了眩者。而在今日之後，天下亦再無人覺非常君！」

心知深陷重圍，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地冥決心一定，竟漠視在場所有無關之人，首將龐然暗暘顯露人前：「究竟末劫之下，你也不過是其中卑賤的一份子而已。」

「吾，拭目以待。」

無聲無息，唯有一抹殷紅直衝雲霄，將方圓千里染成赤霞。磅礴無匹的血暗蔓延，無盡無窮彌散四方，不論正魔、佛鬼，全數退避三舍。稍慢一步，即是命魂俱喪，鬼族三大戰慄眨眼一命嗚呼，連回歸鬼獄復生的機會，都被徹底掐滅。

超越人限的怨能蕩漾而開，地冥卻視若無睹，猛朝人覺發起進攻。就在非常君錯身閃躲之刻，地冥雙手陡然前扣一截，使得人覺不得不回身應招。但落後剎那，血暗狂瀾赫已撲面而來，突破人鬼雙極氣罩腐蝕骨肉，竟一舉扭轉三乘決戰之局。

非常君虎口吃痛，不由一怒：「你……」

「得志便猖狂，遇險則思退，空有蓋世武力，又能如何？人覺你未得人龍天命，不在天數，只在你身。你心不堅，談何人龍之行？」

「笑話，吾忍受萬千苦楚，以超越常人之志，走到今日地步。君奉天自幼得到仙門一切資源。天跡出身苦境神秘世家。就連你都得到九天玄尊親身栽培。玄黃三乘……哈，與你們並列，吾又算什麼？」

「意志、毅力？」

身處血暗旋渦的中央，定視着狂態畢露的人覺，地冥諷刺道：「與眩者的過去相比，你，何曾見過真正的地獄？」

「現在，我們都在地獄！」

仙門之學，不分伯仲。唯有赤裸的血肉相搏，方能決曉今朝勝負。閻羅鬼獄與苦境交界附近的人類錯落，不斷被血暗吞噬。釋至伽藍、寄曇說等雖竭力而為，卻難防詭箭暗算。

「呵，邪神絕式·破天神印！」

抓住玉離經、樂尋遠相互牽制之機，鬼龍王趁隙而入，暗邪刃匯八方邪源，萬骨鬼元澎湃釋放，形成邪異詭譎之印記，轟然破空疾襲寄曇說。

衝破血暗怨能，雖將邪源耗損不少。但制衡怨氣狂濤無暇旁顧，禪劍一如硬承其勁，頓時當場負傷。與此同時，釋至伽藍縱有萌殺佛心以及胎藏曼荼羅護體，面對血暗侵蝕，亦然難擋皇劍背後一刺。八面鬼戎雖不敢太過靠近，隨之又遠遠發出一道掌力，命中聖衡者至守之軀，加劇邪長佛消。

「人之最，死去的人之最，還能做到什麼呢？」

轉瞬之間，竟是雙佛內傷沉重之局。魔始好整以暇，負手而立望着裁翠微，道：「寡十分好奇，你、或者正道的援軍呢？」

「等雙佛殞命……再收拾地冥、人覺，這就是魔始你的想法？」

「一箭雙鵰，何等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