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術有何用？

「驢留下，你們先走。」

「好。」

篤信小師叔的能為，小刀不做任何考慮，即刻與紫陽子啟程，趕回聖龍口馳援。而在原地，便只剩下邪獄明王一人，以及一尊八旗武神像。

但見幡旗招展，邪能熾盛，八旗武神像圍殺而至，逸青萍凜無所懼，亦是不耐八部眾屢屢死而復生，長袖迎風而漲，霎時竟見各色幡旗，由大化小轉為邪氛，彷彿盡落袖裏乾坤，徹底消散無影。

縱已有所提防，邪獄明王目的此景，仍不由驚詫莫名：「邪源之氣徹底消弭？！」

「翻來覆去，死不安生。這回消亡，你們一個都休想再活過來。」

「哼，你非斗姆，安能夠窺測邪神能為？！」

「原來，你也知道碰上異神星母，你們斷無生機？」

「殺！邪獄萬魂哭！」

女子忍俊不禁一聲微嘲，卻如催命一般響徹邪獄明王耳畔。

那日仙門崩毀之役，邪獄明王雖未參與其中，亦從九變妖媸口中得知斗姆可怕之處，當下再無遲疑悍刀划虛空，力越千峰，鎖定逸青萍纖細身影，周身邪能盡付極致一擊。

邪鋒刀罡剛猛無匹，后發先至擦身而過。八旗武神像恍若無知無感，專註執行必殺之念，兩者全然功力渾凝一體，宛似雙重邪王贊能，傾軋道瑛而去。

但得斗姆回注元能，逸青萍元神雖未盡復，卻亦從前回惡戰中得到不小益處，赫已康愈如初。邪獄明王、八旗武神像聯袂殺至，驟見道瑛身前罡炁凝成實質，渾雄氣牆剛不可破，頓成僵持之兆。

「你，怎會？！」

比照當初，原以為道瑛元神盡為斗姆所用，一時錯估修為。僵持僅得須臾，下一刻，霍見邪獄明王退如敗絮，濺血而墜。而這一次，八旗武神像已難負荷更勝往昔的絕殺一擊，全數邪能轉與道瑛清流疊合，衍化天宇清濁之象。

玄元包橐籥，紫氣何逶迤！

霎時，兩股截然相反的勁道，於此刻相互消磨。不過數息功夫，道瑛周身紫霞瑞射千條，一如天地未分時，混沌一體之氣。

「玄元一氣·象道斗極·天祿甫始應靈符！」

「獄明愧對邪神……明王滅獄·萬靈無生。」

以彼之勁，攻彼之御。邪獄明王心頭震愕難抑，生死一線間，唯有拚卻最後餘力，燃盡邪魂一償八岐恩典。

但，天不容邪佞。妄殺之人，終須血債以還。巍巍道風，仿入瑞獸奔騰，拂散匯聚為一的邪元，反席邪獄明王一身，將之從頭至尾湮滅歸空，身魂盡散，不入輪迴！

「星河殿……」

邪道兩大高手，徹底敗亡在此。道瑛秉持除惡務盡之念，旋即轉身欲入代刑堡。不料就在此時，御天者、黑夜鳴殺雙雙倒飛而出，顯然受創匪淺。

只見一道面貌熟悉的黑色身影，頭戴斗笠，宛若青年俠客，強橫刀劍並舉小混沌元力，目露冷光，守衛在星河殿前。

「道劍……刀劍·劍非刀？」

「是道劍。只是交易成立，他已忘卻前塵。」

「盤古開天達願石？」

忽視了無力頑抗的御天者與黑夜鳴殺，逸青萍眉心倏然一緊，注視着玄劫主問道；「眼睛是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

「他是自願交易，讓地限復生。在此過程中，無論發生什麼，都非外力能可干涉。」

玄劫主坦誠道：「命換記憶，尚嫌不足。用地限的雙眼交換道劍的光明，方能平衡交易的價值，也算是復生的代價之一。」

「嗯……劍非道要為代刑堡出力多久。」

「端看他自己的意志。」

玄劫主吩咐道：「別惜樓，將地限送回太上府。另外，這是劍非道懇請兩位道仙退隱的書信。」

「是。」

道術神行，來去無蹤。別惜樓當即執行命令，將遠未復原的地限送回道鎮·伏魔崖。逸青萍眼見木已成舟，無心干涉雙方交易內容，道：「畢竟你救了地限，此事也與我無關，暫不強求你即刻恢復道劍的記憶。」

「道瑛殘缺功體，似已恢復如初？」

「勉強夠用，不需要達願石。」

翩身一轉落在驢背上，逸青萍停頓少頃道：「你，好自為之。」

「我這一生，從未為惡。但對惡人惡行，卻必殘酷以對。」

雖不得強迫換願，但用御天者二人自己的命，抵消自身的邪力，死於虛無，卻還不難。

以幻術欺寇讎，玄劫主不以為然回道，轉手竟將他們投擲向大殿中央的盤古開天達願石上，以自身千刀萬剮、徹底消亡為贖罪。

「道瑛前輩，敢問善者偏執苛待惡人，與惡者開悟濫用仁慈，究竟誰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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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

邪氛沖霄，掩日吞月。換來一處的道門優勢，必然招致另外一處的邪魔囂狂。

勝負傾斜，已是定局，

眾天邪王之下，最強的兩名邪王，殺入聖龍口一眾道生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旋璣子、朱尊二人，合戰虎胤瞬火，一時難以抽手。任憑紫陽、血陽子聯袂對敵，默契如一，終因實力之差，難以久持。

但聞夜叉梟王藐笑衝天，寒徹骨髓的刀光撕裂火焰，剎那割破強硬不讓的血陽子咽喉。錯身頃刻，蚩羅猶留有餘力，將五道子最後一人蘭舟子重創。若非泰誓及時拉開距離，又是一人險險將死。

「魯莽無腦。玄天六陽排行第二，也不過如此而已。阿修羅王，道門只有這等實力，可當不得你屢屢寬容。」

「確是如此。」

古劍尊始威雄無匹，殊源流道邪雙極功體，亦是蓋世罕有。青陽子縱以千里神彈合道皇絕式，仍舊無法抵消收萬劫絕對優勢。

而到了此刻，多次留手的收萬劫也已不耐：「青陽……吾知你想救回星宿一奇，更知你早先只為利用我，完成丹青獄圖。可惜，他與我密不可分，你的努力終歸徒勞。今日，吾，不再留情！」

「二哥……未至終盤。徒勞與否，尚在未定之天。」

「是嗎？」

血珞丹青綻放寒蟬凄音，殊源流提運至極，預示阿修羅王殺念已決。千古一擊，破碎蒼茫，隨古劍尊始萬鈞力道入土，令聖龍口方圓百里地龍翻身，開山斷河飛速延伸，轉眼已至龍腦身前。

殊不料，未給青陽子硬碰機會，一道離離玄光陡然罩住龍腦。收萬劫一念詫異，霍感刀勁落空，僅殺了十餘名不及閃避的道生，剩餘刀氣直破聖龍口而出，將西南郊野，夷為平地。

「知水為命順逆同，浩然莫測深淺中。無波滄海掩洶湧，淵渟不動現魚龍。」

「幻術……戰場之上，誰給你念詩的機會？」

驀聞一聲冷笑，但見阿修羅王高舉古劍尊始，左近術法全遭禁絕。靜濤君幻術被破，真身須臾暴露。阿修羅王果斷起運血魄轉輪印，霎時天穹血印密佈輪轉不息，使得在場眾道生功力紛紛受扼。

「皇殛天掌！」

道消魔長。轉輪印下，難運全力，同為道皇傳人，青陽子卻也無法及時突破，落後半拍，聯招不得，反致摯友陷危。

眼見靜濤君落單，收萬劫佔住絕對優勢，霎時刀劍齊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襲青陽子援手。心知不容怠慢，靜濤君背後渟淵劍冽冽出鞘，劍起萬丈傾波，卻是不敵古劍尊始古拙沉壓，瞬間口齒溢血！

「勇者百戰功成，智者千慮決勝，為何智勇雙全者，萬劫不復？」

一般無二的質問，向著青陽子、靜濤君而發。收萬劫穩操勝算，果決不等二人應答，又是殺式將起：「蒼海一痕·橫雲天蹤！」

「天風寄影。」

信手拈來天之秘式，裁翠微兀然插手，擋下收萬劫強悍殺招。阿修羅王莫名詫異，望着半途殺出的墨衫女子怪道：「道門之事，與你有關？」

「我等著看無敵戰龍，被你殺了還能去哪看？」

「可惜，又有人得死了。」

阿修羅王嘆聲一落，內傷爆發的朱尊終不敵騰出手來的夜叉梟王，轉瞬倒落黃塵。裁翠微卻似乎不為所動，淡漠至極道。

「他死，關我何事？」

「無敵戰龍……有趣。青陽，那就是你最後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