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夜談

第148章 夜談

一切恩愛會,難得無常久。生世多畏懼,命危如晨露。

自從幽界傾覆又過了一段時日,釋至伽藍估算已無威脅,遂讓三禪天迴轉西煌重建宗門。

而吞壽惡口外,獨處坐鎮的釋至伽藍心無他念,唯有對西垂佛域當日破滅的感懷,亦堅決了守護封印之志。尤其那次巧合下,意外得知八面鬼戎身份,聖衡者更無一刻敢生懈怠之心,不曾離開封印半步。

不過,意料中的鬼族宵小,卻非頭一批打鬼族封印主意的人。今日今朝,吞壽惡口九霄雲頂,驟現異樣漩渦。無窮威壓自天頂而降,挾超神越鬼之能,磅礴直壓惡口深潭。

「如來親試·伽葉稱首·苦海立浪舉慈航!」

驟見邪佛異端來襲,未明對方來歷,釋至伽藍謹慎起見,只當對方居心不軌。但在聖衡者慈航將施三印之際,天外突現驚鴻一劍,同樣斜空疾貫吞壽惡口。

「釋至,你的敵人並非是吾。」

「是……佛語?!」

不知佛禍非禍來意為何,釋至伽藍左右為難間,耳邊突而傳來問奈何勸退之聲。

瞬息變故,釋至伽藍當機立斷,將無儔佛元浪濤昂然一推,不料驟見上魔七大限怒響疾發,竟而瞬眼震退聖衡者。

短短數合交鋒,不知從何而起,不知從何而終。但見劍光入深潭,佛禍非禍所凝渾雄真氣,亦化堅固佛鎖罩在吞壽惡口上方。

不過,雖說仙蹤請來劍宗,一鼓作氣破了曾經劍族留下的封印,但問奈何借佛禍非禍施術,格外加固西煌佛界七凈無垢印以外,亦另佈置下一層佛魔界封。

而劍宗僅欠魔始一劍之情,看守在吞壽惡口的釋至伽藍卻非易於。除非今日末日之初,能在問奈何眼下將聖衡者釋至伽藍就地格殺,否則斷難徹底解封鬼族。

幽幽遠遠,魔者森冷之聲遙遙傳下:「佛語·問瑾遺,此番干涉始主的行動,可是要與寡划明敵我立場?」

「與你為敵有如何,不與你為敵又如何?」

佛禍非禍固守方圓,問奈何穩若泰山,不設防地伸出一手相邀,鎮定自若回敬天外之聲:「咳咳,要殺我這衰朽之軀,對你並非難事。所以,吾不介意,給你這個機會。」

「那,擇日不如撞日。始主亦不妨一試,你最完美的造物,是否值得你百般謀划。」

宛若尋常的對答,伴隨驚懾天下的魔氛匯涌。末日之初竟是說到做到,毫不客氣提運絕頂魔功,睥睨邪光再現塵寰,瞬令吞壽惡口附近化為廢墟。

但知問奈何縱有數招之力,任何功力損耗都是摧折命火,佛禍非禍無令自動,巍然擋在問奈何身前,雙臂向上交叉盡展雙極真元。

天雷地火兩相逢,無邊毀滅之氣崩散八荒。匪夷所思的巨能碰撞下,聖衡者雖欲贊功一擋,卻遭黑天魔神天火滅頂,無暇抽身旁顧。

數息短暫拉鋸,逆天魔劍雖將佛禍非禍軀體下壓,更將吞壽惡口地形盡毀。卻見佛禍非禍兀然睜眼,磅礴破滅至能激蕩大千,浩蕩魔劍登時為之停滯,難已破其護身氣罩。末日之初心念一轉,把握佛禍非禍守護問奈何為要的意志,立將魔劍劍鋒偏向深潭佛封。

殊不料,佛魔雙極之封加持七凈無垢印,強如逆天魔劍竟亦只能令其強烈震蕩,難以憑蠻力徑直突破到底。

今日已毀劍族封印,剩餘封印暫也無關緊要。一招用老,末日之初心念電轉,自知肉身缺陷,久拖惟恐變數,當即朝下方問奈何呵斥道:「待始主回歸完整無缺,你將知曉得罪萬魔始源,將付出何種代價!」

「等你重新統合神皇、蚩皇雙功,吾不藉助他物,亦會親自讓你體會,所謂四創道下第二人——不過是吾懶得爭執的虛名而已。」

縱使傷體無能久戰,對上末日之初百死無生,問奈何又豈會謙遜?

同為創道故人,已然身為靖宇宗源代表的懷壁明罪,不似往日內斂鬼祟,更無向末日之初垂眉的理由:「若非今日乃是巧遇,好友不在此地。憑你不完整的狀態,怕是難以活着走出吞壽惡口。」

「呵,始主也很希望,你們能一直笑到最後。」

「彼此,彼此。」

暫時阻斷鬼族一條門路,必然會引出魔始更多的底牌。問奈何對此深信不疑。而今日他帶着佛禍非禍小試牛刀之際,裁翠微也已向南遠行,看似不經意地履行一圈,竟回返途中找上失落已經的岱輿仙山。

「吾,不待陌生之人。」

清風徐流,划明界限。一面之緣的來客尚未靠近,太真一氣已卷柔和風濤,不欲親近貿然登門的裁翠微。

不過,既然找上天扇子,自然是做了充足準備。掌心紅光一閃,現出一包鮮活之物,裁翠微取笑道:「哪怕我帶了你最喜歡的伴手禮?」

「……嗯,夢幻逸品,隱焰扇貝?」

長時沉寂之後,費功穩定岱輿的天扇子,終是不由靈識一掃,發現徘徊不去的裁翠微,究竟帶了何等珍品來到仙島。墟丘扇主略一遲疑,隨即腳不沾塵,憑風御虛緩緩飄出,從高處俯視問詢:「你,找我所為何事?」

「不該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只以你行止論定,而非預設立場。」

「這樣,不如一掌讓你改觀如何?」

一言不合,迅掌倏出。裁翠微風馳電掣逼近,天扇子兀一軒眉,道風天扇揮舞出浩宇龍風,欲將來人扇出十里。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玄穹真常內元眨眼突破太真一氣,素掌迫臨天扇子近前。

倉促當下,天扇子右手五指併攏,手心向外速推而出,卻在接觸白凈柔掌時,驟覺裁翠微真氣質量遠超過往,未懷半分惡意將其送退三步,身不由己翩然墜地。

「你?怎會是……夜照玉獅?!」

「不破不立,算是我第二次謝你。」

「嗯?」

除非自破命限劫封,轉太真一氣為道常無始,相互差距已顯。既如此,裁翠微便無必要以扇貝下毒暗害。

思量間,明了裁翠微一掌示其用心,對熟悉的夜照玉獅氣息亦有所惑,天扇子閉目稍思,開口卻道:「無論你居心何在,貿然動手,難免惡客佯狂。此風——」

「不可長。」

「唔。」

鄭重其事堅定頷首,天扇子不復多言,接過隱焰扇貝僅取一隻,淺嘗一口深深回味,少頃將剩餘放下說道:「瑤柱之中的夢幻品,吾還剩最後一種青琉璃未曾得見。」

「青琉璃扇貝的下落我也不知。」

「你……」

「怎樣?」

「可以直言來意。」

「你吃,我說。」

察覺裁翠微身上殊無魔氛,某種意義上又算吃了別人的嘴軟,天扇子勉強不再拒人於千里。

揮手在仙島上升一攤篝火,裁翠微不去問天扇子怎樣烹飪,隔着啪嚓作響的柴堆望去,開門見山道:「隱焰扇貝是在你仇家那邊找到。」

「吾修行以來,從未涉足紅塵,更無所謂仇家。」

「是圖謀夜照玉獅的人。我所使用的夜照玉獅,只殘餘一次的能量,想必你的也是。」

「你與他們是怎樣的關係?」

「陌生人而已。」

對於南域所知不多,裁翠微這一次冒險深入,卻不是純粹給替天扇子收集扇貝,更多意在一探敵人虛實。

算來自身已與魔始無關,氣質冷幽的女子在海風中抱着肩膀,自然而然道:「那些傢伙出身宇外,並非苦境本地人。之所以我知道鱗族,乃是因為魔始與他們有合作。當然,你沒聽說過魔始也沒關係,只要知道夜照玉獅他們勢在必得就是了。」

「鱗族,理由呢?」

「魔始肉身又缺,對我如今的軀體垂涎三尺。他的耳目遍佈天下,不難推測我究竟用了什麼,找到你只是時間問題。」

「但,照你之言,世上理應只有一份夜照玉獅。既然他見過了你,豈不該放棄針對我?」

「萬魔始源一旦恢復完整,罕有人能夠匹敵,自然不會錯失任何機會。而鱗族的神秘首領同樣抱恙,行蹤神秘,手段狠毒。目前代表鱗族的頂尖戰力海宇之主,亦非當下的你所能力敵。」

「靖難平患,何吝此身?」

不與外人爭辯,天扇子垂首斂眉,湛然若素。

不明道鋒是否尚有隱藏實力,裁翠微本着不欠對方的主意,正欲開口再勸兩句,無奈江湖風浪已若汪洋巨漩,不由分辨將人拖入其中。

「酆都路、殉道行,梟雄葬荒骨。天無聲、地無語,凡塵豈視人中末。末日,無神論。」

逐日馬車馳空將至,陰晦魔氛倏染清塵。天扇子眉心驟緊,分外厭惡這股怨邪魔息,不待廢言道風天扇迎風而漲,催生玄風驚瀾一彌邪氣。

熟料半空馬車竟似幻影,轉眼煙消雲散,只剩一名有備而來的魔頭,似笑非笑找上裁翠微:「等你落單的機會,確不容易。」

「呵,我本想借你之手,讓鱗族好看,再不濟也能甩掉你。看來玄黃三乘這些年,果真不是空過。」

「若眩者助你殲滅鱗族,消除後患,你是否願意與我合作?」

裁翠微果斷搖頭:「殲滅不了。」

「如只海宇一人,你我兩人聯手當有十足勝算。聽聖痕者之言,他以六海稱雄宇內,縱使尚有傳說中從未使用的七海之招,眩者亦可以無限輪迴拚死兌子,給你創造機會。」

「這話沒錯。」

裁翠微先是點頭,接着還是搖頭拒絕:「不過,要滅鱗族,首先得突破殛心能,這一層不解,咱們就沒法充分發揮,倉促無知群敵環伺的情況下,勝不了以逸待勞的修羅剎。而在鱗族禁地之中,尚有兩名修為不在海宇之下的病虎。都說爛船還有三斤釘,萬一他們有什麼后招……我不覺得你會無故犯險。」

「哦……」

找上裁翠微就是為了算計魔始,地冥聽完這些情報,頓時明了不宜妄動,深沉目光忽而落在天扇子身上,不由輕笑道。

「有一個辦法可以免你擔憂。」

「你是指?」

「道風天扇本是道皇遺物。而今道武王穀道邪熱戰正酣,引蛇出洞或許大有可為?」

「這,計策是好計策。」

裁翠微思維活絡,很快領會了地冥的用意,然而接下來的回答,卻頗顯無可奈何,苦笑一聲應道。

「你若能說服天扇子,我倒是不介意配合你演一齣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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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秀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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