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孰是孰非難分清
「旋璣，聖龍口內務，你真要讓外人干涉？」
「本非吾之意願。」
「非你所願……又是無聊的三教銜命監察？」
輕咦聲后隨復恍然，翳曜玄劫主暫按兵不動，靜看默如淵重開三刀之約。
方才一瞬已過，默如淵審視來者片刻，卻似放棄了速戰速決，凜冽寒刀沉雲斷岳，破風直逼小刀前頸。
匆匆照眼，對方一改輕靈轉以沉雄，小刀自知根基難與深修道者相較，唯有臨機應變。
布刀突兀脫手數尺，使出離合刀光阻撓玄聽。緊跟其後，小刀腳下快步如幻斜身一晃，在空中拉出疊疊殘影，倏爾躲閃至默如淵背後。
然而，默如淵先一步洞察用意，竟將布刀奮力挑飛，隨後反握刀柄撕破虛影，人不回頭即刻蹬步后躍一刺，即欲背身向敵斷然斬之！
不料，默如淵這一刀雖以力破巧，被朝外挑飛的布刀竟借離合之勢，風馳電掣極速倒飛向小刀手掌，回落直劈默如淵眉心而去。
兩人如今同在一條直線，默如淵驚詫當下，武者本能已然重轉刀鋒走向，鏗然一格迎面逆襲的兵器。
「異邦詭術……默如淵，回來吧。」
招含反向殺法，實是一刀藏雙式，令無防備者無從意料。默如淵縱破敵招，卻已錯失三招敗敵之機。
然而，神仙圖中真影當是認出小刀武學淵源，冷哼間一道巍然掌力，驟向男子傾壓而至，作勢終止此戰。
「過兩手就過兩手。你攪局，不合適。」
甫將伯明子救出，道瑛又見玄劫主親自動手，似是察覺對方無名怒意，從驢背上解下青竹劍，首現掛在毛驢頭頂的奇寶效用。
驀然，翠玉葫蘆輕飄上空，晶瑩剔透正對神仙圖，宛若內藏日月乾坤，將迫襲小刀的道元吸入其中，不余絲毫威力外泄，雲淡風輕化解干戈。
下一刻，翠玉葫蘆飄回道瑛掌握，只見逸青萍將葫口又對向自己手心輕輕一倒，卻是一粒芝麻大小的元丹，彈指射入小刀口中，助其彌補損耗真氣。
這一手別見神妙玄異，使玄劫主內心微動，首度正視起這名來自三教的高人先天：「人言道瑛因折損功體傷隱，今日一見尚有如此能為，果真名不虛傳。」
「微末本事，就不貽笑大方了。」
喚回小刀同列，逸青萍慢條斯理道：「而且，道瑛千里迢迢到這，並不是想看聖龍口怎樣決出新任道主。」
「紫陽、青陽背道入邪，乃是默如淵親眼驗證。道瑛若為裁定兩人之罪而至，似已不必白費時間調查。害群之馬，自該重處以儆效尤。」
「當然不用調查。」
彷彿聽不出玄劫主深意，逸青萍果斷頷首，旋即一語雙關道：「小姑奶奶從不解決問題，只解決產生問題的——人。」
「嗯……」
「哈！」
道瑛幹練一語表明立場，旋璣子、玄劫主同時意變。
然而侍衛在神仙圖旁的默如淵，腦筋卻似頑石不化，冷言冷語反斥道：「道教叛徒，早該伏誅。道瑛前輩若是有意，何不直接前往道武王谷，將青陽子拿下問罪？」
「嘖，這的確是最快的辦法。不過——」
掃視過兩邊人馬，逸青萍話鋒一轉：「你們人心不齊，這隊伍該不好帶？」
「道瑛既銜命而來，道主回歸以前，吾等當以前輩馬首是瞻。將來聖龍口誰為正統，也該等一切塵埃落定商討，一切理應從長計議。」
已明與玄劫主衝突對五道子毫無益處，旋璣子竟向道瑛半弓下身，不顧對方眾道驚詫之色，率先表示服膺之意。
不僅如此，旋璣子不等逸青萍回答，即向翳曜玄劫主道：「貴方既欲爭奪正統之位，何不就此角逐高下？」
「拉攏外援，你不怕反客為主？」
「選擇道瑛前輩或者你，於旋璣而言有何差別？」
旋璣子默然少頃，道：「更進一步講，或許，你才是那製造麻煩的人？」
「可笑，殺人者無過，追責者有錯？不過，吾亦不妨退讓一步，暫且依你之意。」
隱身神仙圖中的玄劫主思量片刻，清楚旋璣子欲從中捭闔借力打力：「但，我不保證青陽子的死活。」
「自然！」
「除此以外，道武王谷之會，旋璣你不認為該有彩頭？」
「何必冠冕堂皇，和玄道他扯虛的？」
略帶對聖龍口體制的調侃，逸青萍忍俊不禁，「道瑛只負責制裁叛道者，管不着你們將來誰是道主。反正自從道尊仙逝，除了兩退隱的老道，都是拳頭大的才能管事。從合修會覆滅開始，你們聖龍口一貫如此。正邪，嘿，誰在乎過？」
「可以！」
神仙圖上墨彩流竄，一如心思千回萬變，翳曜玄劫主慷慨以對，隨即言詞尖銳道：「另外，道瑛這般輕藐聖龍口，將來吾定當討教一番。」
「成。」
收回翠玉葫蘆，逸青萍成竹在胸，軒眉笑答：「不過，道瑛怕你活不出道武王谷。屆時叫你一聲，你也應不了啦。」
「那就各憑本事了。」
雖未真正動武，雙方的火藥味，從一開始便甚是濃重。
淡看着玄劫主率眾撤出聖龍口，逸青萍清麗黛眉蹙起，突朝小刀意有所指地小聲提點道：「一個自稱勘破仇恨的人，怎對你起了歹意？」
「歹意？師叔是在暗示，玄劫主他很小心眼？」
「他和慕容嬋有仇……笨？」
既然玄劫主已經自揭身份，方才向小刀驟發重掌示威，幾乎瞞過所有人的殺意，便不當簡單以討回顏面為註解。
逸青萍認真解釋道：「就算刻意改用返離刀掩飾，也不妨礙武境超卓者將之拆解，看出你一刀雙式的門路。」
「所以，他，剛才是真想殺我？」
「唔？！」
小刀疑問脫口頃刻，天外忽現恐怖邪氣，競天一斬掠千丈寒芒，從九霄雲外崩墜壓身，利指逸青萍絕殺而下。
饒是事起突然，旁人難以支援，道瑛反應猶然不慢。
不對，女冠根本僅是單純站在原地，任由威猛雄霸的刀罡穿體而過。
正如字面——貫透，不傷，如掠清風虛幻，凈滌聖龍口戰塵硝煙，無損一草一木，盡受磅礴鋒芒。
「氣若虛空，無力反擊，卻能承載不傷……道門果真有趣。」
馭能天傾力極刀不取，俯瞰乍見逸青萍燦如夜星的眸子投注而來，喃喃念叨幾句當即冷笑而退。
突逢一刀暗殺，逸青萍若有所思，不由歪頭理了下鬢邊亂髮，看向小刀和旋璣子，漫不經心語帶淺笑。
「不如猜猜看，到底是八部眾刻意栽贓，亦或玄劫主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