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天地一盡千秋功

「鬼者拭目以待……嗯？！」

鬼龍王正與末日之初交涉，突遭來人驟施暗襲。

天無二決，拈指化氣。楚天行翠萍灑甘霖，夾帶迅猛沉力侵身。鬼龍王不假思索，白骨扇應激一晃，已將八旗武神像召喚陣前。

末日之初心念一動，似是無視身後來人，依然負手不變身位。側方倚情天腳下瞬閃，霍然鬼魅殺向寄曇說：「浩星探龍，與始主為敵，只是浪費你最後的時間。」

「將你留在此地，一切便是值得。」

「近我之身都做不到，你要怎樣攔住始主？」

三恆曌世辟開朗朗白日，寄曇說不為末日之初所動，穩紮穩打與倚情天斗在一處。

心知兩人勝負非一時可分，穩坐釣魚台的末日之初蔑視不已，笑道：「呵，是靠沉溺悲痛，給天跡料理後事，封印肉身的雲徽子、法儒，又或者大門不出的皇儒尊駕？」

「剩你一個，那就沒多大問題了。」

「哦？又是你？」

清脆女聲悅耳，末日之初縱使不問，亦知來人身份：「與地冥一戰，你應也受損不少。連經數大惡戰，你還仍有挑戰始主的自信？」

「你也不是魔始本尊。」

「呵，與惡魔賦格不同。裂魂轉魄，皆是末日之初。平素偽裝，給了你們寡，任人可欺的錯覺？」

除卻肉身缺陷無法承受神皇、蚩魔雙功，見識、修為、招式、境界無一不是魔始本身。

不再偽裝仙蹤無名的末日之初，威能更在天地人法之上，是以猶然自負凌人：「始主亦有心切身一試，你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不過，這場遊戲，斷不能讓幽界成為獵物！」

「嗯？」

末日之初雄音擴散八方，緊隨其後，但見墨綠詭光浮現，令天地重淪昏暗。

沉沉天色下，黝黑魔神矗天而起，與黑帝所用別無二致。緊隨其後，充斥無間怨力的恐怖死暘，竟而沒頂灌入巨大魔物頭顱，構生毀滅一切的駭世魔神。

能源無窮無盡，猙獰地肆意張揚舞爪，釋放奪命之焰。朝天嘶吼震懾塵寰，魔神立遵末日之初指令，殺向怒山群俠匯聚之處。眾人一併出招，卻是難撼魔神崩天威能。吞滅萬物生機的火焚之勢，登令諸多高手陷入絕對苦戰！

「正道人多勢重，卻難成大勢。」

「噢。」

對魔始所造龐大魔神視若無睹，秀心眨了眨眼睛，竟莫名安定靜坐下來，專心調整內息，任憑喊打喊殺聲過耳不留，始終處之泰然。

連失分身之力，末日之初提防漸重，見狀頓知秀心必定有所憑仗，否則斷不會坐視正道受難：「有趣，是我那分魂知會你來此？」

「對。」

「但，她也是你的目標。」

「我不否認。」秀心輕輕點頭。

「那，不如一起等待，看是誰能拔得頭籌了？」

另有黃雀在側，末日之初縱自恃神功蓋世，亦不願無故損耗在前，遂與秀心默契一致，不曾即刻發生衝突。

與此同時，雖說靈霄燭幽對上原始魔君佔盡優勢，魔始所喚出的強悍魔神，卻使他不由分心留意，以逸待勞耗磨魔君元功，只待一擊斃命關鍵之刻。

「十誅七殺·至玄之道！」

兵貴神速！

與以死暘為能源的魔神拖戰，註定是人類一方不利。至關重要的戰圈中，玄真君決斷下定，彷彿無視外界威脅，不顧一切豁命而戰。

但知萬魔驚座根基深不可測，饒是玄真君一身功體遠超萬堺時期，一出強招竟已是下半部第十七式。

無弦神弩強招出手，霎時瞬影十七分化，連疊波波重勁，旋即向天一射，直襲君臨黑帝。

「澔宇環擊！」

上魔之能，盡顯無遺。君臨黑帝雙掌前推，不破堅壁一般力卸箭威。

然而，玄真君決勝之志向，卻由剛猛無儔的力道，貫透黑天魔神內里。十七重連綿箭勁，不斷回彈往複於黑帝身軀，頓時造成不小內傷。

箭威加身頃刻，黑天魔神絕滅之焰，亦挾黑帝魔元撲襲玄真君，甫一接觸，即令玄真君口吐朱紅，連退百尺！

「針對黑天魔神錮氣於內的弱點，利用箭勁多重反震，傷吾根本。這些年來，你也並非空過。」

對手愈強，忌憚愈重，殺心愈堅。雙雙負傷之際，君臨黑帝居於黑天魔神之中，卻令玄真君無從突破。

黑天魔神不破，難以給予黑帝致命傷勢……

腦中念頭一轉，玄真君心意驟狠，當機立斷縱身九霄，遍收周天之力，以天地為弓，納風雲作弦，第二步既已竭盡所能，施展鬼邪驚怕之極招！

「萬劫不復！」

「呵，會是誰的——萬劫不復？！」

無弦箭至絕名招再現，赫然更勝從前。萬魔驚座戒心提到極致，磅礴魔功噴薄而出。

一人一魔皆無屬下拖累，交織古往今來燦爛一役。

君臨黑帝方一反問，黑天魔神立揮無數從計蒙處取得的「矮小」魔黑天，前赴後繼攔截道威無極。

殊不料，虛空中乍現無形箭陣。無形之氣激發道元，道元又轉天地靈能，接連不斷，重凝碩大無朋箭矢，剎那直搗黃龍，連破無數魔黑天，穿雲破空射向黑天魔神本尊而去！

「更上層樓，你，又令本座驚異了。」

「萬魔驚座，你我今日，唯有一人能存！」

放在從前，光是這一箭過後，就已足令勝負分曉，註定道敗魔創。

但，相互今非昔比，一時竟是僵持不下。

亂戰之中，未知從何突破「萬劫不復」之陣，君臨黑帝擅戰睿思，須臾已有腹案。

「是么？」

眾目睽睽之下，愕見驚悚一幕。君臨黑帝昂然回應玄真君，居然是以魔黑天大軍為燃料，支撐黑天魔神對抗箭陣。而其本人已從魔神軀體中闖出，單槍匹馬，雷厲風行，轟然一擊正中玄真君胸膛，強行扭轉局面。

「不如讓這一尊黑天魔神帶領魔黑天大軍，與你的萬劫不復玩個痛快？！」

縱使缺乏黑帝功體支撐，單獨存在的黑天魔神，並不如魔始死暘所造強盛，燃燒劣化的魔黑天大軍作為能量，支撐一時半刻尚算有餘。

君臨黑帝心知，玄真君動用「萬劫不復」，此刻元功必已極大流失，若能一鼓作氣將其挫敗擊斃，今日一戰，仍將是他勝算更大。

「吾，不會退讓。從一開始，吾就只有一個目的。凌蒼的遺願，吾定會替他達成。」

三刻，夠讓「萬劫不復」徹底摧毀黑天魔神。奈何，萬魔驚座卻是金蟬脫殼，辣手突襲發招者，從源頭解決問題。

但看兩大魔神肆虐狂暴，玄真君遙記往昔萬堺之禍，絕難容忍血親玄凌蒼殉道遺憾重演。

強忍傷痛，不留後路。玄真君雙眸目光一定，卻是賭注殘存功體，氣怒衝冠，強行動用禁招。

驀然間，至玄之道杵地連轉，疾卸魔焰吞身。道者一再傷退當下，猛然放開手中長弓，任由至玄之道疾沖穹廬之上，首現不朽之式。

「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唯三不朽·初招向天——天——不朽！」

寧可自失元功，亦要拼盡誅魔之力。玄真君展現旁人無可比較的韌性，讓「天不朽」初現塵寰，雖不似「萬劫不復」神威無盡，亦足令蒼穹動容。

迅雷不及掩耳，但見漫天星彩，化九天星靈，盡納氣箭尖端，閃耀瑰麗奪目之昊光。

正氣霞光恢弘萬道，斜空盡數傾瀉黑帝之身，瞬間地裂萬丈，淹沒霸者身影，直墜黃泉無間。與此同時，黑天魔神與「萬劫不復」亦然同歸於盡，散歸天地虛空！

「呼——呼——」

霎時，風靜，雲止，天地肅殺。急促而沉的呼吸，昭示消耗之巨。

氣難支，身不穩，在「萬劫不復」不曾停止時，玄真君貿然動用天不朽，已使功體枯竭，難再為續。似乎任何一名魔者，都能取走這位道門巨擘的性命。

而觀另外一旁，無邊深淵內忽然爆出一道劇痛呼聲，滿身染血的君臨黑帝，從下方躍身騰空落下，同樣異常狼狽：「玄真君，你不愧是本座敬重的對手。若非得到這批魔黑天大軍，本帝已敗在你的手中。」

「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縱使功體遭到巨大創傷，戰場之上處境堪危，君臨黑帝亦然明白，絕不能讓玄真君安全脫身，否則下次仍有殺身之險。

就在黑帝艱難邁步，將施絕殺時，一道冷靜沉穩的紫色身影，兀然一步擋在玄真君面前。

隨即，紫陽子掌心朝前一放，冰栓攝元寒封百里，以冰克火，巧影迷蹤錯身閃躲，帶着玄真君讓過九死之招，不與黑帝硬碰。

「玄天六陽之首，與玄真君共同退隱的過氣後輩？」

「與黑帝相較，紫陽自難望其項背。但萬魔驚座重創至此，萬堺要殺你的故人，卻非只有師伯一人。」

「哈，你們當真以為，本座是在打無把握的仗？」

魔火化盡冰封，君臨黑帝虎視眈眈。下一刻，驟見龐大邪神龍首空降，驚塵千尺轟鳴落在左近，頓使正道投鼠忌器：「誰人，敢動龍首？」

「吾，自然動得。」

殊不料，意外之人擺脫原始魔君，一步一步走到君臨黑帝正前。靈霄燭幽指操七弦，蕩滌濁流的琴音響徹雲霄，劍聚春秋聖卷至極聖輝，竟而鎖定龍首。

「剷除汝等，不過順便。靖宇宗源首要目的，從來就是消滅——邪神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