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天之決意

「若你們不曾出面，今日或許幽界會與八部眾衝突。但奉天逍遙既自詡正義，吾等邪魔，又豈能讓你們失望？」

抽刀疾退躲避傷虎反身一擊，越驕子深諳明哲保身之道，口中卻是冰冷無情的嘲諷。

血闇漩溟之會，說白了乃是意外。無論幽界抑或天邪八部眾，都未提前設想伏擊天跡二人。

八部眾與幽界，本就相互有仇，至少在接戰當下，應保持克制忌憚。法儒與天跡方才出手，原為速殺八部眾之一，使得邪魔雙方力量失衡，隨後再各個擊破，因此也不曾將被幽界與八部眾圍攻，納入優先考量。

然而此番倉促遭遇，竟未妨礙原始魔君與鬼龍王同仇敵愾。兩人在發現闇陽目標作偽之後，當即調轉矛頭，聯合邪魔兩邊高手，共同襲殺奉天逍遙。

於是，轉瞬之間，情勢顛倒。而此期間，能帶給魔辠恣東流絕對信心的，自然是幽界忠誠而強悍的高手。

「哼，本魔君已命讓越驕子傳訊無限，攔下雲徽子。就是不知，你兩人是否有請到足以擋下黑帝的精銳了。」

彼方黑霾乍起，催疊紛紛紅雪，化作汪洋火海，吞噬蒼莽大地。耳聞原始魔君譏諷之言，深陷囹圄的君奉天無視傷勢，毫不保留釋放神皇之氣，爭分奪秒替天跡穩住神魂。

法儒屏息凝神，身如不動之岳傲對強敵，向天跡確認道：「還能再戰？」

「奉天你在說什麼笑話？玉逍遙可是雲海仙門大師兄。你不認敗，我又豈會認輸？」

魔刀沾毒穿背貫膛，隱有抑制神皇之兆，神毓逍遙神魂暫穩，卻覺傷體功元不足七成，張口猶然犀利：「人殊·越驕子，你果真有心。」

「可惜並非完全內服，否則你功體已不過半。縱如此，你們今日也必將留命！」

「我未必會死，你卻註定賠命。」

「是么？」

根基彷彿，招式同源，兩人口舌不讓，刀劍瞬光交接，一時半刻未有明朗勝負。

但，飽受傷創的天跡，漸遭藥性拖累，一旦久戰下去，最後仍生門寥寥。萬一援軍無法及時到場，導致君奉天困死陣中，將成天跡此生無法原諒自己的遺憾……

自知己身魔化，乃是不可挽回。素擅謀略的天跡，竟在電光火石之間，做下最正確抉擇。

再見一掌互搏各自震退，天跡翩然止步，旋即劍眉一揚，高聲厲喝：「奉天，向天借劍！」

「這……」

「哈，你不信我？！」

「吾——從未懷疑！」

就在法儒遲疑之際，御邪王已越過他的防線，任由原始魔君、鬼龍王兩人與八旗武神像，共同牽制君奉天與鋒魔，悍然一掌暗殺天跡傷口。

驟見天跡腹背受敵，眨眼又被暗禘重傷，君奉天霍有所覺，雖是不可思議，此刻亦唯有抱持對天跡的絕對信賴，不顧神皇真元大耗，痛下決斷，再運雲海仙門嫡傳禁招。

「天地無量，天地正法，向天借劍！」

「誰，會給你時間呢？」

沉足一頓，邪氛盡散。先天神皇運至極巔，君奉天招未發，勢甫蓄，磅礴無極真元，已令山河動容，風雲疾走。

雖然指望不上划水怠工，和鋒魔糾纏的鬼龍王，原始魔君、越驕子、暗禘三人，依然是魔頭中的頂峰人物。

君奉天一引萬氣，聚古今劍靈為鋒化罡同時，越驕子三人已迅發極招，瞬生三道異彩氣勁，風馳電掣撲殺君奉天。

殊不料，天跡竟是以身擋關，左右同受暗禘、越驕子剛猛、詭邪指掌。

「天跡，賣弄情誼，也無法讓你活命。」

鋒魔倒戈，已令原始魔君怒不可遏。此時又見天跡不惜性命，挺身擋招急護法儒，原始魔君殺式更厲，洪禍昊元舉六禍魔能，正面死死拍中天跡胸口。

三大邪魔高手齊力而為，任憑天跡具備通天之能，亦難承受下去。下一秒，天跡難壓傷患，前胸肋骨寸碎三排，五臟六腑皆受震傷，渾身染上烏黑毒血，已然劇毒難解。

「睥睨寰宇盪紅塵·萬里天劍盡蒼穹！」

天地化聖劍，寰宇現神光。悲痛深入骨髓，法儒怒添三分內元，霎時向天借劍盡彌邪氛，雷霆劈斬而下，天劍神罡絢爛刺目，沿途俱消魔氛邪源，擋者披靡，難以抵消！

深知天劍禁招威力，三魔皆不欲直攖其鋒。不過此時此刻，三魔也唯有再度連招，方能一起保下性命。

「狂魔煉獄·天譴之章！」

「鬼獄暗陽·厲邪刀！」

「暗邪火·十方俱滅！」

無論多少齟齬齷齪，面對仙門絕技，三魔鼓足元功，共抗誅邪聖招，血闇漩溟霎時滿目瘡痍，被昏天暗地的黑暗氣息吞沒，怪異地戮力齊心共抗聖劍輝芒。

然而，君奉天賭命不敗之招，豈有安然接下之理？

光明黑暗僵持少頃，終見神皇驅散晦暗，一鼓作氣盡創對手。而在另外一方，君奉天亦遭渾渾魔功反震，自身經脈劇痛內息紊亂，不由閉目調復真元。

金身難擋聖招極威，恣東流也不由吐出大口魔血：「好招……但，君奉天，你這樣做，又能挽回得了什麼？」

「吾，相信天跡。」

「能么？」

向天借劍的威力，足以擊敗在場任何一人，卻無法擊殺三名絕頂魔頭。

縱使越驕子、暗禘，以及原始魔君全部負傷，也難改變奉天逍遙如今面臨的絕境。

但越驕子反問方一脫口，眼角餘光一瞥重傷難復的天跡，驟見驚人之舉。

看似瀕死之人，數指連封停不住鮮血橫流的傷口，乃為止痛。緊隨其後，天跡竟將方才三魔釋放邪能，全數引入體內，加速神魂之變！

「在我發現魔化之兆后，地冥曾私下告知我一件事。他見過那名東洲的近神之靈，更被眾天擊敗。然而奇怪的是，我卻活蹦亂跳活到今日。」

「故弄玄虛。」

費盡心思，屢經波折，方值此巧合之機，將天跡、法儒兩人逼入絕境，越驕子冷笑剛說了半句，卻是戛然而止：「誰人不知你天跡頗諳故布疑陣……不對，難道？」

「這股氣息，哈哈哈，天跡，你在玩火。」不想對方竭力抑制，此刻竟放任自流，暗禘與鬼龍王面面相覷，同發猖狂長笑。

「笑？我剛才所說，只是證明，眾天邪王與我一體同命。我將這劇軀體弄得殘破不堪，耗盡所有真氣，他也短期無法復原。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以身強接邪魔之招？又為什麼要讓奉天孤注一擲，將汝等一併打傷？」

八岐同源邪力直入靈台，不斷刺激藏於天跡體內的近神之靈。與此同時，天跡竟自加速體內真元變化，放任其身被若有若無的三光之力侵染。

曾經蘇醒擊敗地冥的眾天邪王，同樣喚醒了越驕子又或人覺早已淡卻的記憶。恣東流回憶魔始靈識經歷，亦已明白天跡此舉究竟為何，處變不驚嗤笑道：「你想玉石俱焚？」

「我會讓眾天與我一同沉睡。」

寧舍一身誅魔衛道，護全同門摯交，為求置之死地而後生，擺脫無盡魔化紛擾，天跡就務必先自殘至低谷，方能讓眾天邪王難以蘇醒，給君奉天創造收拾殘局的機會。

而他——

下一刻，不再壓制體內元功的天跡，竟是轉借邪王神威，劍鋒一轉直指越驕子，再現仙巔之能。

「今日，天跡便要——以邪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