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難解的身份

第101章 難解的身份

冰火兩重,生死險隔。雲霧飄渺、陡峭孤絕之處,正是仙門禁地地獄無常天。然而重地之防,連日以來卻若紙糊,屢遭外人侵門踏戶。大概從一開始,仙門將依託於外人排布的地獄無常天當做藏物重地,便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兩名下魔也敢放肆?」

被九天玄尊囚禁看守禁地的冰火雙魔,在裁翠微雙極功體之前難動分毫,黑紗覆面的冷艷女子,步步踏上雲端壓制住冰火雙魔,以神皇之氣迫得他們伏地動彈不得,盡失反抗之意:「無常天,最近有誰來過?或者,是否有人找過問瑾遺?」

「我,我們——」

原本尚欲狐假虎威,冰火雙魔甫一察覺來人身上神皇之精純,只能支支吾吾不敢直面其人。

而無意拖泥帶水,裁翠微索性主動提及曾為三教第二人的名諱:「你們應當知曉,在吾面前隱瞞真相,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冰魔、火妖,說吧。」

「心魔?」

「如此精純的神皇之氣,仙門都無幾人擁有。難道,你想眾人一齊送死?」

就在雙魔躊躇之時,最後一隻被囚禁的無形妖魔,忽而傳音於兩人。冰魔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佯作姿態道:「哼,你既要知道,我們告訴你又何妨?」

「嗯,識時務者。」

「君奉天曾來此查閱《玄脈寶鑒》,但與你所指的問瑾疑無關。至於其他人……日前只有一道光芒強闖而入,之後不曾見其外出。」

「哦,你們沒有告知君奉天?」

「九天玄尊害我們失去自由,我與火妖又為何要告訴君奉天?」

「甚好。」

此行目標仍在地獄無常天,裁翠微心知將是入險之局。然而有意一探那人身份圖謀,女子下一刻即撇下冰火雙魔,依然選擇繼續前行,深入重重雲霧深處。

明了來人深不可測,三魔不敢攔截裁翠微。前路已無險阻難關。而裁翠微對《玄脈寶鑒》全無興趣,乾脆直繞過藏寶之地,往陣術掩蓋下隱有人息之處而去。

不過,無常天外動靜,早在內中之人掌握。倏忽間,浩然儒風劍意,冷不防穿空破月臨身,顯是勢在必殺!

「好劍。」

突如其來,寒芒掃身。凜冽神劍迫近眉心,雖是殺意內斂於無,猶然鋒芒畢露。

深知清聖儒劍非同小可,裁翠微贊語未落,旋即並指一夾沾血冰蛾,醇厚元功傾力相迎,竟是難以盡消其勁。

驀聞一聲裂帛,蒙面黑紗齊中撕裂,露出遮擋下的絕麗容顏。沾血冰蛾劍尖縱無實際接觸,殘餘劍氣依在裁翠微眉心留下淺淺紅印。

對於出劍之人來說,驚艷女色僅若過眼煙雲。但在看到來人面容之際,沾血冰蛾卻是中途一頓,隨即倒轉方向憑空射回,落入一名風度翩翩之人手中。

「汝之面孔救汝一命。」

「五神血祭完成,你的修為,果已不在夏勘玄之下。不破之軀,更是令人驚奇。」

「魔始君軒轅,吾之忍耐有其限度。」

一襲幽紫儒風華服,眉飛入鬢,神采超群,與其舊主竟是如出一轍,靈霄燭幽氣態清冽,懍懍英姿,皓皓如玉磨就:「汝非霽月清風,來此定有所求。」

「雖是霞姿月韻,你是否有夏勘玄琨玉秋霜之質,同樣令人生疑。」

兩者相對而立,各有山川之險。一人由魔始造生,卻為超脫前進;一人凝前賢執念,只求達其所願。

相似的誕生之機,朝着截然相反的目標。若有一種命運的奇妙聯繫,緩了相互間的攻伐之意。

裁翠微口中略一停頓,讓了一步先行示好:「你該知曉,我一人來到無常天,說明魔始不知此事。」

「自然。」

靈霄燭幽頷首以應,負手背對裁翠微,宛若以要害示之以誠,又或是——自信!

「那日聞人姑娘受三魔圍攻,吾已助之償其恩情。若非明白汝乃孤身來此,吾斷不會因汝容貌縱放。」

「你思緒之敏捷,倒是與夏勘玄完全一致。」

「那,憑汝魔的身份,又要怎樣說服與我?」靈霄燭幽臉色無波,淡然反問。

裁翠微清聲一笑,搖了搖頭:「我不是魔,只是需要幽界的力量對抗魔始而已。」

「與吾何干?」

「各取所需。」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代表着實際的利益。靈霄燭幽沉吟間,裁翠微率先說道:「當初與夏勘玄有舊之人,大多出自儒聖明德。但他因非議自刎而亡,諒來除了玉儒無瑕,儒門內部應無人可為你助力。」

「呵,所以汝才尋至此處?」

「問瑾遺也好,玦殘何也罷,又或者儒門琛奈缺,於我而言並無差別。他與玄尊排布地獄無常天後,從此便隱遁深眠修養病體。」

裁翠微思量道:「而他,當初曾與夏勘玄、藺天刑並列,卻是唯一能幫助到你的人。」

「或許如此?」

對於裁翠微的猜測不置可否,靈霄燭幽不答反問道:「縱使被汝料中,汝又欲與吾交易些什麼?」

「魔始的命。」

「嗯?」

「魔始的一切,都歸我所有。」

裁翠微開門見山,毫不遮掩自身所欲,道:「作為交換,我會替你辦到,一些你目前身份無法去做的事。」

「唔……」

目前而言,儒聖明德至多提防去向不明的靈霄燭幽。但靈霄燭幽心有所圖,皇儒藺天刑必成將來計劃之阻礙。

當然以靈霄燭幽如今修為,暗中動作未必沒有機會。可單純殺人非其所願,靈霄燭幽慎重考慮過後,緩緩頷首算是認可,隨即提出了他第一個條件:「吾,要儒聖明德五方聖筆。」

「五方聖筆?」

未去多問靈霄燭幽的用意,裁翠微蹙眉確認道:「慕靈風、敬天懷、玉離經、庭三帖,這四人是嗎?」

「不錯,文風谷我自有安排,而此事應當不難?」

靈霄燭幽斟酌道:「其餘四者之中,必須從玉離經着手,否則一旦打草驚蛇,往後將難以得手。」

「德風古道人多勢眾。就算取得五方聖筆,你又要如何利用它們達成目的?」

「那時,吾會先助你殺死魔始眾化之一換取援手。等到一切功成之後,便是魔始消亡之日。」

沉肅坦然之語言,暗藏未曾挑明的心機。既要魔始徹底敗亡,靈霄燭幽又豈會留下後患?

裁翠微縱察對方深沉城府,卻似甘願全盤照收:「可以。不過,鬼族應當先一步針對西儒,你我坐收漁利便是。而我也有一事需拜託你協助。」

「何事?」

「前往北海靈州抓住一人——薄櫻魅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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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船長,楚阿叔,大聖果飲得我都快吐了。你說帶我來找覺君,但是覺君他人呢?」

「習煙兒,在你眼內,人覺是怎樣一個人?」

一葉扁舟,系在河畔碼頭,隨着河水來回晃蕩。請來兩名少女壓陣,楚天行有意一試人覺非常君身份之秘,將習煙兒帶至夢裏桃源。

按理來說,假若如今的人覺果真是假,乃是其兄弟人殊越驕子所假扮。那麼他對人覺僕人習煙兒的死活,應當便不會有任何在意。

可從當年相逢之時的遭遇推敲,楚天行總是有種內有玄機的預感,所以才刻意帶着習煙兒以求查證身份。

不知楚天行腦中盤算,習煙兒一派天真道:「覺君當然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呀。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人比他對習煙兒還好了。」

「唉,那我呢,庭三帖呢?」

「不一樣。覺君是覺君,庭主是庭主,你是你。」

「那,假如人覺並不是像你一樣想的好人,你又會怎樣想?」

「呸呸呸,覺君怎麼可能不是好人?」

習煙兒把大聖果泡的茶湯倒進湖裏,小孩子模樣惡狠狠地瞪着楚天行道:「你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不理你了。」

「嗯……人,竟然來了。」

「一覺遊仙好夢,任它竹冷松寒。軒轅事,古今談,風流河山。沉醉負白首,舒懷成大觀。醒,亦在人間;夢,亦在人間。」

驀來金雨飄灑,落滿人間。楚天行尚未回答稚子,顧不得習煙兒雀躍神情,不由自主望向岸上來者:「人覺先生,還是人殊越驕子?」

「你希望是非常君本人,又或者是越驕子?」

「船長,你在說什麼,當然是覺君啦!」

不假思索,習煙兒三步並作兩步,竟主動從船里爬上岸。但他還未跑出兩步,習煙兒便只感到眼前一黑,最後一眼只見人覺愕然面容,隨後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非常君輕蔑一笑,道:「你何必如此?」

「無論你究竟是誰,我都不希望習煙兒受到傷害。」

楚天行警惕應道:「人覺,或者人殊,當初你是否偽裝鬼麒主,以吾友半刻之生機誆騙於我?」

「何來誆騙之說?」

身份曖昧不清,非常君貌似誠懇:「楚天行,那日,是你求我替你爭取浪里歌半刻回陽之機。公平交易,吾又何曾欺騙?」

「我……」

無論人殊還是人覺,楚天行都曾答應捨命相報。此時一想今日作為,楚天行反一時語塞,噎了片刻唯有質問道:「所以,你究竟是誰?」

「吾乃人殊越驕子。真正的人覺,早已不在人世。」

「那,習煙兒又是?」

「你以為吾是為他而來?」

慢步走到木船之前,非常君撐傘悠然而立,俯視着楚天行道:「我只是想見一個食言而肥叛徒,究竟會布下何種陷阱。」

「我……」

雖為公理,實為背叛;若為私情,卻是作歹。楚天行心中掙扎難解,不料撲面一陣清風掃面,卻見非常君重掌已落。傾危之刻,兩道強絕內元橫空直掃,應聲而至,隔開兩人。

神秀金白衣袖輕卷,將習煙兒帶回身側。而秀心則沿着河岸靠近,雙眸凝視着非常君,好似想將其人看個通透:「他,的確和那個鬼麒主之間有着聯繫。」

「果真是人殊越驕子?」

「不知道。但習煙兒和人類不一樣,應該是所謂的鬼體。」

秀心不大確信地說:「假如越驕子和那個人覺一體雙分,一個是人,一個是鬼。人殊所說非常君已死,應該說得通吶?」

「可習煙兒看到他的反應……」

「那些不重要。」

少女言之鑿鑿道:「他人都到夢裏桃源了,我們把他抓住不就行了嗎?」

「呵,以你如今元功大傷的狀態,也妄想擒拿我之人身?」

越驕子與非常君功體互通。此時此刻,非常君自然知曉,秀心當日所損元氣,斷不可能即刻補回:「小看人殊,你將會付出慘重代價。」

「大話誰都會說,誰厲害,咱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把習煙兒送入夢裏桃源,神秀甫一回來就與她姐形成兩面包抄之勢,乾淨利落地反唇相譏。但在非常君這一邊,暗中掌握魔刀窺伺的越驕子,以及虎視眈眈的劍劫、異斬魔灣,都似使得場上局面,不會像姐妹兩人預期一般順遂。

不過,縱使非常君帶來的人手不少,更有可能另有其他幽界高手一反埋伏。秀心仍未將之放在心上,猛然舉掌一握,無盡邪染之氣霎時成牆立壁,將非常君單獨一人困鎖其中。

「這樣,根基不足的他們就進不來了。」

「你?!」

臉上驚怒一閃即逝,非常君心思莫測,冷哼著收起金傘,如槍似棒拿在手中,道:「單對單,將是你之愚昧。」

「唔,我沒想跟你單挑。另外,我能打贏你。」

就算現在根基大進,秀心也不會挑自身元氣未復的時候,去與人覺來一場硬碰硬。而除了她一時受邀而來以外,巴不得越驕子去死的人,天下間亦不在少數。

或許,天跡、寄曇說、法儒,還會試着挖掘人殊與人覺的聯繫。但,棋邪縱橫子對將越驕子斬盡殺絕的念頭,卻一直放在第一優先序列。

因此,剛一得知楚天行透露的消息后,縱橫子連調查的想法都沒有,索性就讓朋友無名一刀齋留在夢裏桃源裏面。一旦有什麼動靜,就把消息傳往縱橫峰。而有邪染之牆作為群戰之護,秀心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被非常君給逼至絕境。

片刻后,剎那間,天上紫霞盈霄,黑白兩氣縱橫交錯,通天徹地直貫而落,誓死斬除不死不休之敵!

「你看——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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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秀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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