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偶感不適仍如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偶感不適仍如舊

紀安心的步伐倒不算慢,只是自從來到了天枯城之後就接連不斷的受傷,尤其此時的紀安心的肌膚上,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些損傷,看起來實在有些難看。

紀安心之所以來此的原因,一是接到了關於調查金不換的任務,二是想要看看自己幼年成長的地方。

可沒曾想來此之後卻是見到了那未來的影像,好容易改變了既定的軌道,但還是沒和金不換的案子拉上什麼關係。

此時的紀安心已經稍微明白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大多數都在自己父親的授意之下,但即便如此紀安心也是毫無怨言。

紀浮沉在他的生活中,不光是一個父親的身份,更是能滿足一切孩子對於父親這個偉岸英雄形象的幻想。

世上大多數的父親,在自己的孩子眼中都是英雄。

而紀浮沉則是真正的做到了威壓天下一等一的豪傑。

紀安心不會為此感到不平之類的情緒,也未曾因為這個身份而常常被人另眼相看。

只是相比較他的父親,紀安心眼下的成就根本算不上什麼。就連加入六扇門也是紀浮沉的意思,好在紀安心對此沒什麼意見。

略顯清苦的生活並沒有讓紀安心感到不滿,或者說正是因為清苦的生活才讓紀安心的成長沒有迷失。

富貴誰不想要?

除了那些看透人生的修行者之外,能夠過的富足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紀安心每一次走動都會讓皮膚上的傷口傳來疼痛,可是接連受傷之後,紀安心基本上能夠無視這些痛苦了。

至於破而後立,每逢大戰之後就有一個高速成長期的武林慣例,在紀安心的身上並不適用。

在於丘便來交手的時候紀安心已經精進了一步,此時隱隱能看到地境的門檻了,在此之前的積累也基本上消耗一空。

接連的戰鬥只是讓紀安心的經驗積累了不少,再做突破卻是後勁不足了。

套句別人的老話,兩個弱雞武者因為臨陣爆發一路成長,打了許久之後成了兩個天境,這可能嗎?

顯然不可能,所謂的爆發與突破不過是在戰鬥的時候將之前的積累融會貫通的結果,每一次突破都需要從新積攢力量。

這力量不管是真氣還是意志,或者是經驗,都不會支撐著一個人連續不斷的突破當下的局面。

黃風樓就在眼前,紀安心跨著步子走進了大門當中。

「這位客觀你要寫什麼?」

店小二趕緊迎了上來。這一大早的黃風樓雖然開始了營業,但是還沒幾個客人過來。

紀安心是今天他們的第一樁生意,生意人講求個開門紅,第一樁生意他們總是很在意的。

「我想問問,你們又沒有一個帶着傷勢的小二?」

紀安心對常散漫的了解也只限於影像當中所見到的,正巧昨天常散漫的腿上受了不輕的傷勢,若是正在此地,那自然不會被無視了。

「客觀,今個他還沒來。他找惹您了的話,我代他向您道歉。」

店小二見紀安心要找常散漫,第一時間倒是先問起了緣由。

做生意的人不喜歡麻煩,尤其是黃風樓的客人大多是江湖人士,即便之前背靠着金不換這座大山,他們也從來不會玩什麼店大欺客的東西。

這樣搞不會有絲毫的益處,反而容易帶來不少的麻煩。

誰知道哪個上門的客人有什麼本事,又或者有什麼後台,麻煩自然是越少越好。

見店小二誤會了,紀安心擺了擺手。

「那就先上一壺熱茶,再來幾個點心吧。」

紀安心也不提上樓的事情,為了來找常散漫紀安心專門帶上了自己的腰牌,以免用錢的時候取不出來。但是讓他自個上樓去消費,那就有些困難了。

早說了紀安心算是清苦人家的孩子,花銷從來不講求面子的事情。

紀安心說完了話,自個坐到了一邊的桌子跟前,在坐下的一瞬間打了個激靈。

這一下壓着傷口了,讓他沒能面不改色。

超乎預想的疼痛會引發條件反射,就像是燙著會縮手一樣。

若是心狠的話,那自然是能做到不收回手的,只是沒注意到的時候,誰能做到呢。

紀安心坐在桌子邊上看着大門外稀疏的人流,發起了呆。

一大早的莫惜聲與他置氣離開,要說毫不在意那也不會。但是這讓紀安心開始好好反思兩人的關係了。

因為看到了影像當中二人漸生情愫,所以眼下紀安心有些刻意的關照着莫惜聲,這樣做有意義嗎。

紀安心的閱歷還不足以讓他想通這種問題,就像是現在男女之間分手的時候不也是難以想個明白的嗎?

感情的事情很多時候較真對錯,就真的將感情推到了無可挽回的深淵當中。當然這隻適用在一些無關緊要的爭執當中,若是大事情的對錯還是需要判斷一下的。

不過在所謂大事上較真對錯的時候,這段感情基本上也就告吹了。

「客人!您的茶和點心。」

店小二把一大壺茶水提了過來,粗瓷大碗裏頭倒好了茶水之後,連茶壺一併留在了桌上。

這種茶一壺也不要多少錢,就是最簡單的茶葉碎末還帶着些茶梗,喝起來滿嘴都是碎末。這麼一壺茶只需要五個銅板,續水還得再加一個銅板。

至於一併端上來的點心,不過是一碟子芝麻餅,也就三個。這芝麻餅上頭希希散散的能數出來十來顆芝麻粒,隱隱能聞着點油香。這一套總共要十五個銅錢。

坐在一樓的客人大多數也就是這個消費水準了,倒不是看不起誰,而是吃的講究一點的都不會坐到這一樓來。即便是一樓黃風樓的菜價也是比外頭高了不少的。

紀安心沒有在意店小二的招待,還是獃獃的坐在原處瞧著門外的人流。

臉上的藥膏算是遮住了那一臉的傷勢,沒讓他顯得十分醜惡,但是也算不上好看了。

常散漫什麼時候能回來這邊,紀安心不知道。但是這黃風樓是紀安心唯一知道的能找著常散漫的地方了。

至於常散漫現在,正和莫惜聲說着話呢。

「看起來狼姬很喜歡你。」

常散漫用手揉着莫惜聲的腦袋瓜,說話的語氣帶着些蕭索。

樊無我看着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啥的。此時城守府就剩一灘廢墟,他呆在這也是告訴尋常百姓城守府還沒慘到無一活口的地步。

廢墟的大門前邊,一夥子兵士正一個個的往外抬着屍首。抬出來的人身上都蓋着一張草席,也看不到這些人的慘象。

莫惜聲看着身邊的常散漫,聽到他說起了柳狼姬的名字,一時間所有的情緒爆發出來,真正的痛哭出聲。

城守府的宣告覆滅,紀安心一早的表現和對於自身未來的畏懼一下子湧上心頭。

十四歲的姑娘固然不算是無知稚子,但也不會多麼的善於控制情緒。

柳狼姬的名字成了打破莫惜聲心中防線的最後一點力量。

常散漫看着莫惜聲在哭,他卻只是看着,只不過手上的力道又輕柔了些許。

「沒事的。」

常散漫不擅長安慰人,只能不斷的說着「沒事的」這三個字。圍觀的群眾沒有靠的太近,這些人多少還是善良的,還沒到以此取樂的地步。

或者說對於城守府多年的照顧,多多少少還念著些好,一些早起買菜的大嬸聽到莫惜聲的哭聲,也在一邊悄悄的摸着眼淚。

人心都是肉長的,尋常人哪裏會都是鐵石心腸。

樊無我眼看着這邊的氣氛有些不對,也只能沉默著。

也非真沒了人影,此時的他就是天枯城城守府的主心骨,即便心中難受也只能扳著一張臉。

好在這個情景沒有持續太久,一隊穿着六扇門官服的人走了過來打破了這哀傷的氣氛。

「威武府六扇門·銅印捕頭胡不勝。請問城守大人可在?」

這一隊捕快只有八個人,領頭的人正是說話的胡不勝,說話的時候帶着些驚詫,聲音不由得壓低了些。

看起來城守府變成廢墟的情況讓他感到了不安。

「我是代城守樊無我,是六扇門調來的人手吧?」

樊無我戰起來朝着這些捕快走了過去,言語中帶着些不信任。

在六扇門和城守府先後遭受的重創的現在,樊無我保持着對一切陌生人的懷疑。

甚至一隻手背在身後,捏著一個手印,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胡不勝把視線從常散漫那邊拉了回來,抬眼看了樊無我一下。

「我是奉著威武府六扇門齊大人的命令,前來天枯城暫時接替六扇門諸多事宜的,這是調令。」

胡不勝的手從腰牌上一抹,一下子多了一份捲起來的文書,遠遠的拋給了樊無我。

這個動作讓樊無我有些吃驚,天枯城的六扇門中原本最強的人是現下被調去泉州府的黑不白,在那之後六扇門裏就沒了值得一提的高手,也就不可能看出樊無我的小動作來。

這胡不勝卻是匆忙間掃了一眼,就看出了樊無我的戒備。用拋擲的法子避免了可能發生的衝突,的確是比天枯城六扇門的人手要有眼力見些。

胡不勝一開口就報上了名號,也提到了威武府齊總捕頭的消息,儘可能的打消了樊無我的懷疑。而樊無我也不會再用那些威武府的消息去試探這胡不勝的來路。

調令文書此時正在他的手中,只要檢查一下印記就能確定來人的身份。

甚至這胡不勝就是敵人的話,在樊無我看着文書的時候,也不會被人偷襲了。畢竟他可不是江湖菜鳥,那邊安慰莫惜聲的常散漫,更是一尊名列地榜的高手。

樊無我仔細的檢查了調令的真實性,確定了胡不勝的身份之後卻是快步走到了胡不勝身前,親手將文書送了回去。

「胡捕頭,眼線天枯城的情況如你所見,眼下還得麻煩你們快速的進入工作了。至於具體發生的事情,等我忙完眼下的事情再和你去說。」

樊無我對於城守府和六扇門之間的合作方式所知不多,眼下也非真不在,他只能硬著頭皮安排了。

胡不勝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先應下了樊無我的安排。

「樊大人,天枯城我之前來過,就不勞煩您安排人手指路了,我們先去六扇門那邊。」

胡不勝的話讓樊無我有些羞臊,方才連安排人手的事情都忘了。但是胡不勝的話讓樊無我忽然想起六扇門的小院在昨天的戰鬥中受到了損傷,此時甚至還不如城守府的殘骸來的要好。

「咳咳,胡捕頭你先帶着弟兄們在這待一會吧,六扇門的建築昨日也被損毀了,我先給你們安排住處。」

樊無我說完這句話,難免有些難受。天枯城的慘象讓他的面子上很是難看。

胡不勝自然聽得明白樊無我的意思,招呼著身邊的弟兄們先幫着兵士開始清理起了城守府的殘骸。

他本人倒是留在了樊無我的跟前,問起了具體的事態。

在樊無我和胡不勝交流信息的時候,莫惜聲終於止住了哭聲,只是哭泣之後的抽噎卻不是能立刻停下的東西。

很多家長在孩子哭泣之後,總是威脅著孩子停止抽噎,這簡直一點道理都沒有。甚至有的家長更是採用了暴力讓孩子停止抽噎,更是滑稽。

好在常散漫並不是家長的身份,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制止莫惜聲的抽噎。或者說因為柳狼姬的緣故,常散漫對莫惜聲展現出了少見的耐心。

「哭夠了?」

常散漫小聲的詢問著莫惜聲,莫惜聲也輕輕的點了點頭。

方才的哭泣過後,現在的莫惜聲心裏稍微好受了些,至少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

常散漫這時候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了,他並不認識莫惜聲,所以這時候就是想說什麼也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

莫惜聲也不認識常散漫,這時候也感覺到了不安,身子朝後縮著兩條手臂放在身前。

這個時候刀鋒寒和山行遠的身形卻是出現在了城守府廢墟的跟前,山行遠走路的時候有些飄忽,看起來傷勢還影響着她。

至於刀鋒寒則是和山行遠並排走着,似乎隨時打算穇府對方。

「你知道天風烈是誰嗎?」

山行遠那明顯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了過來,也打破了常散漫和莫惜聲的尷尬。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常散漫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不過二十年左右的時間,天風烈的名字就成了年輕人追問的存在。

常散漫即便不知道吳良沁和山行遠說了什麼,但是聽到山行遠的問題,心中也是有些蕭索。

「天風烈是一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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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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