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探監

「嗯！」皇帝雙目含笑的點點頭，「你們二人也是朝廷重臣，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你們。但是朕念在你們屬於初犯，且認錯態度良好，便不予追究，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二人，還不謝恩！」

「是，微臣謝主隆恩！」兩人一齊伏下身謝恩，但是兩人的神色中卻絲毫沒有誠惶誠恐的樣子，伏堯銼一臉的幽怨，而軒轅紀則表現的遊刃有餘、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好，你們平身吧！」皇帝環視眾臣，道：「朕的決定，想必眾位卿家都沒有異議吧？既然如此，那宇文卿，此事就拜託你了！」

宇文婧立刻跪下身接旨：「是，微臣領旨！」

看着他們得逞的伏堯銼滿滿的挫敗感，伏堯遵卻暗自移動他身邊，輕聲道：「怕什麼？先讓他們得意一段時間，只要有太後娘娘在，一切都不成問題！」

聽到這句話，伏堯銼的心情就轉憂為喜了，今天他們是靠着突然襲擊才打了自己這邊一個措手不及，可這後宮終究是太后說了算的，就算宇文婧有皇帝撐腰又能如何，等她吃盡了苦頭就知道痛了！

這時候，一個內侍急匆匆的一路小跑上了太極殿，伏在地上，稟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請陛下下朝之後去一趟萬壽宮！」

聽到這個，皇帝不覺微微一皺眉，軒轅紀和徐階則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太后一定是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想要插手，恐怕接下來就不會那麼順利了！而伏堯家一派的大臣都相繼露出了一絲微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來得太及時了！

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正處在天牢中的霍雲可以說一無所知，但是這些事情他大多有所參與，所以他掐指一算，外面大概發生了什麼事他都能猜到，更何況也有人會來告訴他。

天牢裏的生活雖然極為清凈，但也極為寂寥，他自問不是一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不過他堅信「耐心是一種美德」，更何況他不是無所事事。

從牢房各處找來了大小不等、形狀不一的小石子，把它們放在地上，玩起了打石子的遊戲，這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玩的，只是多年之後手法已經生疏了。

「啪」，一聲輕響，因為霍雲用力過猛，一顆小石子彈到了牆上碎成好幾塊，霍雲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想把它們拾回來。

這時候，一陣輕微的響聲鑽進了他的耳中，他立刻判斷出那是外面的牢門打開的聲音，還走進來了幾個人，幾個呢？

一、二、三、四……四個么？只是其中有兩人腳步有些重，從他們的行進路線上判斷，是朝自己這邊過來的。

霍雲思索了片刻，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便立刻把石子都收了起來，自己則躺到了石床上。過不了一會兒，腳步聲走到了牢房門前，就聽到外面有人道：「開門！」這是獄丞的聲音。

牢門被打開之後，首先進來的是兩個人，準確的說他們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霍雲定睛一看，發現這兩人手中竟抬着一張桌子，是那種最簡陋的小木桌。

在霍雲疑惑的眼神中，軒轅紀和獄丞一起走了進來，軒轅紀走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對霍雲說的：「我來看你了！過得好么？」

「呵！」霍雲看着放在面前的一壺酒，微笑着對面前的人半開玩笑道：「你帶着酒來看我，該不會是想一直這樣吧？」

軒轅紀讓人把桌子放下，又從隨身帶來的飯盒中取出了幾樣小菜，再配上一壺酒，菜香和酒香飄滿了牢房，不禁讓人懷疑這裏不是牢房，而是酒樓的包房。

軒轅紀笑着搖搖頭：「呵！你以前不是常說，喝酒就要有上好的酒具，不然豈非糟蹋了好酒？我已經讓他們去拿酒具了！這可是窖藏三十年的狀元紅！多等一刻又何妨？」

上次他們這樣兩人相對喝酒還是霍雲離開洛京之前的事了，霍雲自回到洛京以來，還是第一次與軒轅紀面對面，這讓他們不禁回到了年少時。

「嗨唉！」霍雲有些懊惱的道：「要是在酒樓里就算了，現在是在天牢裏，就沒有那麼多規矩了！再說當年你不是嫌我窮講究么？怎麼，現在也婆婆媽媽起來了？」

軒轅紀笑着嘆了口氣，道：「那是以前，要是你跟我一樣在這裏待上個幾年，整天跟那些高官們一起，不講究都不行！」

「隨波逐流？」霍雲意味深長的看了軒轅紀一眼：「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軒轅紀剛要說話，牢門就被推開了，方才出去的一名獄卒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兩個漢白玉酒杯，大概也只能找到這個了，總算沒有掉價就是了。

說是漢白玉，但並不是真玉做的，還是一般的瓷杯。不過燒制這種瓷杯的是專供宮廷瓷器的漢州白玉窯，因為那裏出產的瓷器以白若凝脂、與漢白玉極其相似著稱，一般人從外觀上很容易將其誤認為是漢白玉。

白玉窯因而也成為了皇家御窯，那裏燒制的瓷器即便是一隻瓷碗也是價值不菲，市面上能賣這種瓷器的商家也是少之又少。

幸好軒轅紀認識一家瓷器行，它與白玉窯之間有商業上的聯繫，這也是得到了朝廷允許的，洛京也只有這一家販賣這種瓷器，可說是珍貴無比。

獄卒將兩隻瓷杯放到桌上之後就轉身離去，走出門的時候還順手把門帶上了，牢房中只剩下霍雲和軒轅紀二人。

軒轅紀一邊準備，一邊道：「來！我們邊喝邊說！齊大人那裏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裏做什麼，你儘管放心！」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霍雲笑眯眯的：「按照他們多疑的性格，你不來找我才是奇事！所以再怎麼掩飾，他們也還是會知道你來找過我的！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軒轅紀輕嘆了一聲：「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坦坦蕩蕩，還是目中無人！呵！本來以為你有所改變，現在看來你骨子裏還是那副摸樣，這就是所謂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

「我沒變，可你卻變了不少！」霍雲盯着軒轅紀的臉，道：「以前的軒轅紀不會有這種感嘆，看來跟那些口是心非的傢伙待得太長時間，你也變了！變得膽怯、退縮！儘管口中說着挑釁的話，可你的內心深處卻漸漸築起了一座高大的城牆！」

霍雲的眼神始終那麼犀利，軒轅紀不置可否的舉杯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回桌上的同時：「自從三年前你離開的時候開始，我們的生活就徹底改變了！你去尋找心中的那個答案，卻把我們扔在帝都！」

聽他說起這個，霍雲原本還帶着笑容的臉瞬間收緊，喝了一小口酒之後，默默的道：「對不起……」

「現在再說這種話還有什麼用？」軒轅紀突然不耐煩的打斷，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件事情你也差不多該放下來了吧？」

當初霍雲離開洛京表面上是受了那個預言的脅迫，後來軒轅紀他們知道了，霍雲是以退為進，等待時機，這是一個深層次的理由。

但是還有一個更深層、難以與人言明的理由，連皇帝都不知道，了解這個理由的只有霍雲的兩個好友軒轅紀和司馬韜，還有他自己。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無比憤怒、無比生厭的逃跑，是他將這些人一個一個的帶進了這個世界，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雷梟曾經說過：「我們所相信的不是自己，也不是陛下，而是霍雲，擁有這個名字的那個人，就是你！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