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8章 偉大的日食（上）

「呼……」皇帝合上了一份奏摺，將它放到了一邊，閉上了眼睛。距離霍雲和岳紫宸逃出洛京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各路人馬也都傳來了回報，內容倒是一致，總的來說就是四個字：一無所獲。

對這個原因，皇帝從最開始的憤怒、疑惑到現在的無奈，隨着時間的推移，理智漸漸佔據了上風，其實他從一開始也許就不應該覺得自己能留得下霍雲，他本應該是最了解霍雲的那個，知道只要是認定的事情，霍雲會比任何人考慮得都要深。而且他還善於揣測人心，對這樣的人，一般的策略根本不奏效。

如今這件事已經陷入了僵局，皇帝也失去了繼續追究下去的耐心，他更多的思考該如何妥善解決？

想着，他睜開眼睛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疊奏摺，以前他對批閱奏摺都是很有精力的，可最近這些奏摺讓他感到煩躁。其原因就是奏摺內容的千篇一律，無不是請求釋放司馬韜和軒轅紀的。

自從將他們入獄以來，不僅是朝廷中樞的這些官員，分散各地的龍驤舊部們，還有他們動員的刺史、文人學士們，都紛紛上表。再說，抓捕他們也本就沒有什麼正當理由，霍雲離開洛京的原因至今也只有寥寥數人知道。

皇帝不想將這件事公開，就是考慮到一旦公開出去要解釋的實在太多了，很多人肯定都會覺得這是瘋話……其實也不怪他們，就連皇帝自己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為什麼一向很有理智的他會幹出這麼多缺乏理智的事情來？

同時，他也在懊惱，要不是一時熱血昏了頭，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事情做了容易，要收拾就難了。

現在沒有了霍雲在一旁出謀劃策，他還真的感到一籌莫展，細數了一下，能夠幫忙想辦法的人里就有軒轅紀和司馬韜，要不要把他們放出來呢？他陷入了沉思。

「陛下！陛下！陛下……」一連串急促的叫喊聲將皇帝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

「什麼事兒這麼慌慌張張的？」皇帝皺起了眉，聲音頗為不悅。

平常聽皇帝這個語氣，來人早就急忙跪倒在地上請罪了，但今天那人雖然跪了地卻沒有請罪，還高聲對皇帝稟道：「陛下，微臣司天監正不請自入自知大罪，但請陛下容臣一言！」

皇帝看清楚了，殿下跪着的正是司天監正，便緩和了一下心情，問：「有什麼話要說？」

司天監正深吸了一口氣，作揖道：「微臣斗膽，請陛下移步至殿外。」

「殿外？」皇帝望向了殿門口，問：「殿外怎麼了……」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到外面正在站崗的士兵和過路的內侍宮女等都在不約而同的往天上看，還在指指點點。

「怎麼回事？」皇帝看到外面的人好像都忘記了自己應該幹什麼，頓時脾氣上來了，抬腳往外面走去：「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啊？」

剛走出殿外，皇帝正要開口訓斥，卻突然發覺，這個時候外面好像比平常陰暗了不少，不是才剛過午時么？難道要下雨了？他抬頭望向天空，表情很快呆住了，隨即又變得凝重起來。

司天監正從殿中走出來，做了一個深深的揖，道：「陛下，午時而是一切正常，直至剛才，天空突然變暗。臣趕到司天台時，此天象已經發生。陛下……」他露出了深深的恐懼，「……天象不祥啊！」

「不……祥……」皇帝緊緊盯着那正在變暗的天空，現在藉著光還能看出，天上明明一朵雲都沒有，說明這並不是變天要下雨了。而是因為另外一種異常罕見到人人談之色變的天象，那就是——日食！

這一天午時過後，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這場極其罕見的天象，歷史已經記不得是誰首先發現的，史書上只記載着有人大喊了「日食」，人們才猛然發現，太陽在不知什麼時候黯淡了下去，它的一角出現了清晰的黑影，並且在慢慢擴大著。

太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逐漸被黑影吞噬著，百姓們仰起的臉上都充滿著驚恐，無論是在書上看到的，還是聽說的，總之在人類的傳統觀念中，日食都是最為不祥的天象，它象徵的意義有很多，比如國家從此多災多難、再比如皇帝的壽命將近等等。

因為在人們的意識中，太陽是神聖的，俗話說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可見太陽與國家、皇帝之間的聯繫有多緊密。

還記得前幾年，夏朝也面臨了不少困難，就是洛京都差點毀於一旦，對這些事，夏朝的百姓們可謂是記憶猶新，他們也惶恐過一陣。但現在都已經過去了，民心也在安定下來。本來以為將來都是好日子，可真是天不遂人願，在這種時候偏偏發生了日食天象，百姓們想不多想都難。

皇帝自認為不是一個迷信天象的人，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民間的反應，為了讓民心穩定他做了很多工作，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竟然要因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天象而前功盡棄？他不甘心哪！

皇帝轉過頭，緊緊盯着司天監正，道：「你去把這天象發生的時間記錄下來，去做好你司天監的工作，別的話你不準說，聽到了么？」

「是，微臣告退。」司天監正再次作揖后，轉身離開了。

皇帝再次望向天空，正在思考該做些什麼，這時候一名內侍快速跑到他身邊，輕聲道：「陛下，徐大人、李大人和另外幾位大人都來了，要求覲見陛下。」

「好，朕知道了。」皇帝點點頭，然後轉身走進殿中，響亮的聲音同時落地：「傳朕旨意，立刻開釋軒轅紀、司馬韜，並將他們帶來立政殿，快！」

遙遠的夏朝東南，泉州港一如往日繁華忙碌，根據統計，這裏每天進出港的貨船就多達上萬艘，一個港口能夠吞吐的貨物更是天文數字。

可是，今天，這裏的人們好像都忘卻了手上的工作，因為他們都被日食吸引住了。

而正在港口旁造船工廠詢問技術細節的徐映雪也被驚動了，她走到窗口向外望去，一臉凝重的看着天空，內心深處湧起了深深的擔憂，毫無疑問，這擔憂都來自於一個人。

怎麼會想起他呢？難道是他出什麼事了么？徐映雪自己也不太明白，一向不迷信的她這次也免不了在心中祈禱起來，你可一定要活着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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