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4章 涼亭之會（下）

「別的打算？」皇后不明白霍雲是在指什麼。

霍雲乾脆就說明白一些：「我是說，儲位按照我大夏傳統，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現在娘娘膝下確實沒有皇子，但若是將來娘娘有了皇子，那娘娘會否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那個位子？」

皇后看了霍雲一眼，就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了，便問：「你是怕我會像太後娘娘那樣向著自己親生的？」

霍雲點點頭，道：「雖然我不想這麼想你，但在皇權面前，人們都會改變的。既然你要以朋友的身份來問我，那我不能有任何的隱瞞，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皇后倒也沒有半分的不悅，而是微笑道：「我很感謝你的坦誠。是啊，其實我心裏也有些擔心，雖說現在我只有嫦兒她們三個丫頭，可要說我沒有私心就是說謊。但我想請你相信我，就是未來我真的有了一個兒子，我也不會讓他去爭搶皇位的。」

「哦？」霍雲一挑眉，道：「那以何作保？」

皇后搖搖頭：「我沒有東西可以作保。你真的不能相信我？」

霍雲呵了一聲，道：「作為霍雲，我當然相信我的朋友玉無瑕，可以管好自己的兒子。可作為夏朝的臣子，我只能認為，作為儲君須得德才兼備，善於駕馭群臣，不必事必躬親，只需要找到合適的人去處理就足夠了，這比親自去處理問題更加困難，這需要更大的智慧。」

「那不知道現在的皇子之中可有這樣的人？」皇后問，她以為霍雲應該已經找到這樣的人了，否則不會這麼自信滿滿。

是的，霍雲的確是自信滿滿，卻道：「這你可就問倒我了。現在的皇子裏，還沒有一個能夠達到我心中這些條件的。」

這讓皇后非常意外，連忙問道：「哦？竟然一個也不能讓你滿意？毅兒也不行么？」

霍雲微笑道：「皇長子殿下敦厚謙遜、為人穩重，又有着一腔熱情，確實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但他與我心目中的儲君還有些差距。他生性陽光，對詭譎人性厭惡，將來只會是一個仁君。」

「明君仁君這其中有差別么？」皇后疑惑的問道。

「當然。」霍雲道：「仁君只是守成之君，守土安內，可以令百姓得到休養生息。但對外的方針便會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註定無法有所開創。明君則不同，就像當今陛下，布國威於四方，令四境外敵膽寒、更震懾了魔族，又滅楚、蜀，開疆拓土。但相對的，百姓就會生活在動蕩之中。總體而言，仁君是守成之主、明君是開創之主。皇長子若繼位，於夏朝百姓來說是幸事。」

皇后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眾皇子中毅兒若做了皇帝，對大夏也是好事。仁君，既是仁君，那想必當不會與他的幾個兄弟同室操戈了吧。」

霍雲點點頭：「從現在來看，會是這樣的結果。」

皇后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起來很滿意自己所聽到的。不過她又有些奇怪的問道：「可是聽你剛才話中的意思，是希望毅兒將來能做一個明君？」

霍雲道：「這我並不否認。未來的大夏需要的依舊是一個開創之主，而不是守成之主。因為四境之敵從來對大夏都是虎視眈眈，若大夏沒有一個具備個人魄力的帝王，那像這次的事情再發生甚至更加嚴重，大夏是否還能度過難關？這讓我十分擔心。」

皇后也並非一般的婦人，她的見識非凡，否則也不會被霍雲所看中，皇帝可不需要一個百依百順的皇后。

她一邊思索一邊道：「若是……若是，他身邊能有兄弟幫襯，是不是會好一點？就像你幫陛下一樣。」

這種事可不是那麼容易複製的。霍雲輕笑道：「難道你是想讓自己的兒子站在皇長子的身邊輔佐他？」

「不可以么？」皇后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又是先君臣后兄弟吧？我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的度過這一生，但若是他能為大夏的江山貢獻自己的力量，這不是很好么？歷史上這樣的事也不少吧。」

「是，我知道是不少。」霍雲又有些擔憂道：「可是說到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皇次子生性沉靜，雖看起來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但心思卻讓人捉摸不透。」

「端兒？他才七歲啊！」皇后不明所以，「這麼小的孩子能看出什麼來？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她可以發誓，這絕對是她從霍雲嘴裏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話。

「我但願自己是想多了。」霍雲的眼神看起來很認真，「可你若是不想今後後悔，就牢牢記住我說過的話。孩子雖然純潔的像是一張白紙，但以他現在的年紀，還不是別人想在上面寫什麼就寫什麼。這也是我不放心皇長子的地方，仁愛有的時候只會起反作用，不知道他未來能不能學會。」

說完，霍雲看向皇后，發現她低着頭、眉頭深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問：「怎麼了？」

皇后抬眼皺着眉望了霍雲一眼，眼神中帶着不滿，道：「我突然有些後悔，今天真的不應該來問你的。」

「怎麼？覺得不舒服了？」霍雲嘴角含着笑意，「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要這麼認真的問的，為了表示尊重，我就只能認真的答了。」

他這是推卸責任！皇后多少有些不高興，瞪着霍雲，道：「有時候我是真看不懂你，難怪是玩陰謀詭計的高手，凡事都往壞處去想，就是孩子都不放過。」

她顯然還在為剛才的提醒耿耿於懷。霍雲只能無奈的笑道：「哎，我這是好心提醒你。明明是你把人都想得太好了，我說你在皇宮裏這麼長時間，這心裏怎麼像是沒有長大一樣？你被他們害的次數還不夠多？拜託你多長一個心眼。我若不是凡事都把人往最壞的地方想，今天我們兩個還能站在這裏么？」

雖然對霍雲的做法心存異議，但皇后覺得他至少有一件事情說對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說不過你。」皇后連翻了幾個白眼：「每次你都有道理，你說得對，行了吧？」

聞言，霍雲立刻露出一臉「這還差不多」的笑容，緊接着皇后又問道：「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麼建議可以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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