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6章 等待的意圖

徐朗盯着長孫翰，問道：「陛下是認真的么？」

「嗯。」長孫翰點頭道：「當然是認真的，這是為了保證今後多年北境無戰事的大好機會。」

大好機會？徐朗不由在心裏苦笑：為了這四個字，手下的將士們就不得不去跟那些多餘的敵人作戰，也要為此付出傷亡，這也是值得的么？

「長孫將軍很認可陛下的戰略意圖？」徐朗低垂着眼神詢問。

「是的。」長孫翰沒有猶豫，道：「我知道大都護在想什麼，但他們不是無關者，無論他們怎麼說，他們還是跟隨回紇軍踏上了大夏的土地。被逼迫不是理由，只是他們逃避責任的借口，既然是敵人，那我們就有消滅他們的責任。」

「戰爭是需要付出傷亡的，可只要這傷亡值得，那將士們也會義無反顧的獻出自己的生命。這不是保護他們自己，而是保護他們所珍視的親人，這一戰我們要用現在的傷亡去換取未來的和平，這不正是我們參軍的最終目的么？」

想了想，徐朗呵了聲，道：「看來還是長孫將軍想的更加清楚啊……」

會合援軍之後，夏軍的兵力驟增，這也讓夏軍將士心裏的勝算增加了幾分。不過，多日以來的平靜而是讓他們感到奇怪，回紇軍還是沒有繼續進攻的跡象。

為了決定接下來的戰法，以徐朗為首的北庭將領們和以長孫翰為首的北路軍將領連續開了幾次會議，他們一方主張繼續僵持等待敵軍主動進攻，另一方則認為應該主動出擊，畢竟這場仗多拖一日，朝廷就要耗費一日的錢糧，現在朝廷的錢糧還是很緊湊的。

徐朗和他手下的將領們都知道為什麼長孫翰等人這麼堅決的力主主動出擊，恐怕不只是因為皇帝的意思，而是他們太想打一場勝仗了，有了北庭和長城，這些將領只能在自己的駐地周邊收拾收拾那些賊匪，一年到頭也不會碰上多大的戰事。

夏朝的每一支軍隊，特指禁軍，他們都有着各自的成軍歷史和榮耀戰績，長孫翰他們都渴望能夠在自己的手上創造足以流傳後世的戰績，碰上這樣難得的機會他們當然要抓住。

但這支軍隊現在並非他們做主，除非他們想要分裂，夏軍中最忌諱的就是分裂，更何況身為北庭大都護的徐朗才是這支軍隊真正的最高指揮，只要他堅持，他人要是再不依不饒，則完全可以按照軍律中以下犯上之罪處理，這在軍隊中屬於最嚴重的行為之一，是死罪。

不過考慮到長孫翰他們的心情，徐朗還是做出了讓步，他承諾會再等上七天時間，要是這幾天裏回紇軍不主動進攻，夏軍便主動出擊，長孫翰等人才勉強同意了。

其實徐朗就是想給那些跟隨回紇軍的草原人一個機會，如果這些天裏，他們主動聯繫夏軍，請求夏軍佯攻回紇軍掩護他們撤退，那徐朗就會很高興的率軍直接包圍回紇軍，就算之後皇帝問責，他也有理由可以申辯了。

長孫翰等人只是一時不明白，只要靜下來想一想就都能明白過來，可這並不算是違背皇帝的命令，他們不能說什麼，可能他們在心裏期盼著徐朗不能如願才好。

但事實要讓他們失望了，那些草原人果然是牆頭草，那次夏軍大勝之後他們就看到了與夏軍相比，回紇軍還是差了些，所以他們打算做一個明智的選擇。

幾天中，陸續有好幾批來自草原聯軍大營的特使進出夏軍大營，當然，他們都是暗中活動的，這可不能被回紇軍發現了。

這些特使都被帶到了徐朗面前，他們向徐朗極力表明了自己部落的難處，懇請夏朝能夠恕罪，另外他們也想請夏軍出兵幫他們消除回紇的威脅。

可徐朗卻表示，草原部落的戰事夏朝不會管，但是這支回紇軍，夏軍要全部吃掉，這樣也算是幫這些草原部落的忙了。夏朝雖然不會出兵，卻能給予這些受到回紇威脅的部落以軍事援助，夏朝的精良武器可以幫他們有效的抵禦回紇軍，只要他們從今以後跟回紇劃清界限。

對這些草原部落來說，此戰的風險本來就很大，夏軍掃滅鐵勒的戰績讓他們心生畏懼，只要夏軍不將他們視為敵人他們就謝天謝地了，更何況能夠得到夏軍的援助，特使們也不求再多要些什麼，個個欣喜的回去報信了。

同樣的，為了避免夏軍中人多口雜，將這麼機密的事情泄露出去，徐朗隱瞞得很好，幾天的接觸瞞過了絕大部分將士。

不過想要瞞過其他將士雖然容易，可要瞞過一些有心人就很難了，長孫翰就是這樣的有心人。

這天，當長孫翰快步走進徐朗的大帳，一眼就看到徐朗正在向一個將領吩咐些什麼：「……好了，快下去辦吧。」

「是。」那將領轉身走出了帳篷。

徐朗看向長孫翰，表情淡淡的問道：「長孫將軍，我剛想找你，過幾日我軍就要出兵了，正想找你來商議一下大致的部署。」

長孫翰可就沒有徐朗這麼好的臉色了，他表情陰沉的盯着徐朗，問道：「出兵大都護要找我商議，那不知還有什麼事情大都護沒有找我商議？」

「長孫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徐朗眯了眯眼，道：「這不正是長孫將軍一直希望的么？為何如此不悅啊？」

「大都護！」長孫翰走到了徐朗跟前，聲音提高了一些，繼續盯着徐朗：「你可知道，陣前私自與敵軍議和，是大罪？！」

「長孫將軍！」徐朗的臉色也陰沉下去，直直的與長孫翰對視，凜然不懼道：「你在軍中也有這麼多年了，難道不知道面對上官該怎麼說話嗎？這是需要我再給你說一遍軍律？！」

長孫翰低吼道：「徐大都護才是！明明我之前已經傳達了陛下的意思，徐大都護為何要違逆？此乃我軍定北境未來十年之和平的大策！徐大都護要因為這一時的婦人之仁便棄之不顧？還要冒着觸怒陛下的危險嗎？！」

徐朗微微搖頭，冷笑道：「長孫將軍，我並不期望你能夠了解我的用心，也不期望陛下能夠了解。我只是想讓更多的將士能夠活下去，也讓大夏不要再在北境多豎立幾個敵人了，要消滅這些人確實不難。可這一刀下去，未來十年夏朝北境確實是和平了，但也會讓這些草原部落從此與大夏結成血海深仇，從長遠來看，對夏朝北境更為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