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2章 其葉蓁蓁

「這個嘛……」葉爾丹望向女兒，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為父說？」

女子笑着對葉爾丹道：「全憑額其克決定。」額其克的意思是「父親」，不僅是烏桓，這是東境其他國家同行的稱呼。

「好。」葉爾丹點點頭，又轉向步真，笑容不改道：「不瞞將軍，蓁兒的母親是夏朝人，她從小就受她母親的影響，喜歡夏朝的樂器和舞蹈。」

「原來如此，」步真恍然道：「不想酋長夫人竟是夏朝人，怪不得酋長與公主王子的夏朝語言說的這麼好。」

「將軍誤會了。」葉爾丹還沒有說話，那烏桓王子就出聲道：「那是我額其克的側夫人，我的母親才是烏桓的正夫人。」

「哦。」步真看了那叫「蓁兒」的烏桓公主一眼，發現提到這個，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似乎這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但看他們兄妹的關係好像並不壞，難道那位側夫人已經去世了？這是公主的傷心事？

「呵！」步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是在下不知情，還請王子殿下恕罪。」

葉爾丹立刻道：「這就是步將軍言重了。齊努，在步將軍面前你有些失禮了，快向步將軍賠罪。」

面對步真時是笑容滿面的，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就是面帶厲色，那齊努王子顯然對這樣的差別感到不悅，剛想分辯，步真就呵呵著打起了圓場，道：「酋長大人息怒，這些都是小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也請酋長大人和王子也別放在心上了。今天是祀節，千萬別因為一場小事壞了氣氛，來來，我敬兩位一杯。」

葉爾丹又立刻陪着笑臉道：「步將軍大人有大量，齊努，我們跟步將軍喝一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在座有這麼多人在，齊努就是有再多的不甘願也只能端起酒杯，對步真道：「步將軍，請。」說完，自己就首先仰頭喝完了。

葉爾丹有些無奈的看了步真一眼，步真則還了一個無妨的笑臉，兩人一齊仰頭。

放下杯子之後，步真看到蓁兒的興緻還沒有恢復過來，便問道：「公主殿下名叫蓁兒？可是《詩經·桃夭》中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蓁？」

聞言，蓁兒的笑容在臉上綻放，她看着步真連連點頭：「對，正是《桃夭》，這是母親最喜歡的一首詩，將軍也知道？」

「怎麼？」步真好奇道：「公主不知，在大夏，《詩經》是孩子們自小就要學習的，其中的名句就是七八歲的孩子也能背上幾首。我知道難道不是平常的事么？就是多年不看，近來已經生疏了許多，只怕還沒有那些十幾歲的孩子熟練。」

「公主殿下的母親既能以《詩經》為殿下取字，殿下又善舞，想必令堂也不差。只不知……」他雖然沒有問下去，但眼神已經很明白了。

蓁兒很聰明，她已經理解了步真的意思，便帶着苦澀的笑了笑，道：「我母親已經去世多年了。」

「哦，是這樣啊，那真是冒犯了。」步真以夏朝的作揖向蓁兒賠罪，後者也早就從母親那裏了解夏朝的一些基本禮儀，再次看到有夏朝人在自己面前做出，她心裏多少有些懷念母親在身邊的日子，眼眶不禁紅了。

這一幕剛好被步真看見了，他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明白是為什麼了，本來他想自己是夏朝人，蓁兒也有一個夏朝人的母親，她必能理解作揖的深意，覺得這樣更顯鄭重，卻不想有些弄巧成拙了。

「這……」步真一時手足無措起來，倒是蓁兒笑笑道：「將軍見笑了，就是看到母親的同胞，心裏有些感觸，還請將軍見諒。」她一邊道歉一邊偷偷抹去即將溢出眼角的淚水。

「哦不，無妨，這是人之常情。」步真深深的凝望了蓁兒一眼，「公主不忘令堂乃是至孝之人，在下佩服！」說完，他又抱拳拱了拱，神態無比鄭重。

「謝謝將軍。」蓁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她需要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而葉爾丹也適時的舉起杯子，對步真道：「步將軍，為了今後大夏能與烏桓一直友好下去，乾杯！」

步真微微一笑，也舉起杯子，道：「酋長大人說得好，願大夏、烏桓世代友好，乾杯！」

熱鬧的宴會一直進行到深夜，不止是大帳里，外面也已是歡樂的海洋，烏桓的男女老少們湧上街頭，在篝火的映照下載歌載舞，無數的人影在火光中搖曳、嘹亮的歌聲向四周傳播出去，直達天際。

步真本以為葉爾丹他們會在宴會上就動手或者有所表示，可宴會從開始到結束，他們就沒有提一個字，哪怕是一個眼神，這讓步真非常奇怪，而食物和酒水也一直沒有問題，一切都在和諧中進行到最後。

可，越是這樣，步真就越不能放鬆警惕，烏桓絕非善類。於是，他假裝不勝酒力想要提前離席，卻被葉爾丹挽留下來，稱：「將軍既是赴約而來，如此深夜又豈能讓將軍在醉酒之後還要返回出雲關？初春夜寒，若是將軍生了病，便是我們的責任了。將軍若是不嫌棄，便在營中休息一夜，待明日醒來之後再行返回。」

這果然不出步真所料，他也不拒絕，點點頭佯裝醉意道：「好吧，那我就在這裏休息。」

在幾個女僕的攙扶下，步真被送出了大帳，送到了距離大帳不遠的一個小帳篷里，這裏地方雖小，倒是桌椅床鋪一樣不缺，女僕們將步真送到床上之後為他蓋上了杯子便離開了。

而在外面，喧鬧的人群中，幾個腳步急促的身影顯得跟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他們繞着人群走了一圈，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又像是一無所獲。

「怎麼樣？」幾個身影碰在了一起，一個身影低聲問道：「找到了么？」

另外幾個身影都搖搖頭，那身影眉頭一豎，低喝道：「怎麼可能找不到？他們可有二十幾個人？！去問過站崗的士兵沒有？他們不應該盯着么？」

「原本是這樣的。」一個身影道：「可是，後來這裏的人越來越多，結果一眨眼他們就不見了，士兵們也找了，可就是找不到。」

「廢物！」那身影很是生氣：「這麼多人竟然讓他們就這樣從眼皮子底下溜掉了！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這事關酋長和扎圖魯將軍的大計，要是耽誤了我們誰都擔待不起，還不快去接着找？！」

「是！」幾個身影只好連忙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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