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7章 元宵之夜（上）

按照往年的慣例，每年過年的時候，在洛京的原龍驤軍中人都會聚集在一起好好吃喝一頓，要是放在以前還在軍中的日子，人更多、氣氛會更熱鬧。

只是，因為他們各自的職責，原龍驤軍的將領們都被打散到了各地，再想要聚集起來可能性極小，即便是在洛京的人，兩三年中能夠集齊的次數可能只有一次，所以他們尤為珍惜這些時光。

而今年，事情大不相同了，由於驅魔戰爭，他們錯過了新年夜，但這次卻也讓他們自解散之後極其少有的再度聚首。凱旋迴京之後，他們終於有了空閑，儘管其他禁軍的將領們已經先後領取封賞離開了洛京，只有原龍驤軍的將領們得到了皇帝的默許能夠留在洛京直到元宵節之後。

這是一次隆重的聚會，昔日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們時隔多年再次圍坐在一起，即便時過境遷，他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毛頭小子，而是各自掌握軍權的一方大將，但故友相見，依然倍感親切，相互之間寒暄敘舊也沒有任何隔閡，這是那幾年同袍之情留給他們的，這種感情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淡化，它就像是烈酒，放得越久喝起來越濃烈。

跟以往總是在洛京城裏的酒樓中不同，此次聚會的地點經由霍雲提議，眾人贊成后就設在了軍營里。

理由很簡單，這場聚會不僅僅是將領們的，還是全軍將士們的，或許他們有的之前並不認識，可有了這大半年來的生死與共，從生疏到熟悉再到親近，俗話說得好，四海之內皆兄弟，別說他們曾經同心協力過，就是不認識又怎麼樣，打開心扉一樣可以把酒言歡。

這天晚上，左衛軍營的燈火格外耀眼，營帳與營帳間充滿了歡聲笑語，就連守衛和巡邏的士兵都忍不住喝了幾口酒，臉上微醺著執行軍務，情況特殊，將領們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中軍大帳之內更是熱鬧，霍雲坐在主位上，軒轅紀和司馬韜分列左右，往下便是龍驤四將，雷梟和秦逸在左，薛起和姜昭在右，西門雁自是坐在姜昭旁邊，面對的則是徐慎，徐慎旁邊就是洛璃了。

再往下便是沈孚、李擴等將領，現左衛軍的將領如趙銳等在最靠外的位置，在前面的這些將領已經建功立業的時候，趙銳等人還大多是小兵卒，能夠成為將軍，除了自己的努力，也是靠在座將領們的提拔和舉薦，敬陪末座他們也心甘情願。

「來！諸位，」霍雲首先拿起酒杯，對眾將道：「今天是元宵節，是團圓的日子，咱們雖然沒跟家人們團圓，但也是跟兄弟們團圓了，一樣值得慶賀！干！」說完，自己仰頭將酒飲盡。

「好！干！」將領們都沒說的，動作整齊劃一的仰起頭，一口下來，杯中都已經空了。

酒過三巡，營帳的氣氛進一步熱絡起來，將領之間的相互敬酒划拳、談天說地已經是常見的事了，此刻他們都將生活中的不愉快忘記了，只為享受現在的歡樂……

生死兄弟好不容易相聚自是要喝個盡興，軍營里鬧哄哄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將領們先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才停歇下來。

這麼多酒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很容易就醉了，但對霍雲來說就不一定了，而且儘管現在夜已經很深了，他卻依然可以站起身來大大伸了個懶腰，向營帳內掃視了一眼，就連軒轅紀和司馬韜兩個都打起了瞌睡，這說明今晚的確是夠了。

「上將軍。」趙銳他們走了上來，除了霍雲以外，他們幾個也沒有醉，因為他們現在是左衛軍的將領，他們不能那樣爛醉如泥，所以在喝酒的時候盡量少喝。

「哦，」霍雲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他吩咐道：「你們安排人，把其他人都送回營帳休息吧，至於太傅和太尉大人就勞你們派士兵把他們送回他們的府邸去了。」

「是。」趙銳領命后對身邊的將領說了幾句，隨後轉頭詢問霍云：「那上將軍可需要末將等派人護送？」

「不必。」霍雲搖搖頭，微笑道：「我沒有醉到需要別人保護的地步。你們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把事情安排一下也去休息一會兒吧。還有別忘了，明天早上讓人煮好醒酒湯，這幫傢伙喝起酒來沒有個節制，明天醒過來肯定頭痛得要命，我可不想他們跑來找我訴苦。就這樣，我先走了。」說完便邁開了腳步。

「是，上將軍慢走。」

出了左衛軍營，騎馬在曠野之上，被冬天的寒風一吹，霍雲原本就不深的醉意瞬間就清醒了不少，可能是喝了不少酒，他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便打開水囊又喝了幾口，仰起頭的時候發現出門時還繁星閃爍的夜空此時卻連一點光都看不見，月亮也藏在了濃密的烏雲後方。

「變天了……」霍雲自言自語：「看起來像要下雪的樣子。」話音剛落，又一陣寒風吹來，冷風就像刀子一樣讓他感覺臉皮就像是被無數把刀割過一樣。

看起來的確是要變天了，霍雲策動了馬匹，以更快的速度朝洛京城中趕去，已經過了子時，洛京城門已重新開啟。雖然現在，他已經不住在洛京城中，但走城中的道路比沿城繞圈過去顯然更快。

霍雲進城的時候，城中的燈會還在繼續，只是人數比上半夜少了許多，他知道，有些人就是在白天睡夠了之後特地下半夜出來的，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覺得這樣新鮮，新年裏他們本就處在一個興奮的狀態，做出一些平常不做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只不過，變天的感覺並不是霍雲獨有的，城中的人也感覺到了，但這並不能撲滅他們的熱情，只是起風了、有烏雲，並不能說明一定會更壞，因此他們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霍雲騎着馬在街上慢行着，城內果然跟城外不一樣，空氣雖然依舊陰冷，但滿街的花燈和遊人又提供了足夠的熱量，讓霍雲渾身一暖。

反正他也不急着趕回去，出來他就說過，如果天色太晚了就可能留在軍營里，不用擔心他，而且他又不是小孩子。於是，他下了馬，開始邊走邊看，時間慢慢流逝，這樣的景象可能以後他想看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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