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4章 儲君？

但，這裏必須有一個但是，歡樂只是相對的，歡聲笑語中掩藏不了掩面哭泣聲，當將領們受到英雄般的歡迎時，他們可以看到，有些角落裏藏着那些不願露面的人，那一雙雙飽含着淚水的眼睛。

每每看到這裏，將領們就不由心情沉重，不管左衛軍的還是其他軍隊的將領，只有這種感情他們是感同身受的，相信在他們的城市裏也有着同樣的一幕、同樣淚流滿面的人。

這場戰爭，夏朝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他們幾乎將整個魔族帝國都打趴下了，但同時，他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一百萬，一百萬士兵的傷亡，在夏朝前後動用的兩百二十萬軍隊中，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士兵戰死，這樣的傷亡在夏朝近一百年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甚至是在人類世界近一百年的歷史中也是沒有的。

如果將夏朝比喻為一頭巨龍，那麼現在這頭巨龍失血過多，急切的需要休息。

左衛軍中，排除掉那些由原龍驤軍將領補充進來的，原來的七萬人中傷亡數字就有一半以上，左衛軍自建立以來，恐怕還沒有過這樣的傷亡。因此，洛京將多出兩倍數字的孤兒寡母，而整個夏朝，預計多出的孤寡數量將達到一百萬以上，這還只是保守估計。

無論是什麼樣的戰爭，最受傷的總是最無辜的人，夏朝為了贏得這場戰爭，將大部分國力都用完了，現在戰爭結束了，他們勝利了，可就連霍雲都說不出來，他們到底贏得了什麼。

不過，勝利總是一件好事，百姓們高興，暫時壓制住了悲傷，他們想，至少在今天，他們可以盡情享受這場勝利帶來的歡愉，而從明天開始，他們就要切換模式了，該讓那些戰死的洛京子弟入土為安，並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哀悼都會是洛京的一個主要氛圍。

只是，哀悼是一種對逝者的尊重，這無可厚非，可過幾日就是元宵節了，那又是熱鬧的一天，兩種氣氛撞上，該如何取捨、元宵燈會辦是不辦，又是一個困擾洛京大部分百姓的問題。不過他們現在，還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為了顯示鄭重，皇帝將這次凱旋大宴的地點選在了太極殿，一來也是因為與會者人數多，太極殿有足夠的空間。

這場宴會從參與者的身份就可以看出有多豪華，除了皇帝本人以外，他還把皇長子李毅、次子李端給叫上了，他給出的原因是：「兩位皇兒的年紀也不小了，該見見真正的大場面了，今後朕的皇子們還要替朕守着江山。」

此言一出，文武眾臣們紛紛猜測，難道皇帝這是在暗示要立儲君了？說起來，兩位皇子也到了該懂事的年紀了，有些人則認為，皇帝既然將兩個兒子都帶了出來，就說明他還沒有決定要選誰，或者說他是有意在培養他們，看看他們誰的表現更好。

臣子們揣度上意的本事不是蓋的，當今皇帝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也很清楚，相信他並不會介意嫡長子制度，更何況，夏朝能夠傳承至今，靠的就不是因循守舊，哪個皇子能夠上位全憑他們個人的本事。

這倒也符合皇帝的脾氣。正好，各大重臣、各軍手握兵馬的武將都在，兩個皇子必須依靠他們自己在這些人中樹立形象，黨爭？要是連駕馭群臣的本事都沒有，做了皇帝也只能變成臣子們的傀儡，古來那些明君哪一個不是依靠着黨爭上位的？

對這件事，臣子們各有不同的看法，就像他們來日也會支持不同的皇子一樣。

但是，軒轅紀、司馬韜、徐階、李泰等重臣卻一個也沒有表態，李泰和徐階相互敬著酒、談笑風生，軒轅紀也若無其事的倒酒喝酒，司馬韜則沉默著若有所思，不過他要是不說出來，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而坐在下方位置上的霍雲目光炯炯的掃視着四周，他反而不太關心皇子們跟那些官員說了什麼，而只關心官員們都在說什麼，兩個皇子雖然表現都已有些許老成，可畢竟年紀尚輕，現在最需要關心的反而是官員們的態度。

在皇位繼承人的問題上，霍雲要麼不發表任何意見，要麼就是支持皇長子李毅，不然就是更加幼小的李恆，他所看重的，並非是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品行，而是他們從小生活在什麼樣的人身邊。

李毅和李恆都是淑妃西門雲的兒子，在西門雲的影響下，這兩個孩子當不會誤入歧途，只有李端，單從為人處世上來看，李端性格平穩、遇事不急躁，功課完成得也比李毅更好，簡單來說，他應該是現在三個皇子中最聰明的一個。可他卻偏偏有一個不安分的母親，想起那個女人現在的樣子，霍雲就無法想像，李端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然而，皇帝卻把李端也帶了出來，霍雲想，怕是皇帝也覺得李端更加聰明，要是皇帝知道，秦湘做過些什麼，他必然也會厭棄這對母子，可卻並不是霍雲想要看到的，想着想着，他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身旁有人捅了捅他，他才回過神來，原來是徐映雪。

她看到霍雲在發獃，就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是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啊？我都叫了你兩聲了。」

「哦，沒想什麼，就是走神了。」霍雲給自己倒了杯酒，正要喝下去，眼神卻又不自覺的瞟向不遠處的李端。

這一幕被徐映雪捕捉到了，她本來也覺得皇帝把兩個皇子帶出來其中有深意，便對霍雲道：「你就是在想這個？」霍雲不跟她說，她倒是可以理解，身為臣子，本來就不該妄議儲君之事，歷史上有多少人都是因為牽涉到奪嫡而死的，這歷來是臣子們忌諱的禁區。

可即便明知道是禁區，每一朝還是少不了這些事，徐映雪只是沒想到，自己也能親眼見證到，今天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霍雲並沒有否認，而是詢問徐映雪：「徐小姐在宮學教書，不知道對這兩位皇子了解多少？」

徐映雪眨着眼睛，問道：「你是很認真的問我這個問題么？」

霍雲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便老實的點頭道：「是啊，很認真。」

徐映雪看了霍雲幾眼，然後道：「那好吧，我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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