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3章 誰來背負？（上）

霍雲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岳紫宸進宮之後僅僅一個時辰，楊浩涵就忍不住要覲見，但數度要求都被皇帝拒絕了。思來想去之後，他決定去找霍雲。

得到消息之後，霍雲立刻也意識到皇帝的目的了，他沒有耽擱，便跟楊浩涵一起去了皇宮，比起其他臣子覲見需要稟報給皇帝，霍雲手中有御賜金牌，可以跳過這個步驟，直接進宮。但一塊金牌只能讓他一個人進去，所以楊浩涵還是無法進宮。

霍雲無需任何人引領，直接向立政殿走去，他知道最近朝中事務繁忙，皇帝一般都會在立政殿待上一整天。

走到立政殿附近，霍雲一眼看到殿中燈火通明就知道皇帝肯定在這裏，腳步更快的走上去。

「來人止步！」守在殿外的兩名御林軍攔住了霍雲，「請報上姓名與官職。」

霍雲先是看了看左右，然後高聲朝立政殿中喊道：「左衛上將軍霍雲，有要事要求見陛下！」這句話中他施加了內力，保證可以讓殿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片刻功夫，殿門打開了，元福從裏面走了出來，來到霍雲面前，恭敬道：「霍大人，陛下說，今日天色已晚，無論有何要事都請明日再來。」

霍雲也想到皇帝會這麼說，他道：「元公公，請回稟陛下，此事事關重大，今日臣必要見到陛下。」

元福輕嘆了一聲，為難道：「大人又何必如此？陛下說了不見就是不見，大人何必如此固執呢？」

「呵！」霍雲冷笑一聲，「元公公可以問問陛下，陛下應該知道臣之固執。好吧，我也不為難元公公了……」看樣子他似乎想要離去，但緊接着他就撥開了面前的御林軍，「……我自己進去！」

「哎霍大人！霍大人，您不能亂闖啊！霍大人……」元福大驚之下想要阻攔，可他們哪攔得住霍雲啊，就只是一個照面就被霍雲掙脫了。

霍雲不顧任何人的阻攔，快步走入殿中，見皇帝果然在批閱奏摺，便跪倒在地，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啪！皇帝將一份奏摺扔在桌面上，抬起閃著寒光的眼睛，看向霍雲，沉聲道：「朕不是已經說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議么？你這麼闖進來，如此放肆，是真的不把朕放在眼裏了嗎？！」

元福等人跟着走了進來，見皇帝發怒，加上他們確實沒有履行好自己的責任，就急忙跪在了地上向皇帝請罪：「陛下息怒！」

霍雲毫不畏懼的與皇帝對視着：「陛下，臣也說過，此事事關重大，必須今天稟報，陛下是皇帝，一舉一動皆事關天下人，不是陛下一個人說了算的。」

「你……」皇帝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了眼睛與霍雲對視，不過片刻之後，他就移開了眼神，對元福等人道：「你們先出去，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元福等人立刻起身慢慢向外面退去。

「好了，」皇帝把頭偏向一邊，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霍雲垂下眼，低聲問道：「陛下是否想用盤古石之力來達到消滅魔族的目的？」

「是又怎麼樣？」皇帝就知道霍雲要說這個，他哼了一聲：「朕還以為是什麼其他的大事？果然是這個，這也叫事關重大？」

「是。」霍雲的語氣鄭重，抬起眼緊緊盯着皇帝，「此事不僅重大，更事關全人類。」

「呵！」皇帝冷笑一聲，「真會危言聳聽！魔族是人類的敵人，朕要消滅敵人怎麼了？！難道他們不該被消滅嗎？！難道非要讓人類付出幾十萬乃至上百人的傷亡不可？！」

「對！就是非要付出這麼慘重的傷亡不可！」霍雲毫不猶豫，「人只有摔疼了才能學會走路，只有人類銘記戰爭帶來的傷痛，今後在使用武力的時候才能有所節制。任何用暴力手段解決的問題都稱不上是真正的得到解決，因為暴力只會換來新的暴力，如果一個人一直使用暴力解決問題，那他就離死期不遠了，如果一個國家這樣，那它就會自取滅亡。」

皇帝終於看向了霍雲，「這是兩個不同的問題……」

「這是一樣的！」霍雲打斷了皇帝，繼續道：「盤古石擁有輕而易舉毀滅一個種族的力量，陛下說的沒錯，使用它確實不用付出巨大的傷亡，但它會讓人們覺得取得戰爭勝利很簡單。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更傾向於用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並不是錯，卻不是每一件事都是如此的。」

「人們為什麼恐懼武力？又為什麼依賴武力？很簡單，因為他們覺得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很容易，同樣的他們也清楚，使用武力將伴隨着一定的危險，這種意識其實一直在無形之中抑制着他們使用武力的衝動。」

「然而，當他們有一天發現，原來使用武力其實並不危險的時候，他們就會放心，就會覺得其實一切都可以變得很簡單，這樣他們就將不再思考其他的方式，一旦有所衝突必用武力解決，這樣，人類與禽獸也有什麼不同。」

「所以，」皇帝盯着霍雲，「你是覺得，朕用了一次盤古石之後，會用第二次、第三次？」

霍雲想了想，簡短的答道：「是。」

「混賬！」皇帝站起身來，怒瞪着霍雲，「在你眼裏，朕就是這樣一個濫用武力的人嗎？！」

「不是臣非要這麼想，」霍雲面無表情，「而是陛下的所為已經這麼告訴臣了……」

「胡說！」皇帝怒喝道：「魔族是人類的敵人，消滅他們是為了人類不再付出更多的傷亡，這是人類的大義！」

「又是為了自己而要消滅別人么？」霍雲冷笑道：「陛下可知道，上一個這麼想的種族是誰？神族！陛下可知道他們最後又落到了什麼下場？」

「你放肆！」皇帝指著霍雲，怒道：「神族暴虐，地界三族深受其苦這才揭竿而起，你說此話，莫非是在指朕是一個昏暴之君？」

「沒錯，」霍雲眼睛一眨不眨，「神族覆滅皆因其兇殘成性、倒行逆施，可陛下可知，神族如此行為皆因他們畏懼於地界三族將會推翻神權，因而決定提早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