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固執己見（下）

「但是別得意，」皇帝馬上又道：「雖然朕拿你們沒辦法，但是有人可以讓你們改變主意。」

岳紫宸不太明白皇帝所指，皺了皺眉，問：「陛下說的是誰？」

皇帝微笑着指了指岳紫宸，道：「就是你們自己。」

岳紫宸表情一變，還是不知道皇帝想要幹什麼，又問：「陛下何意？」

「很簡單。」皇帝雙手抱胸，看着岳紫宸，道：「如果你們兩個自己改變主意的話，就好辦了。」

聽到這個，岳紫宸就有點想笑，「陛下是在開玩笑么？若無外力的促使，我們又怎會改變主意？」

「不，你們會。」皇帝笑容不改，「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朝廷已經得到消息，魔族大軍再次集結，他們將會攻打天門山，而這場災難，已經嚴重拖累了朝廷的物資，本來這些都是要用在前線的，而現在只能用來救急了。」

話說到這裏，岳紫宸也就明白了，她若有所思道：「所以說，陛下是想用盤古石的力量抵抗魔族？」

皇帝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道：「朕知道你心裏有懷疑，所以也給你交個底，跟魔族再戰一場的力量大夏不是沒有，甚至還能有更多餘力。但這並不代表這場仗就一定能打，即便最後成功抵擋了魔族，我們也得不到任何東西，相反，我們將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將會有幾十萬人的傷亡，還會有幾百萬人失去至親。」

「以前這種消耗是不得不為，但現在朕知道還有另外一種更加簡便的方法，不需要損失一兵一卒就可以取得勝利的方法。既然這種方法存在，那我們為什麼還要選擇消耗那麼巨大的老方法呢？你不覺得這不合理么？」

不可否認，皇帝說的確實有道理，岳紫宸也很理解他，她問：「那麼，陛下是只想用這種方法來擊潰魔族，是么？」

「是的，」皇帝先是點點頭，隨即卻又搖搖頭，目光堅定道：「但不止是這樣，朕不止要擊潰他們，還要完全殲滅他們！」

看到皇帝眼睛不眨一下的說出來，岳紫宸的臉色就變了，她沉下了臉色，盯着皇帝，問道：「陛下是認真的么？」

皇帝閉了閉眼，語氣緩慢卻堅定的道：「我們各自有各自的正義，那麼就讓我們把我們自己的正義貫徹到底吧！」

「正義？」岳紫宸冷笑了一聲，道：「陛下真的覺得這種說辭可以讓臣女改變主意？陛下，請恕臣女不能答應。」

皇帝就想到她會這麼說，平靜的說道：「那你就是要看着那幾十萬人去死，你可以承受上百萬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么？」

「也許臣女不行。」岳紫宸也同樣毫不遲疑，「臣女如果答應了，可以拯救幾十萬人，也可以化解他們家人要經受的苦楚，但同時，臣女同樣會背負起更多人的哀嚎和臨死前的絕望。」

皇帝睜開了眼睛，瞪視着岳紫宸，「你所說的那些人是我們的敵人！」

「是么？」岳紫宸沒有停止冷笑，「在陛下眼中，誰才是敵人？不順從陛下的人？還是說他們和他們所有的家人？明明一個人作惡，滿門卻都有罪，全家人綁縛刑場連小孩子都不例外，陛下是覺得，一個幾歲的孩子也能對陛下造成威脅？」

「哼！」皇帝冷哼一聲，道：「就算現在不能，將來就會了，就算朕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懷恨在心、伺機報復，朕怎能留下這些不安定因素？這是為了朝廷安穩。」

「陛下，」岳紫宸道：「倘若他們的親人真的有罪，陛下也是依法處置，誰也說不了什麼，又何來懷恨報復？怕只怕陛下處置有失公允，這才為人詬病。」

「大膽！」皇帝雙目一瞪，音量提高了幾分，岳紫宸卻依舊鎮定，道：「臣女不得不大膽，世上之人莫不欲求公平二字，陛下早年曾力求依法治國，可見陛下之心。公者、公眾，平者、平等，二者缺一不可。」

「臣女亦知，世人各懷私心，非持身正、持心純者不得行大公平，故而設法律。然，以權謀私、以公平之名行不公之事者屢見不鮮，皆因其私心用甚。陛下縱是天子，掌天下權柄，亦不能行不公之事。」

「陛下既依法自持，便該事事按照法律條文處置，不可僭越法律。陛下方才所言報復云云，皆是陛下猜測，若是僅憑猜測便能為罪犯定罪，那要法律何用？」

皇帝皺着眉道：「朕現在與你所說之事與法無關，你不要跑題了！」

岳紫宸卻不以為然，「這兩者看似無關、實則有關。陛下說到正義一詞，臣女倒是想問問陛下，陛下所言之正義究竟是陛下個人的正義，還是所有人類的正義？」

皇帝想了想，答道：「這當然是所有人類的正義，魔族可是人類的敵人！」

「呵呵！」岳紫宸低頭一笑，隨即又抬起頭來，道：「陛下若要這麼說，那臣女就得告訴陛下，臣女的正義就與陛下不同。」

「你……」怒氣在皇帝眼底閃動。

「陛下縱要怪罪，臣女還是會這麼說。」岳紫宸神色如常，「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若陛下覺得，這真的是全人類的正義，那為何不公開投票？看看到底是選擇擊潰魔族的人多，還是殲滅魔族的人多？當然，這過程中必須沒有任何外部因素的干擾，這才是真正的公平。若僅憑陛下一人之言，那就只是陛下的私心，陛下無法代表全天下的人。」

「混賬！」皇帝拍案而起，對岳紫宸怒目而視，「朕是皇帝！朕的意志就是天下人的意志！」

「或許吧，」岳紫宸表情不變，「或許陛下真的可以代表這世上其他所有人，但臣女知道，有那麼幾個人，陛下永遠代表不了。」

皇帝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看來這就是結果了，他還是沒有辦法強迫得了岳紫宸，陰沉的盯了她一會兒之後，低聲道：「你們還真是一模一樣啊！一樣的固執己見！」他的語氣里除了不悅還有深深的無奈。

岳紫宸知道皇帝已經放棄說服了，便再次跪下身，道：「陛下，臣女多有失禮，請陛下降罪！」

認罪倒認得挺快，可皇帝哪有心思罰她，只好道：「朕現在沒空處置你。來人！」他向外面喊了一聲，門打開之後，兩名內侍走了進來。

皇帝垂眼看着眼前的桌案，道：「把岳小姐帶下去，好生服侍著。」

「是。」

「謝陛下不罪！」然後，岳紫宸便在兩名內侍的帶領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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