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4章 交代

翌日，即元歷1328年一月一日，一早，大雪已停、寒風已止，天空放晴、萬里無雲，雖然溫度還是偏低，卻是一個出門的好日子。

新年第一天便天公作美，天氣好了，人也感覺精神了很多，人們一掃守歲的疲憊，投入到了新一天的生活中去，這天最重要的就是帶上家人和禮物，走街串巷給熟悉的親朋好友拜年了，每到這個時候街上的人總會格外的多，這是新年伊始洛京最熱鬧的一天。

不過，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也總有人無法享受這一刻的歡樂和溫馨，比如守衛在遙遠邊疆的士兵們，他們有的已經數年沒有回過家，有的卻已長埋地下；比如說各家酒樓，每到新年的時候恰恰是他們生意最紅火的時候，這種時候怎麼能歇呢？

再比如說街道上的掃雪者，他們只能眼睜睜在一旁看着，卻無法參與其中；比如說朝廷的官員們，新年要休朝十五日，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否則皇帝並不臨朝，但朝廷的事務卻不能停，官員們還是要照常去官署處理公務，即便放假也是採取輪休制。

自然，霍雲也沒有那個時間感受新年的氣氛，昨天晚上發生了那麼大事，他總要給皇帝一個交代，所以一大早就趕着進宮了，他知道皇帝也肯定在等他。

只是也可能不夠湊巧，霍雲到的時候，皇帝正在會見幾個宗室兄弟叔伯，霍雲看了看，都是跟他們關係好的，這也是每年的例常，霍雲只能暫時在偏殿等候，元福已經去告訴皇帝了，他應該會儘快過來。

果然，很快，皇帝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前，看到他，霍雲立即站起身來，遠遠的就向他做了個揖：「微臣見過陛下！」

皇帝看着霍雲，輕輕嘆了口氣，向一旁的元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後才邁步走進殿中，一邊走一邊還道：「好啊，昨夜朕聽聞左衛大營有兵馬調動，問了四下才知道原來是你霍上將軍的意思。」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顯然帶着怒氣，他目不轉睛的走過霍雲，霍雲則一直躬著身、手也沒有放下來，轉了半個圈直到皇帝坐在椅子上才站定。

「這是京畿重地，」皇帝坐下後繼續道：「你要調動兵馬，不光是朕，京兆尹府、城防衙門你一個也沒有知會，若不是朕和他們都知道，統領左衛的是你，我們就都要以為這是一場兵變，到時候誰能安安靜靜的過這個年？！」

霍雲一言不發的聽着皇帝說下去：「朕給你金牌，其他的事情你先斬後奏也就罷了，調兵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朕說一聲，還要朕問，朕到底是皇帝還是臣子啊？！你，」他氣哼哼的指著霍雲，「今天給朕好好解釋一下！」

霍雲放下手、抬起頭看向皇帝，表情平靜著開口道：「陛下容稟，此事確是微臣疏忽，只因昨日發生了太多事，臣來不及向陛下稟告了，請陛下恕罪！」

「行了，」皇帝擺擺手，「真想讓朕恕罪，那就快把事情都說出來，等朕聽完再做考慮。」

霍雲笑了笑，「陛下不是已經都知道了，為何還要再問臣呢？」

皇帝當然已經得到了裴鈺的密報，只是事情大致了解了一下，裴鈺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皇帝點點頭：「是，朕是已經知道了，但並非是全部，朕想聽詳細的，只有你能告訴朕。」

霍雲也不想隱瞞，便將自楊浩涵帶來的消息到召集軒轅紀他們進行部署、然後上山，一路前進，直達平逢峰，及至最後決戰，當然，這裏面也隱去了部分，比如克里斯滕那奇怪的力量、那幅畫卷，決戰中巴爾的變化，以及他們化身為龍鳳的事情，都一概隱瞞了。

由於這件事知道的人實在太少，皇帝並沒有懷疑霍雲，當他得知巴爾已死時，神情有些沉重，他靠着椅背，沉聲道：「巴爾……真的死了？」

霍雲平靜道：「那種情況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那如此一來，」皇帝輕聲嘆道：「這場戰爭就是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

「挽回？餘地？」霍雲一挑眉，「陛下，就算巴爾不死，這些事都沒有發生，人類與魔族之間的戰爭就沒有挽回的可能。即便我們想，他們也不會的。當巴爾決定來到洛京的那一刻起，陛下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了，不是么？」

「朕當然想到了，」皇帝垂着眼，「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朕不是怕他們挑起戰爭，而是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料理身後，現在距離三月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到這場戰役結束最少也要一個月，魔族會給他們那麼長時間么？」

「巴爾率領使團在洛京，他們總要跟那邊聯絡，這邊不主動說不得那邊也會主動派人過來，這件事捂不住，你說該當如何？」

霍雲抬起頭，沒有猶豫道：「既然捂不住那就不要捂，請陛下修封國書傳給魔族，稱他們的使團集體失蹤，我們正在儘力尋找。」

「什麼？！」皇帝驚得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不解道：「這麼做不是反而讓戰爭來得更快么？這下他們還能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們身上，要我們給個交代！」

「我們要給什麼交代啊？」霍雲冷冷道：「這魔族使團上下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們是貴客，我們也不是他們的保姆，他們要到哪裏去難道我們還要管這管那的么？」

這話聽起來蠻橫，卻有一點道理，皇帝慢慢坐回了椅子上，聽霍雲繼續道：「他們自從來到洛京之後，我們無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他們要什麼給什麼，可他們倒好，一聲不響的失蹤不說，還把我們的鴻臚客館給點着了，我們沒要他們給個交代已經不錯了！」

「這魔族的皇帝陛下是來做客的，卻不好好待在鴻臚客館，帶着屬下不知上哪兒轉悠去了？這說出去到底是丟他們魔族的臉，還是丟我們的臉哪？也不好好想想，這列國出使我朝，無不是安安分分的，這些規矩在他們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教過他們了，這事兒即便放到列國去說，他們也說不出個不對來。」

「呵！」皇帝輕聲一笑，望着霍雲，「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縱是他們無法反咬一口，那這場仗還是很快會打起來啊？」

「陛下怎的忘了？」霍雲笑眯眯道：「那巴爾是魔族皇帝，魔族又知道他來到底是幹什麼，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的下場就三個可能，要麼被殺、要麼被俘、要麼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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