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7章 破立令

九月二十一日，隨着南境戰事分出勝負，看似來勢洶洶的四境之戰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迎來了結束。

夏朝百姓們原本的憂心忡忡在此時看起來竟還有些可笑，四境擁兵百萬的敵國卻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遭受個個擊破，戰役過程實在讓絕大部分人始料未及，就算再有自信的人也想不到戰事竟會這麼順利，他們不禁有些疑惑，這麼多敵人難道都這麼不堪一擊？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些遠離戰爭爆發之地的人們無論再怎麼議論、怎麼關心都不過只是流於表面，戰爭的結束對他們來說只是少了一個可供談論的話題而已，在他們悠閑坐在那裏對這場戰爭指指點點的時候，遠在邊境的百姓們卻正受着煎熬，他們或被迫妻離子散、或被迫背井離鄉，對於戰爭的感受，他們才是最為真切的。

同樣的，對戰爭結束的喜悅之情，也沒有人比他們能夠感受到的更真了，這段時間最讓他們憂心的消息無疑就是「打仗了！」，而最讓他們開心的消息肯定是「仗打完了！」，當這個消息傳到他們耳中的時候，很多人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場發生在夏朝四境的大規模戰爭震驚了人類世界，而夏朝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迅速平息戰亂的戰績更讓人類各國瞠目結舌。

作為戰敗的一方，鐵勒、渤海與吐谷渾等國國力下滑嚴重，這讓許多原本與他們不睦的國家趁機落井下石，此戰不僅僅影響到了參戰國，實際上也重新整合了四境各國的政治軍事力量。之後更傳出了夏朝正在醞釀大規模反擊的消息，這讓夏朝四境的局勢並沒有走向安穩，反而有一種大戰前夕的緊張。

對戰敗的各國來說，此時此刻夏朝的憤怒是他們誰都承受不了的，為了避免新的戰事，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和談之策，來自各國的使臣隊伍滿載着各種各樣的貴重禮物踏上了前往洛京的道路，他們已經對可能到來的尖酸羞辱做好了準備……

九月下旬的洛京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這幾日天氣逐漸從夏日的悶熱轉向了秋日的涼爽，秋季是真正到來了。

這天，有錦衣衛上門來找霍雲，說是指揮同知陸炳相召，請霍雲前去鎮撫使司一敘。

對此霍雲顯得頗有微詞，陸炳是什麼人他很清楚，叫他去說事就說事，還要文縐縐的說什麼「一敘」，這話從徐階口中說出來是正常的，但他對於熟悉的人也不會用這種說法，你一個成天舞刀弄槍的粗人突然這樣說，聽着真讓人彆扭！

霍雲想到了之後跟陸炳好好說一說，但讓他失望的是，正要開口，陸炳就搶先道：「今天把你找來，其實是陛下的意思，你先看看這個。」說着，他把一張紙遞到了霍雲面前。

霍雲先是看了陸炳一眼，然後接過紙將它打開，結果只是掃了一眼眼神就變了變，立即抬起頭：「破立令？」

「嗯！」陸炳點點頭，「這是今天陛下發下來的，第一批名單就在後面。」

霍雲再次低頭看去，在「破立令」三個墨黑的大字後面，還有比較小的一排共計七個名字，不過說是名字，卻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一群人的名字，這每一個名字身後站着的都是幾十上百人，因為它們是七個江湖幫派的名字。

說起它們來，霍雲腦袋裏多少都有點印象，不過不是因為聽說過，而是因為曾經見過，這些幫派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寧王叛亂中企圖協助他們的。

江湖幫派涉入朝中局勢這不是第一次，只不過是過去沒有人來管，致使這種情況愈演愈烈，這些江湖幫派越來越膽大妄為，終於讓當今的夏朝皇帝沒有辦法再容忍下去，他決定大力整治江湖勢力。

破立令便是皇帝對這些江湖幫派下達的格殺令，他要向整個江湖這樣一種信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為夏朝子民，當遵行夏朝法律，若有人膽敢無視法紀、無君無父，那就等著天威降臨，屆時粉身碎骨、悔之晚矣！」

皇帝的第一道破立令首先懲處的便是這七個幫派，他們依附逆賊，自以為處江湖之遠朝廷便沒有辦法了，他們越是這樣以為，朝廷就越是要將他們繩之於法，否則今後這些為野心私慾所蒙蔽的江湖人個個都會以此為例，接近和威脅中央政權。

「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霍雲問道。

「對，」陸炳答道：「籌劃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們的人已經在各地準備就緒，很快就可以開始行動了，到時陛下將會下道旨意，周知江湖各派，此舉是為消除叛逆，若有人敢私藏逆黨，一律同罪！」

霍雲點點頭，「終於要開戰了，這回你們錦衣衛可要辛苦了！」

「呵，」陸炳淡淡一笑，「我們天生就是勞碌命，哪裏敢嫌累啊？你知道，這次執行任務的人裏面有誰么？」

霍雲想都沒想，就問：「誰啊？」

陸炳以為霍雲是在裝傻，就笑道：「你就不用說什麼不知道了吧？難道錦衣衛里有誰你也忘了？她不是你的熟人么？哦，還是我們太尉大人的夫人呢，現在你知道是誰了么？」

「哦！你說的是她呀！」霍雲還真不是故意想不到的，他嘿嘿笑道：「哎呀我說陸兄，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樣拐彎抹角的，什麼我的熟人哪？我一個大男人不要緊，可她已經為人妻子了，怎麼也得顧惜名聲啊！這種話以後千萬莫要再說了，要是傳到我們太尉大人的耳中，你可就不好了！」

「去你的！」陸炳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你說的哪兒跟哪兒啊？！我哪裏有那種齷齪心思？分明是你思想太骯髒了，總是往邪處想，早晚要被你氣死！事情說完了，你趕緊走吧，省的繼續待在這裏污我的耳目！」說着他就要轉身回到桌案邊。

「哎等等！」霍雲出聲叫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問：「這件事司馬韜他知道么？」

「嗯，」陸炳微微頷首，「他當然是知道的，不然呢？」

「呃……」霍雲的眼睛骨碌碌的一轉，又壞笑道：「就是我在想啊，他們夫妻感情不錯，你們要是沒說，萬一他覺得是你們拐走了他的愛妻，殺過來怎麼辦啊？」

屋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響起一聲怒吼：「滾！」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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