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7章 我不是誰（下）

這句話，霍雲一開始只當是沈策在賣弄關子就沒有理會，直接厲聲道：「你不是沈策！」

「不，」沈策輕輕搖頭：「我是沈策，也不單單隻是沈策。相信你已經查到了是么？我有很多身份，比如大珠寶商嚴律，金左手歐陽沖還有神算溫闓……他們都是我。」

「不可能！」霍雲除了這三個字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他心裏甚至還有些想要相信沈策。

「為什麼不可能呢？」沈策微笑反問，「是因為他們都死了，是么？」

剛才沈策所說的三個人生活在三個不同的時代，距今最近的嚴律也是五十年前的人了，而且他們之間都相隔了差不多五十年的時間，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可是霍雲拜託錦衣衛按照沈策的畫像去搜查的時候，所找到的這三個人的樣貌竟跟沈策是一模一樣的，直覺告訴霍雲，這不可能是巧合。

更離奇的是，不僅是這三個人，還有幾十個不同名、不同姓、不同出身又取得不同成就的人，將這些人放在一起看，他們的臉竟是完全重合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霍雲實在想不明白，因此才有了今夜潛進沈府一事。

沈策笑眯眯的看着霍雲臉色的變化，道：「霍兄不是心裏已經想到這個可能了么？為什麼要否認呢？霍兄，你認為不可能、不存在的事，它就真的不存在么？或許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霍兄不是一直強調要客觀的看待事物么？這次是怎麼了？」

沈策倒是提醒了霍雲，他垂下頭，想道：是啊，自己這是怎麼了？這麼說到底是因為主觀還是因為害怕，害怕出現這樣一個不合常理的人？他不禁感到了困惑。

「不過也對，」沈策又道：「我確實不是沈策，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不是誰，所以當然也不是他們。」

他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卻有意識的停住了，把目光投放在霍雲身上，意思是讓他接下去。

霍雲緊盯着他，用深沉的語氣道：「你剛才也說了，誰不是你……如果我沒有聽錯，這是疑問的口氣，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那些人看似各有各的不同，雜亂無章，但實際上其中卻有一個規律，那就是……不同！」霍雲的眼神逐漸亮起，「這其實就是他們的共通點，他們每一個人都不同，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應該就是他們的職業了。」

「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職業都不相同，可無論哪個職業他們都能做到個中翹楚，然後就突然之間銷聲匿跡，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而你剛才的話提醒我了，誰不是你……可以理解為誰都是你，沒錯吧？」

「對，沒錯！可是，」沈策含笑問道：「這也不能說明為什麼他們都銷聲匿跡了？」

「因為必須要這樣！」霍雲的語氣變得極為肯定，「因為是人都會老的，如果他們一直這樣下去，就會被人發現，他們不會變老，而且他們要是活了太久的時間就無法在五十年後以另一個身份出現了，因為相隔太近，必然有很多人都記得他們，這會增添麻煩。」

「嗯，說得對！」沈策點點頭，「不過你還是沒有說明他們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因為他們……也就是你，想要體驗！」霍雲指了指沈策，「你不會老，你有很長的時間，這麼長時間你要如何度過？於是你決定去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從事每一個職業的人都會有他們自己的人生，所以你要體驗它們，也可以打發掉這漫長的光陰。」

「呵！呵呵呵……」霍雲說完了，沈策也笑了，笑得無比開心還仰起了頭。

「我說的不對么？」霍雲至今也看不透沈策，今後可能會更加無法看透，今晚的事太像一場夢了，在這場夢裏只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因為無論將這件事告訴誰，誰都不會相信的。

「不不不，」沈策笑着搖搖頭，「你說的對，比我預料的說得更對。只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他臉上掛起了一絲讚賞的笑容，「我體驗各種職業並不是為了打發光陰，我想要結束掉這一生很容易，我體驗這些的原因是因為我對你們人類很感興趣！」

聽他這樣說，似乎他並不是人類，霍雲開始有些覺得沈策的腦袋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他可以接受沈策有那雙金色的瞳孔可以看到想要知道的一切，甚至他活了這麼長時間，可是說他不是人類，霍雲卻覺得這也太難以置信了，從頭看到腳他都感覺不到這個人哪裏不像人類了？

「我知道，」只要看着霍雲的神情，沈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光憑我這麼說你肯定是不相信的，但剛才那句誰不是我，難道你不能理解成別的意思么？」他用眼神暗示着什麼。

「別的意思……」霍雲低下頭，輕聲念了一遍，突然，他的眼睛驀然瞪大，霍的抬起了頭，死死的盯着沈策，直像是要將他看穿。

「你想到了是么？」沈策不等霍雲自己產生疑問，直接道：「不要懷疑自己的想法，就把它大聲說出來怎麼樣？說吧。」

他的語氣和眼神彷彿帶着某種力量，讓霍雲沒有猶豫，緊皺着眉頭，低聲道：「誰指的是人，可以被用來指代這世上的任何人，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誰不是你……也就是說，你可以是任何人，甚至這世上所有的人其實都是你！」

「呵！如果我說，還不止如此呢？」沈策輕聲反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輕鬆隨意，完全跟現在的氣氛格格不入。

霍雲面容一僵，雙手不知不覺已經握拳，心頭止不住的狂跳，只聽口中鬼使神差的繼續幽幽道：「那麼……不止是人，連這世上的萬物都是你？！」

「恭喜你，答對了！」沈策讚賞的一笑：「我不是誰，誰不是我？這才是正解！」說着，他眼中閃過了一絲熱切，他好像早已迫不及待向霍雲宣告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不……」霍雲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也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的人，這個晚上他所知道的事早已超過了他能理解的範疇，這個晚上究竟會向什麼方向發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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