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3章 父子

「是！」幾名士兵一齊向周磐躬了躬身先後離開了營帳，只有原先站在周磐身邊的士兵注意了一眼那名叛軍特使。

營帳中沉默了片刻功夫，寂靜的有些可怕，周磐與叛軍特使緊緊對視了良久時間，周磐的臉色依舊陰沉，而叛軍特使卻表現得雲淡風輕，甚至嘴角還帶着一絲若隱若現的微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周磐心中惱恨，慢慢的握緊了拳頭，緊接着抬腳來到特使面前，目露兇狠的瞪着他，咬牙道：「虧你還有膽子來這裏？！」

「呵，」特使輕聲一笑，「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裏？你是上將軍，難道我連這個資格都沒有么？那麼長時間不見，看到親爹，你就是這種態度？難道是你娘沒有教好你么？抑或是你怕別人知道……」他湊到周磐耳邊，輕聲道：「……你其實姓殷，是我這個大叛賊的兒子！」說完就又把頭縮了回去，繼續微笑對着周磐。

聽完這句話，周磐目光刺眼，表情更加兇狠，逼視着特使，道：「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麼？！」

「呵呵！」與周磐相反，特使滿臉笑容不變，只有語氣中帶着一絲詭秘，「你的怒容果然讓人害怕啊！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你就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尤其是你那雙眼睛，看着就讓人厭惡，是遺傳自你的母親么？」說到這裏，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閉嘴！你沒有資格提我母親！」周磐面容一狠，聲音壓得更低，這是極怒時的表現，若不是他依舊在壓制着怒氣，恐怕現在早就拔出刀把特使給砍了。

「哼！」特使冷笑着哼了聲，又道：「不過還真得多虧了你母親一直護着你，就算是離開了殷家，她也把你教得很好，如今都當上上將軍了！殷家子弟一直以商業為本，仕途為輔，還從來沒有出現如此高位之後代，沒想到竟然是我的兒子，哈！」

「你說兒子？」周磐實在無法想像這個男人究竟有多無恥，「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兒子，可是從小到大，你有一天關心過我么？有一天真正盡到過父親的責任么？因為我的這雙眼睛，讓你還有你的家人們感到不舒服，你就厭棄了母親和我，讓你其他的女人和她們的兒子肆意的羞辱我們母子，奪走了本該屬於我們的一切！如今你卻又厚顏無恥的跑到這裏，叫我兒子？你可真是不知羞恥為何物啊？」他冷笑着語態中充滿諷刺。

「說完了么？」聽到這些話，特使的表情也冷了下來，他朝周磐目露寒光，「你覺得以前過那種生活讓你很委屈？你覺得我從來沒有關心過你們母子？若真的是那樣，你們母子又怎能活着離開殷家？！」

「你別再狡辯了！」周磐早就看透了這個男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么？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只會哭什麼都做不了的小孩子么？！我們能活着離開殷家，完全是因為你和殷家根本不在乎我們，若不是我們入了殷家的族譜，還有些可憐的月支，你們誰又會記得起我們？！」

「我們之所以能活着離開殷家，是因為我們對你們沒有用，在殷家眼裏，我們母子只不過是兩件可有可無的東西，走了就走了吧，沒有人會在乎，因為你們知道，到了外面我們就會自生自滅，跟你們殷家還有什麼關係？難道我說的不對么？」

被周磐緊緊盯着，特使笑了笑：「對，沒錯，你的確是長大了，能將我們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

特使是否承認周磐並不在乎，因為他已經認定了，「那你今天還敢到這裏來？殷家不僅是慶王黨羽，還為他的謀反提供財力支持，為他的軍隊提供甲胄、刀劍和糧草，如今殷家已經不再是慶州名門，而是亂臣賊子！」

最後四個字讓特使的心頭一跳，看着周磐的目光開始有了怒氣，「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殷家！」

「為了殷家？！」周磐瞪大了眼睛，怒道：「你這是要將殷家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古往今來，造反者不計其數，可他們又有多少人成功了？！」

「欲成大事，若瞻前顧後豈能成功？！」特使依舊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殷弘智！」周磐直接大聲叫破了特使的名字，「你背叛國家，事到如今依然振振有詞，是為不忠！為了你所謂的大事，將這一州乃至數州百姓拖入戰火，是為不仁！」

「呵！」特使大笑一聲，用嘲諷的語氣看着周磐，「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什麼不忠不仁，只要有所開創，那天下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勝者為王，只有成者才有說話的資格！我殷家歷代只出商賈，政治根基淺薄，這才讓那些有官府背景的商號仗勢欺壓，若我殷家能夠更上一層樓，又豈會懼怕任何人？！」

「不可理喻！」周磐激憤道：「為你一家一姓之榮辱，便要將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無辜之人付出代價，此等喪心病狂之事你以為一定能成功么？！」

說到這裏，特使不僅沒有激動下去，反而帶着笑容轉過了身，看着周磐，輕聲道：「我當然知道沒有那麼容易成功，因此今日才來到這裏，為的就是想讓你為振興殷家出一把力！」

周磐一愣，不可思議的瞪視着特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赤裸裸白日做夢的話也能說得出來？這個男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看到周磐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瞪着自己，特使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便重重的咳了一聲，道：「今日我不是以殷家當家人的身份前來，而是以你父親的身份，想請你看在我給了你生命的份上，帶着你的軍隊跟隨慶王殿下！」

「愚蠢至極！」周磐立刻大手一揮，他原本心裏還在想平叛之後該如何處置面前的男子，可現在他卻覺得光光是斬首已經太便宜他了，這種人就算是五馬分屍、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夠了！」周磐轉身走向案邊，「我不想再聽你說下去，就憑你剛才說的話，即便血濺當場也是你咎由自取！奉勸你一句，回去告訴慶王，他若是還想活命就解散軍隊，開門投降！若是等我的千牛衛打進去，你就算跪地求饒也晚了！回去吧！」

「哦？」面對高磐的極怒，特使卻能夠淡然處之，又陰詭一笑，「這麼說，你是不想再見你娘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