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對峙之夜

「陛下，」接到來自右金吾衛消息的兵部尚書封常清已經第一時間帶着軍用地圖來到了立政殿，皇帝命人將地圖掛了起來，又召來李泰和徐階，封常清向三人介紹情況，「剛接到消息，右金吾衛與德州叛軍已經遭遇！」

「十弟現在哪裏？」皇帝看着地圖上的一個個點，目光閃動問道。

「是，」封常清指向了地圖上的一個點，道：「敬王殿下已經引軍來到了德州西面的南屏山，已經在山腳下的原野上駐軍，而敵軍也已來到了右金吾衛對面。」

「平叛戰事能否打好，這第一場是關鍵，」徐階也看着地圖，緩緩說道：「若敬王殿下能帶來一場大勝，那對於軍心民心都是一記強心針！」

「嗯！」李泰也重重的一點頭，「敬王殿下的兵法韜略在皇室中也是頂尖的，李迦雖有幾分勇力，卻也無濟於事！」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皇帝緊緊盯着地圖上那個名叫南屏山的小三角，「希望十弟不要讓我們失望！」

三月十三日夜，中間隔着南屏山曠野對峙的兩軍大營燈火通明，西面的右金吾衛大營籠罩在寂靜之中。

突然，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打破了安靜，營門前的士兵立即警覺的端起了長槍、拔出了刀，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嚴陣以待。

只見從遠處的夜幕中幾匹快馬一路飛馳而來，勢不可擋，他們在距離營門不遠處停了下來，士兵們的緊張和戒備也隨着上升，隨後又見那領頭一人從馬上下來，走到了被燈火照亮處，幾個士兵臉上同時一僵，警惕之色一時全消，隨即連忙收起武器，挺直了身體齊聲高喊：「上將軍！」

「好了好了，」來者正是右金吾衛上將軍，當今大夏皇帝的十弟、敬親王李肅，他一邊溫和笑着，一邊擺擺手，「都別這麼緊繃着了，今夜敵人不會進攻的，都放鬆一些才能養精蓄銳，留下力氣等明天戰場殺敵！」說完，便首先牽着馬走進了大營，身後幾名親兵也牽馬跟上了。

在右金吾衛軍中，李肅的好脾氣是出了名的，可一旦上了戰場他也絕不含糊，右金吾衛上至各軍將領下至普通士兵都知道，別看李肅總是帶着笑容、長得白白凈凈，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他其實是一個足以令任何對手都膽寒的武者。

夏朝的歷代皇族中都少不了統兵大將、治國棟樑這類人，即便是在奉行擠壓宗室政策的情況下，偌大的皇族中也總會出現幾個能力出色的人物，李肅可能是這一代皇族中僅有的幾個出色人物中最出類拔萃的。

他跟皇帝一樣都不是嫡子，從小也是吃慣了苦頭，因此少年老成，這諸多兄弟中，他獨獨與皇帝這個六哥親近，他也是皇帝在奪嫡路上很重要的幫手，皇帝對他也很器重，給他找了很多展示身手的機會，他今天能坐到右金吾衛上將軍的位子上，皇帝也給了他不少機會，他算是皇族中除了李靜以外最堅定的帝黨成員。

右金吾衛最早脫胎於皇家羽林衛，有着極其深遠的忠誠歷史，自成立以來往往肩負着十分艱巨的任務，儘管已經遠離了朝廷中樞地帶，然而這些士兵們卻同他們的前輩一樣以對皇帝的忠誠為唯一信念，這樣的信念早已融合在他們的血液當中，激勵着他們勇往直前。

所以，他們對於不忠誠的行為有着本能的厭惡，接到平叛任務的時候，全軍上下都熱血沸騰，他們要讓所有野心之輩知道，只要有他們在，誰都別想擾亂大夏，他們要用這些叛亂者的血書寫屬於他們的光榮歷史！

「各位，」李肅回到中軍營帳后即命人傳來了各軍主將，他對他們說道：「你們可知道，叛軍為何要明日約戰？在如此的兵力差距之下。」

在兩軍對峙之處，德王李迦派來信使，向李肅提出了約戰，時間就在明天，雖然李肅答應了，可說實話他們都很費解，李迦手上明明只有兩萬屯田軍，而右金吾衛則是清一色裝備精良、戰力強勁的七萬禁軍，這樣懸殊的實力對比，還真是讓人想不通正面交戰，李迦何來勝利的可能？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想不明白，他們只能將目光集中在李肅的身上。

「其實不瞞諸位，」李肅微笑道：「方才我帶着幾個親兵前去夜探敵營！」

「什麼？！」此言一出，帳篷里就像是炸了鍋，眾將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將軍陳坤更是高叫出聲：「上將軍，您……」他也是無奈了，李肅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以身犯險了，他藝高人膽大，作戰時也要在最前方衝殺，別人怎麼勸都勸不住。

「各位請冷靜！」李肅抬起了手，「現在再去糾結已是無濟於事，關鍵是我現在已經回來了，而且毫髮無傷！不要跟我說什麼但是、不過之類的，那都是沒有意義的假設！我們現在是在打仗，沒有意義的話大家還是少說！」他冷冷的掃視過眾將。

「好了，」帳篷中安靜下來之後，他把眼神收回來，繼續溫和道：「接下來請聽我說。起先我以為他們有意今晚襲營，可我到了那裏看過一圈之後才知道，他們底氣在於手中的火器和兵力，我算過了，他們的帳篷數量其實遠高於我們之前偵測到的，這幫傢伙很狡猾，他們將大部分帳篷都藏在山的背面，我要不是從山上往下看，還真的看不到。」

「那他們到底有多少人？」聽他這麼一說，眾將也都明白過來了，后軍主將李暉連忙問道。

李肅想了想，道：「據我估算，大概有五萬兵力。」

聞言，營帳中竊竊私語聲響起，眾將相互交頭接耳，陳坤皺眉道：「他們哪裏多出來三萬兵力？」

「謊報屯田軍數量，」左軍主將蕭甫淡淡道：「德王自己就是德州大都督，那刺史也是他的同謀，兩人合力瞞天過海並非不可能！」

「竟然能讓他隱藏這麼久，真是不可思議！」將領們輕聲嘆息，三萬人可不是小數目，日常所耗的軍資一筆筆都應該記錄在案，供兵部詳查，這麼說來，兵部里也有他們的人？

「其他的不需要我們想，」李肅出聲打斷了眾將們的思考，「我們現在最需要想的是如何打贏明天的這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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