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章 冷漠

「不過，」岳紫宸皺着眉開口道：「她總會長大的，如果小時候就一直這樣做，長大了必定養成了習慣，今後也一定會以偷盜為生，而終有一天她還是會被抓住的。」她凝視着後方的街道，彷彿那小女孩的背影仍在那裏。

「這才是問題所在啊！」霍雲輕聲嘆道：「如果她不是從小面臨生活的壓力，那麼完全可以不必走上這條道路，也不會影響她之後的人生，她可能會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可現在她的未來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又是為什麼呢？」他眯起了眼睛，「是因為這是生活么？不對，所謂生活那是能讓人活下去，而她如果不做這樣的事就活不下去，這兩者既是相同又是不同，相同之處是她就是為了活下去，不同之處是她違反了法律。」

「世事就是這麼矛盾，她若是遵守法律就活不下去，那麼她究竟是該遵守還是違背？這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啊！如果實在不知道該選什麼，或許遵從本能是一個解脫困境的方法！矛盾的是，法律本該是維護人們生存環境的，現在卻成了威脅！」

「在夏朝，每年因為偷盜被抓捕的人數不勝數，這些人就好像抓不完一樣，就如同那瘋長的野草般，割完一茬，另一茬又很快冒出來，而每每聽說這樣的事，其他人又會說些什麼，在人們看來，偷盜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了，是最常見的罪行，從人類出現開始就存在了。」

「這種事情連被提一提的資格都沒有，他們誰曾想過究竟是什麼讓偷盜成為常態？」

岳紫宸皺起眉思考起來，霍雲卻已經告訴了她答案：「就是他們的這種態度！無所謂、不關心，以為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就好比家裏的柴米油鹽一樣，這可是犯罪！他們是不是以為，只要不是自己犯了罪，那就沒有關係？」

「看到別人犯罪被抓，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冷漠的應對，誰也沒有把它放在心上，這次是偷盜，下次呢？是不是要輪到搶劫殺人了？如果他們對生活中只要不是牽涉到自己的犯罪事件全部以這種態度應對，久而久之，他們自己也不會再把犯罪當做是一種很嚴重的事情看待！」

「習慣，對，就是習慣！那就像在戰場上殺人一樣，很快他們就會養成這樣的習慣！習慣別人犯罪了，那是不是哪天自己也要試一試呢？」

「怎麼會？！」岳紫宸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霍雲。

「法律只能用來懲罰犯罪者，卻不能阻止犯罪，是否犯罪還是要看人自己。我們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就是要把事情分給輕重緩急，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套用，犯罪也是如此，可是實際上呢？犯罪這兩個字難道不是本身就說明了它的嚴重性么？」

「可是無數人都覺得這就是一個詞，輕飄飄的，就是他們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和那不知道痛就不長記性的品格才增長了他們的罪噁心理！如此輕視犯罪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罪！只有讓他們知道，只要是犯罪都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才能減少犯罪！」

霍雲的用詞一直是這麼嚴重，讓岳紫宸不禁眼皮一跳：「所以你覺得……」

「因為那個小女孩犯的是偷盜罪，而這個罪本身就不會引起人多大的注意，也就不會有人真正的去思考為什麼這樣一個小孩子會成為一個小偷？難道不是么？」

前後連接起來想，岳紫宸倒也能想通，如果人們真的對偷盜冷漠，那麼自然也就不會去關心了，面對偷盜，絕大部分人肯定只會罵一兩句，另一些人則會感嘆一句類似「人心不古」的話，沒有人會去關心那個小偷是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因為聽到、看到過太多一樣的人習慣了，也漠然了。

這樣的習以為常有着明顯的缺陷，在這些人眼中，小偷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偷的東西是貴重還是廉價，偷東西的原因肯定是一樣的，卻忘記了凡事都有例外。

當然，他們也不會相信，這個例外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還是因為早已習慣了平常。

想到這裏，岳紫宸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可以改變么？她連自己都改變不了，更何況是別人？

此時，另一個嘆息聲響起：「其實……」她抬起頭，看着霍雲，不覺豎起耳朵傾聽他要說什麼，從他的語氣和表情看，又是什麼深刻的話。

「嘿！」不料，霍雲轉眼間嘴角上翹，竟然嘿嘿笑了起來，一改剛才低沉的語氣，朗聲道：「其實剛才都是我瞎說的，別這麼認真嘛！愁眉苦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岳紫宸面色陰沉的盯着他，這人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剛才還那麼認真，現在就嬉皮笑臉起來了！

「咳咳！」霍雲尷尬的輕咳了幾聲，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脖子，道：「你、你那麼看着我幹什麼？」

「呼！」岳紫宸繼續盯了他片刻之後，還是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眉頭也鬆開了，只有神情還是那麼嚴肅：「你剛才說的，是認真的么？」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么？」笑容又回到了霍雲臉上，他笑眯眯的道：「那是我瞎說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岳紫宸的嚴肅依舊不減，因為她看得出來，剛才霍雲的神情顯然是認真的，可能是他也覺得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不想再想下去了吧？想來想去，她覺得也只有這個可能是最大的，便也不再去想了，全身放鬆了下來，微微笑着搖了搖頭……

這個小插曲之後，兩人再次出發，這次他們沒有再耽誤，來到了一座大型宅邸附近，這座宅邸在整個華州城都是最有名的，因為門前的匾額上寫着四個燙金大字：長信霍府！

眼看霍家到了，岳紫宸才想起一件事，便停下腳步，問道：「對了，我這次該以什麼身份到你家啊？」

「這個我當然已經想好了！」霍雲面帶微笑走上來，動作親熱的抬手攬住了岳紫宸的肩膀，對她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我在洛京認識的好朋友，岳辰岳兄！」

對這個岳紫宸是沒有意見，讓她真正有意見的是另一件事，她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轉過頭瞪着霍云：「你占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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