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 理想

羅震的言下之意便是指霍雲在徇私情，而皇帝卻搖了搖頭：「你還是不了解他，這樣大的一件事，他又豈會因為一己私情而耽誤？他所擔心的，不過就是朕而已！」

「陛下的意思是？」羅震有些不太明白了。

「呵！」皇帝冷笑一聲，「他是怕朕一心想要得到盤古石，將它用於摧毀魔族，他可以接受人類與魔族之間無止境的廝殺，卻無法接受一種能夠頃刻間消滅魔族的力量，這種力量太強、太不符合常理了！」

「使用它的人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他對此一直深信不疑！」皇帝眼中的目光不斷閃動。

「那，陛下，是否還要繼續監視？」羅震問道，在他看來，霍雲的目的並不會損害到夏朝和皇帝的利益，似乎也沒有繼續監視的必要了。

可皇帝卻轉頭看着他，沉着聲道：「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他說什麼，朕都要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啊？」

「不！」對於突如其來的壓力，羅震連忙跪下身，低着頭道：「臣不是這個意思，那麼不知陛下接下來有何指示？」

皇帝又把頭轉回去，好好的想了想，道：「他上次提出要訪問天機樓，明擺着就是沖盤古石去的，其中的內容連朕都無法探知，若是裏面真的藏有使用盤古石的方法，那他肯定不會告訴朕，所以朕一定要想辦法知道！與天機樓那邊的聯絡怎麼樣了？」

「是，已經派人去了，前幾日有了迴音，現在正在安排！」羅震答道。

「好，」皇帝點頭道：「告訴他們，無論霍雲在裏面找到什麼，都原樣轉呈給朕，這次霍雲離京，肯定會把那個女人也帶上，你就派人先去華州等著，有什麼情況立即回報！」

「是！」

十二月下旬天氣早已轉冷，太學前的學海湖邊刺骨的寒風陣陣的吹來，遠遠望去，湖上一片白茫茫，這種天氣水邊連根蘆葦都沒有，更不會有人站在這裏吹風，因為待了不用一小會兒全身都會凍僵，矗立在不遠處的太學也沉浸在寂靜之中，還記得秋天科舉期間這裏可謂門庭若市，每天都有大量的學子進進出出。

而隨着科舉的結束，考中的學子留在洛京等待吏部的分配，沒考中的則都踏上了返鄉之路，這裏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而數日之前，學生們也放了冬假，太學也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要直到來年的一月十六才會再度開學，整個冬假會大概持續二十五天左右的時間。

不過現在的太學里還是有人在的，學生們都放假了，教師們還需要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接下來他們會得到少有的長期休假時間，其中就少不了徐映雪的身影。

霍雲知道每到這個時候，徐映雪都會是最後那個才走的人，這年科舉，以前曾受教於她的學生當中就有十人進士及第，儘管他們的年紀跟徐映雪差不多，這次卻要真的恭恭敬敬稱呼她一聲「先生」了。

很多人不明白，徐映雪既然才華出眾，又為什麼不參加科舉？以徐家的地位，和她的才名，當今皇帝肯定會將這個機會給她的，然而徐映雪至今也沒有功名在身，其中原因也只有徐階和霍雲知道。

在霍雲看來，徐映雪是天生的將相之才，狀元的名號放在她頭上太輕了，若她入朝為官，將來必能接替徐階的位子，可徐映雪卻天生厭惡官場爭鬥，她覺得只要想為這個國家出力，做官並不是唯一的途徑。

身為女子，也深知女子現狀的她有一個理想，那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女子能夠獲得與男子相同的地位，男子可以掌握權力，女子為什麼不可以？男子可以封侯拜相，女子也一樣可以……除了做皇帝以外，其他的事情男子可以做到，女子也一樣可以做到。

她不想做官，固然有天性的因素在裏面，更重要的是她覺得，無論自己取得什麼樣的成就，獲得了多高的地位也無法改變女子在這世上百姓眼中的形象，或許她可以動用自己的權力，可那只是強迫，改變得了一時，等她死了，一切又會回歸原本，因此只有從最根本的地方入手，那就是思想。

如何去改變人的思想，徐映雪得出的結論是教育，她想用教育去改變人腦中已經根深蒂固的思想，其實早在她之前，歷代的傑出女性中就不乏這樣勇敢的嘗試，只是她們的努力斷斷續續，沒有持久性，對思想的動搖也就達不到太突出的效果。

迄今為止，世間看待女子的目光並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徐映雪要做的不僅是現在，還是為了將來，她在宮學的那些女弟子們現在多已學有所成，她們也深受徐映雪理念的影響，不再束縛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一次又一次的挑戰長輩們的固有觀念，曾有人以此找徐映雪的麻煩，不料卻被她駁斥的啞口無言，甚至還有人不想讓女兒繼續做徐映雪的學生，將她關了起來。

徐映雪得知之後立刻前去解救，還搬動了京兆尹府，甚至連刑部尚書都驚動了，那對父母口口聲聲是在以「家法」教訓女兒，別人管不著，卻遭刑部尚書當場呵斥：「大夏百姓只遵朝廷律法！家法是何物？！」

最後這件事得以圓滿解決，徐映雪也因此真正的聲名大噪，民間對她的評論也日趨兩極化，一面批評她「離經叛道、蠱惑人心」，這都是那些守舊的頑固長輩和儒者，另一面則讚揚她「不畏枷鎖、勇於抗爭」，這其中有很多都是同她有一樣想法，卻不敢說出來的普通女子，她們平常習慣了沒人替她們所受的委屈說話，而現在有這樣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出現，她們怎能不欣喜？！

隨着時間推移，徐映雪的學生不僅沒有少，反而增加了很多，這些學生也不再是清一色的少女，也有很多青年、中年女人，通過徐階的關係和皇帝的暗中幫助，這些女子也都被安排進了宮學，她們跟隨徐映雪學習獨立的知識，將所學到的傳播出去，讓更多的女子知道這些，同時也擴大了徐映雪在民間的影響力。

她的存在是很多守舊者的噩夢，他們試圖從青年學子中尋找外援，不想徐映雪已經捷足先登，光光是從女子身上入手她覺得還不夠，必須也要讓男子改變，於是她接掌宮學的同時還兼著太學的教學任務，這叫雙管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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