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章 權力的節制

在原龍驤軍的重要將領中，除了霍雲以外，軒轅紀、司馬韜已經是朝堂重臣，雷梟等四人也個個位列國公、受封上將軍，統領大軍，徐慎、洛璃夫妻也都有軍權在手，可唯獨西門雁除了侯爵的爵位之外，並無軍職在身。

在軍營時，西門雁是龍驤軍的騎兵統領，位在龍驤四將之後，也被看成是龍驤四將的「第五將」，這樣的重要人物竟連軍權都沒有得到，這不得不讓很多人都奇怪於皇帝的這個決定。

對此，霍雲等人倒不是那麼在意，因為他們明白其中用意，以軍功論，西門雁在徐慎、洛璃之上，甚至還要比姜昭強一些，別說侯爵，就算是一位公爵和一個上將軍也是綽綽有餘，但別忘了，西門家已經有一個侯爵、上將軍了。

西門玉以一個女子之身在北疆統兵，縱橫數年，卻在大好年華前選擇激流勇退，放棄了繼續在前線拼取戰功的機會，很多人都為此感到不解，只有少數人知道，西門玉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

西門家的二姐西門雲已經是新君的淑妃了，並且育有兩個兒子，西門家因為有西門玉在已經是一個實權在握的外戚了，若是這個時候她依舊不斷獲取功勛，那麼西門家的勢力定然蒸蒸日上，這不是什麼好事情，西門玉不願意做一個勢力強大的外戚，所以她必須選擇離開前線。

如果不是這樣，按照西門玉的才幹，現在早已成為史無前例的女公爵，也不會一直停滯不前。

西門雁的情況則更是如此，她有兩個好姐姐是毫無疑問的，大姐為了西門家在豆蔻年華便提槍上了戰場，每天在血海中打滾，二姐為了西門家嫁入了皇室，過得如履薄冰。身為西門家最小的女兒，在兩位姐姐的庇護之下，西門雁自小就沒有遭過什麼大罪，長大之後她也決定為兩位姐姐分擔一些，便毅然選擇了走上跟大姐同樣的道路。

原本一切都只是為了家人，可西門雁卻漸漸發現，單純的願望所造成的影響很複雜，她在戰場上立了功、受了獎，行事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了，西門玉已經擁有兵權，西門雲又是皇帝的寵妃、皇子的母親，不知不覺間，西門家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們三姐妹的權勢加起來已經很大了，這並不好。

外戚問題自夏朝建立以來都是皇室想要杜絕的難題，因為外戚擅權正是令炎朝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高宗改制以來，無論是皇室還是貴族的權力都被削弱了，強大的外戚家族似乎只存在於史書當中，而實際上這種新的制度正在孕育出另一種外戚，以前的外戚家族無不是社會的毒瘤，它們的家族成員都是一些蛀蟲。

現在不一樣了，外戚家族不再是毒瘤和蛀蟲的代名詞，過去的軒轅家、王家以及現在的伏堯家，他們的家族當中從不缺乏能臣名將，與以前的外戚是天壤之別，無能的人尚且可以搞得天翻地覆，如果這些有能力的人滋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那麼後果必將更加可怕！

歷代皇帝對於強大外戚的忌憚是朝野眾所周知的，西門家必須告訴皇帝，她們沒有那種野心，所以西門玉不能再立功勛，西門雁也更加不能掌兵，否則權力的均衡將會打破，那種時候往往就會失去控制。

這種權力的節制在西門玉與徐家長子徐朗、西門雁與姜昭的婚姻之後顯得更有必要，徐朗是徐階之子，徐家父子三人都有實權在手，再加上一個在民間頗有聲望的徐映雪，西門家與徐家的聯姻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兩個當事人，他們是將這兩個家族綁到了一起。

姜昭雖然背後並無顯赫家世，但他自身的地位已經很高。徐階的次子徐慎又同西境定西侯府洛家的大小姐結親，不僅洛璃是一個大將軍，洛家同樣有軍權在手，這就是將徐家、洛家和西門家串聯到了一起，結成了一個相當龐大的勢力圈，與其引起皇帝的忌憚，不如主動將不必要的權力讓出，以換得平安，這便是西門雁沒有實際權力的原因。

這個原因，霍雲知道、姜昭知道，西門雁當然也知道，沒有軍權在手在她看來倒是沒什麼，可是她天生就是一個好動的人，一刻都閑不住，讓她靜下來待在府邸里簡直快把她悶死了！

「呵呵！」姜昭無奈的笑道：「沒有軍職在身，她就能閑得下來？」

據姜昭說，因為知道西門雁是一個閑不住的個性，他便跟右衛軍的楊旭商量，讓西門雁可以自由進出右衛軍營，不管她要幹什麼，只要不是太過分，那就盡量滿足她。

後來，姜昭碰到楊旭的時候，聽他說：「你這老婆可真是了不得！馬術、箭術、槍術、刀術、徒手搏擊在軍營中都鮮有敵手，弄得好些軍官都來跟我抱怨，說士兵們都被這外來的女子打怕了，一見到她恨不得拔腿就跑、省的丟人，長此以往，士兵們的士氣都要被丟光了，這可如何是好？！」

「哈！」霍雲不禁笑道：「他真的那麼說？難得啊，也有他楊旭搞不定的事？！下次我得拿這件事好好嘲笑他一回！哈哈！」

比起霍雲的輕鬆，姜昭就笑不出來了，他搖著頭道：「我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不能一直到右衛軍去，否則可能真的會惹麻煩，我正在想，是不是向陛下遞個摺子，我要辭去左御衛上將軍的職務，改由她擔任。」

霍雲沒有說話，聽姜昭繼續說道：「我呢，在軍隊里就是只想着打仗，這種和平的日子我還真是過不慣，我看她倒是樂在其中，既然我對和平時期的軍旅生活並沒有多大興趣，那為什麼還要佔著這個位置呢？」

「當初她不能接受軍職的原因我們很清楚，可現在不一樣了，我要辭去，她頂上，這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我知道你是想讓她更加自由一點，但又何必委屈你自己？說的你好像是一個能夠閑得住的人一樣。」霍雲早就看穿了姜昭的想法。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委屈呢？」姜昭勉強的笑道，「擺脫了軍營的那些事，我輕鬆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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