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堅韌哀兵

「緊急軍情！」六月一日的上午，一匹快馬衝進了漢州城，他為林湛帶來了十萬火急的軍情：「報！楚軍會合蜀軍強攻潘州，潘州失陷！蜀軍三萬援軍開到，淀州告急！」

得到消息之後的第一時間，林湛便命人召集眾將，此時漢州城外聚集了安南軍主力步卒十萬人，所以諸位重要將領都在這裏，幾乎是隨叫隨到。

「大都護！」一眾將領自覺的分成並列的兩列，站在林湛面前的左右兩邊，林湛一言未發首先將那份軍報給了眾將，讓他們傳閱。

眾將也是沒有說一個字，從第一個人開始，依次接過軍報，飛速的閱覽了一遍，從左邊第一人開始，一直到右手第一人看完之後又交還給了林湛，可這份被傳作「緊急」的軍情並沒有讓將領們臉上的表情改變什麼，相反他們相當平常，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們都看到了，」林湛的神情有些變化，卻不是凝重，而是略帶輕鬆的笑意，「楚軍主力出現在了潘州，這就說明在濘州的是疑兵。陶章，傳令給徐澤、皇甫傑和孔襄，按計劃裏應外合將這支疑兵……」他略略遲疑了一下，然後又笑道：「……隨便他們怎麼處置！」

「是！」陶章並沒有對這道命令產生任何疑問，依然認真的接了令。

「潘州失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正在攻打淀州，淀州撐不了多長時間的，如此一來，只要再拿下溥州，就要到漢州了，距離最後的決戰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們可都準備好了？」林湛的眼神從左邊看到了右邊。

「是！」左列第一人，前軍主將嚴碌面朝林湛嚴肅的一抱拳，高聲道：「來之前，末將等已經巡視各營，皆以準備萬全，只等決戰打響！」

「好！」林湛微笑着，滿意的點點頭：「此戰之勝敗都繫於我等之身，各位回營之後，立刻整兵備戰，當此之時可不要讓我聽到任何玩忽職守的事情！」他雖然笑容可掬，但神情中卻帶着一絲兇狠。

「是！」回答他的是整齊雄渾的聲音……

「上！不要退縮！」還是景穹，還是在前線，他大力的揮舞著戰刀，表情兇狠的聲嘶力竭，一雙通紅的眼睛緊緊盯着城頭：「就算是為了那些甘願自我犧牲的兄弟們！上！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這座城池，否則他們就白死了！上……」

淀州城下，太陽掛在高高的半空，激戰仍在繼續，楚軍是昨天晚上才抵達這裏的，跟隨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是得到增援的蜀軍，從濘州出發之後，楚軍主力馬上就啟程去了潘州，將自己的糧食分給了蜀軍之後終於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然後兩軍便合力拿下了潘州城。

在拿下潘州之後休整了一段時間，就在此時，從蜀國而來的三萬援兵抵達，他們也帶來了足夠支撐五天的糧食，蜀軍也因此士氣大振。

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三十日，兩軍自潘州出發，有了濘州的教訓之後，昭魁決定不再去逐個攻破周圍的城池，而是不顧可能被其他城池的夏朝守軍偷襲的風險，直接向漢州進發，而擋在他們面前的第一座城池便是淀州。

會合了三萬援軍之後，楚蜀聯軍的總兵力達到了二十八萬，比起那支四十一萬的大軍的確減少了很多，但現在的這些士兵已經經歷了多場無比艱苦的戰鬥，他們的意志和戰鬥力遠非那些平常的士兵可以相提並論的。

跟楚軍比起來，蜀軍因為在潘州時便已經糧食短缺了好幾天，每天都飢腸轆轆的，無論是巡邏還是訓練都沒有力氣，只能依靠着他們的兵力優勢來圍困兵力衰弱的潘州守軍，但其實他們只是外強中乾，體力衰弱，士氣也跟着直線下降，那段時間每天他們就是抱着武器坐在那裏，遙望着遠處的潘州城什麼都不幹，幹什麼都沒有力氣。

這樣一支體力已經被削弱到極限的軍隊在重新得到糧食之後幾乎是瞬間就釀成了一場變亂，幸好孟良和其他將領合力鎮住了他們，這才避免了更大規模的衝突。

拿下潘州，蜀軍只派出了一小部分部隊，擔任主攻的還是楚軍，當時由於守軍的兵力也已經告竭，戰鬥僅開始半日，潘州城就被攻破了，城中守將趙磨帶着殘部潰逃，曾經讓十幾萬蜀軍都拿不下的城池就這樣被楚軍拿下。

其中的原因有兩個，其一便是守軍的自身力量不足，其二是因為項鐸帶領着那兩萬傷員自願留在濘州拖延守軍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全軍，在將領們的有意渲染之下，這一舉動十分悲壯感人，這讓性格樸實的楚軍士兵全都飽含悲憤，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哀兵，哀兵的強韌近乎可怕！

相反，蜀軍就不一樣了，拿下潘州之後，昭魁本意是想儘快前往淀州，可是孟良卻告訴他，蜀軍士兵的體力還沒有恢復，反正當時已經到了傍晚，不如先在那裏休息一晚。考慮到蜀軍也是相當有能力的盟軍，昭魁思量之後勉強答應了。

但是，他們到達淀州的時候正是三十日的晚上，昭魁命人通知孟良，他們準備連夜攻城，讓蜀軍從旁幫助，不料孟良卻回道，大軍剛到，蜀軍體力尚未完全恢復，此時攻城士兵們會有怨言，如果楚軍想打，那蜀軍也沒有好說的，只是不會派兵幫助就是。

昭魁沒想到，孟良竟然會如此不配合，他想了想也能明白，大概是孟良還在因為楚軍拖延、遲遲沒有前往潘州的事而生氣，如此不顧大局！昭魁雖然也是心有不爽，但又不能勉強蜀軍出戰，沒辦法，他只能令楚軍獨自出戰。

一個晚上之後，楚軍的進攻雖然還是沒有太大進展，但讓守軍方面承受的壓力卻很大，幾個在前線指揮的將領們都能感覺到，有了那件事的激勵，士兵們已經不一樣了。

激戰至清晨，昭魁下令暫停進攻一個時辰之後，蜀軍終於加入了進來，在楚軍休息的這段時間中，蜀軍扛起了進攻大旗，他們是生力軍，從一開始便讓已經鬆動的淀州城防陷入了苦苦支撐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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