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夢與現實（V）

於博書只是對着門外喊了一聲「等一下。」，並沒有立即開門，而是穿好衣服，最少將身上的緊身衣給遮住，才打開門。

敲門的，是住在五樓的卓非遠，他的臉上滿是擔憂，不時的望向四周，彷彿在害怕什麼。

「卓先生，怎麼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於博書一臉的疲憊樣子，眼睛半眯，好像快要睡著了一樣。

「那個，我能進去說嗎？」卓非遠朝樓上樓下，然後又看了看於博書家的對面兩戶的門，才小聲的問道。

猶豫了一下，於博書才讓開說道：「請進。」

進入於博書家中，卓非遠四處望了望，他雖然在這個小區住了不少年，但卻是第一次進入別人家中，他坐在於博書破舊的沙發上，看了眼擺在一旁的包，雙支手掌握在一起，顯出他內心的焦慮。

於博書關好門后，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很抱歉我這裏只有水，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他再次問道，並揉了下眼睛，一副很困的樣子。

「抱，抱歉，這麼晚來打擾你。」卓非遠有些局促的道歉，但隨後他壓低了聲音問道：「於先生，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什麼地方不對勁？」於博書給自己也倒了杯水，然後喝了一口，臉上強振精神的樣子后反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總覺得我們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裏。」卓非遠臉上有些煩躁，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辭彙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覺。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於博書好心的問道：「也許是昨天的事情，讓你壓力太大了，你回去多休息兩天，要不然就向公司請各假吧。」

「不對！不對！不對！」卓非遠煩躁的急速反駁：「昨天的情況就是很不對勁。」他看向於博書，兩眼大睜，眼裏都是迷茫，臉上都是混亂：「這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馬蜂的，那些不是馬蜂，那些是怪物。」他雙手抱住頭說道：「不止是那些怪物，周圍的人，只有少數幾個是正常的，周圍的人都不是人，它們都是怪物扮作的，這是個虛假的世界。」他與其是在說給於博書聽，不如說是在喃喃自語。

站着的於博書，抱着手，喝了口水，看着低着頭喃喃自語的卓非遠，原本應該疲憊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但他只是放下水杯，輕聲安慰卓非遠道：「那些馬蜂有什麼不對勁嗎？馬蜂不都是這麼大的嗎？所以才需要消防員去解決的啊，你太累了，都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最好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他走過去，拍拍卓非遠的肩膀。

對『於博書』來說，那些巨大的馬蜂，和那巨大的蜂巢，都完全符合常識。

「你是這麼想的嗎？」卓非遠這時抬起頭看向於博書，他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失望神色。

在看了一下，確定於博書沒有改變看法后，卓非遠站起了身：「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

於博書幫他開門，並再次安慰他：「你多休息兩天，不要胡思亂想這麼多，很快就能恢復過來的。」

卓非遠慢慢走出於博書的家，略微低着頭，雙拳緊握，但卻一句話都不說。

不過卓非遠並沒有向樓上走去，而是向樓下走去。

於博書半眯起雙眼，但並沒有叫住卓非遠，他知道，卓非遠是要到樓下去敲響其他人的門，雖然他不太清楚卓非遠為什麼沒有敲馮小丑的門。

樓下，藍鈴的門被敲響了。

關上門，收起了臉上和眼中的疲憊樣子，於博書站在門口處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右手腕部位，將身上的衣服都脫得只剩下緊身衣，然後回到卧室，坐在電腦前，瀏覽著伊馬迅上的商品，不過也僅是瀏覽而已，畢竟伊馬迅居然能憑空扣除存摺上的錢，誰知道它有沒有別的能力，能扣除自己別的可以作為交易用的貨幣。

在不了解清楚伊馬迅的用法前，他不打算再買別的東西了，哪怕伊馬迅上有很多誘人的東西。

卓非遠的來訪，也讓他心生警惕。

摸了摸右手腕，但並沒有做什麼，於博書決定今晚謹慎些，也許因為卓非遠的行為，今晚會發生一些事情。

他走到陽台，向外遠眺了一下，深夜，除了能夠朦朧的看到一些遠處的建築建築外形以外，即便那些建築上都有燈光，但卻連建築上的一些細節都看不清，這對於夜晚視力極好的於博書而言，是十分奇特的事情。

睡覺前，他檢查了一遍門窗，確認都關緊了，才穿着緊身衣躺在床上。

被子很陳舊，不知道幾個月沒洗過被套了，有淡淡的味道傳出來，但彷彿是自己蓋了幾個月一樣，讓人沒有任何反感的感覺。

於博書閉着眼躺着，放鬆意識，卻保持着底線，讓自己能夠休息精神，而不會睡着。

漸漸的，困意涌了上來，畢竟公司里的工作還是繁重的，特別是對他而言，那些工作是『於博書』的工作，他沒有做過，而且相比前一日，今天的工作中，上司有意無意的給他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這與之前上司的形象稍微有些不同。

「破綻已經越來越多了啊。」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於博書，這句話從兩片嘴唇中飄出來，卻非常含糊，就算是用耳朵貼着他的嘴，也不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彷彿只是睡着后的夢囈。

「啊！」

轟！！！

不知睡了多久，隨着一聲極大的慘叫聲，緊接着是一聲巨響，原本看似已經睡着的於博書，立刻從床上跳起，快速套起已經準備好的衣褲，連被子掉在了地上都顧不上撿起來。

巨響導致天花板掉落下無數的牆灰，讓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在用外衣掩蓋住身上的緊身衣后，又一副匆忙穿衣，全身凌亂的樣子衝出家門，站在自家門口。

四樓的另外兩戶人也已經出來了，除了馮小丑和他那看不清臉的女朋友外，四樓的另外一戶人家是一家三口，當然，現在是一家兩口了，這一家的女人，在那天馬蜂的襲擊中，被刺中死去，現在只剩下男人和他們大約八九歲的兒子，當然，兩人的臉也是非常模糊，讓人根本無法看清的。

那看不清臉的男人語氣慌亂，從動作和語氣可以推斷他十分害怕，一直緊緊拉住自己的兒子：「好像是爆炸，從樓上傳出來的！」

這時住在樓下的一些人，也紛紛上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宋海，他的體型太龐大，完全堵住了樓梯，讓人看不到他身後的那些人。

如果此時他腳一滑，向後倒去，一定能如同保齡球一樣，將身後的人都砸倒的，而他的身上沒有肥肉，那滿滿的肌肉如同石頭一樣堅硬，被他砸倒的人就算不死也得殘廢了。

雖然臉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但於博書眼角撇過宋海時，仍然忍不住在心裏吐了個槽。

不過不得不說，肌肉滿滿得如同一堵牆的宋海，哪怕是男人看了，心裏也會多出一份安全感來。

在宋海的領頭下，於博書也跟着上了五樓，他身邊是藍鈴，而身後是關勝，那些無臉的鄰居似乎膽子更小，都不敢上來看。

藍鈴沒有了前日的活潑和慵懶，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警惕，而關勝也一改之前見到時的開朗，臉上有些暴躁的感覺，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太好。

五樓同樣也是三戶，而且三戶門都緊閉着。

「卓先生，你沒事吧？」宋海使勁的敲著卓非遠家的門，因為那身慘叫，是卓非遠發出的，而且爆炸聲也是從他家發出的。

但不論宋海怎麼使勁敲門，門內都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退後，我要踹門了！」宋海眉頭緊皺，向後退了一步，然後用那比很多成年人身體還粗的腿，一腳踹在了卓非遠家的防盜門上。

向外開的防盜門，被一腳就踹得向內凹陷，然後帶着門框向內飛去。

此時卓非遠屋內的景象展現在宋海的面前，他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后，大步擠進了卓非遠的家裏。

於博書等人跟隨他進了卓非遠的家。

屋內的景象讓人驚訝。

卓非遠家中的結構和於博書家裏是一樣的，畢竟都是一個戶型的，但此時卓非遠家中，屬於陽台那面的整面牆，都已經不翼而飛了，陽台自然也已經不見了，他家中的傢具大多都是一副破爛不堪的樣子，彷彿被炸彈炸爛了，但卻沒有任何火焰燒起。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步履輕盈的藍鈴，在進入卓非遠家后，就在屋裏快速轉了一圈，但並沒能找到卓非遠的身影，也沒有看到任何戰鬥或是掙扎的痕迹，除了那些破爛不堪的傢具外，也沒有找到任何爆炸的痕迹。

「他死了，和高盛一樣。」崔忠誠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靠着那沒有門框的門口，點燃了根煙抽著，語氣輕鬆，不像是在說有人死了，而是在說去市場買了只雞這樣的事情。

雖然他說得很輕鬆，哪怕有一條人命在眼前消失，還是認識的人，但在場的人，都沒有一人為此感到憤慨，而是都沉默了起來。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於博書再次問出這個問題來，那面消失的牆，不像是被炸爛了，反倒是像被整面撕掉一樣，他剛才站在斷裂處的邊緣向下看，樓下也沒有多少陽台和這麼大面牆的碎片，在五樓的高度，那整整一面牆連帶着陽台，以及陽台上的東西，都不翼而飛了，讓人毛骨悚然。

「誰知道呢？」崔忠誠吐出一個煙圈來，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與『於博書』記憶中的崔忠誠，完全不是一個性格了：「你們也小心些吧，也許下一個消失的，就是我們中的某個人了。」他從嘴裏取出煙，看了一圈，然後轉身下樓了。

於博書幾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臉上都滿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