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末日教會崩裂四散？從這個紅袍法師口中得知的事如果傳回王國絕對會讓魔法師工會的法師們載歌載舞，此刻我的心裏也很是驚訝和開心，這群瘋子終於大難臨頭了。

可是，真的不會有誰想到末日教會步入消亡，除非像大祭司這類的巨頭……想到這，我揪起這傢伙問他。

「你們的大祭司丹古尼和其他的巔峰法師呢？他們死掉了？」

面對我的問題和猜測，被審問的紅袍法師先是搖搖頭，后是猶豫，我注意到這點，我是希望像丹古尼這種強大的敵人死去，但事實可能非我所願。

「我們不知道丹古尼大祭司和波弗修大人怎麼樣了，他們失蹤之後就了無音訊，教會內部的祭司們已經瓜分一切相互敵對起來。」

聽完我記住紅袍法師的話，丹古尼和波弗修，排除已死的蕾瓦娜，末日教會的巨頭應該就他們兩人了。

現在發生什麼我也清楚了，兩個巔峰法師生死不明，而且了無音訊，留下一個群龍無首的教會，其內部自然出現瘋子們的爭鬥，結果仍然是壞的，不過是一個瘋法師聚集的勢力分成幾個罷了，這會比以前更加禍亂四方。

放過這些瘋子可不是好辦法，我給個眼神，達特曼從后砸暈紅袍法師，然後綁起這些瘋子準備帶回落日城給他們該來的制裁。遠處的高等級戰鬥迎來尾聲，火龍的心臟，阿菲利絲呼喚風之精靈王的力量用細劍將其貫穿，雷納多操控水流撲滅燃燒森林的大火。

這樣的結果如所有人意料，只能替可憐的火龍惋惜，它絲毫不知遭遇的對手有多強悍，碰面的時候就早該逃了。

「成為高級強者就可以幹掉巨龍。」

艾尼安直勾勾地看着阿菲利絲和雷納多擊敗一隻火系亞龍，似乎悟得了屠龍的真理，我在一旁暗想要不要敲醒這傢伙？

像他們倆那樣幹掉巨龍？首先得有極其優秀的天賦，比如流淌王族的血液或是先知一族的後裔，還要無可匹敵的手段，如侍王之物或者圖騰烙印。

看着艾尼安，我只能心裏對他說加油吧，伊林德斯家族的希望，但願你追得上一點點……

一顆黑泥怪的晶核，一顆火龍的晶核，這趟森林討伐可謂意外豐收。

回城的路上我們再經過打扮騙過暗殺者的眼線，黃昏之下的落日城，城牆、高塔和來往的人群都照出一片火紅。菲雅米娜等人先回旅館，我和雷納多陪同阿菲利絲又去探訪血騎士團的紅堡，可惜，血騎士們依舊未歸。

城裏的草坪廣場是專門提供給冒險者和傭兵的訓練場，當魔法塔射散的星芒照亮夜晚，許多職業者來這裏努力練習，我挨坐在噴水石像邊拿法師帽蓋住腦袋裝作一個不知名魔法師呼呼大睡的樣子。

相反，夜間苦練的艾尼安和法雷恩非常努力，與偷懶睡覺的魔法師有着天差地別。雷納多和達特曼負責在旁指點一二，法雷恩王子終究還是率先敗下陣來，累得都提不起劍了，只有艾尼安堅持着重複最基本最簡單的雙手直劈。

「第幾次了？」

達特曼看得昏昏欲睡，突然乍醒都不記得第幾遍了，沒有打盹的雷納多一直有數，回答道：「第八百零一次。」

「還有一百九十九下！」

艾尼安流着汗的繼續揮劍，他每晚的目標是一千遍，不練完不睡覺。

我從冥想中睜眼，掀起法師帽一角偷瞄艾尼安練劍，漸漸的，由於每晚的練劍，艾尼安這傢伙的雙手直劈幾乎要永遠刻印在我腦海深處。

「嗯？是我的錯覺嗎？」

到了最後的三下，艾尼安練慣用的這把重鐵劍的劍鋒在我眼裏突然閃現金色，這情況前所未見，我用力眨眨眼睛立刻問艾尼安：「你開始練習力量和武器結合的直劈了？不對，你的力量居然呈現金色的？」

「啊？沒有，而且我的力量並不是金色的。」

艾尼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我再看一次重鐵劍的劍鋒，沒有那種金色力量了，難道是我過度冥想產生的錯覺？

「你們之中誰做到了屠龍？」

這時候，草坪廣場來了一夥雇傭兵四處吼叫，周圍的職業者紛紛停下練習。這夥人很特別，精美的鋼靴，帶披風的龍麟甲，有幾個屬於高級強者，他們看起來不像普通的雇傭兵，更像是貴族的私兵。

草坪廣場一片安靜，沒誰知道雇傭兵指的屠龍的人是哪位，見無人回應，一個高級雇傭兵拿起火焰般形狀的晶核，掃視廣場上的每個人並說道。

「太陽落下的時刻，寶物商會收到了一枚火龍晶核，根據描述，賣掉這枚晶核的屠龍者是個披甲壯漢，他的面貌被鐵盔掩蓋……」

高級雇傭兵找到了目標，這夥人擠開周圍的練習者走到我們的面前，雷納多一動不動地凝視他們，高級雇傭兵捏着手中的火龍晶核開口問：「這寶貝是不是你賣掉的？」

「是。」

雷納多簡而有力的回答讓高級雇傭兵面露笑容。

這伙雇傭兵有點來者不善，因為一枚火龍晶核就盯上別人，是搶奪晶核的惡犯？還是故意挑釁的惡霸？雖然我不擔心雷納多他打不過這夥人，但在落日城內惹上麻煩很糟糕，重要是千萬別暴露獸人的存在。

「哈哈！這就對了！」

高級雇傭兵出乎意料的沒有刁難雷納多，他大笑后直接亮出手背上的鋼甲，鋼甲上面有個龍影十字劍的雕印。

其他雇傭兵也照做，同樣的雕印每個人都有，分佈在肩部或手背處。龍影十字劍，這個圖案雕印早已在落日城傳開，見過圖案的人們紛紛知道這伙雇傭兵是什麼人。

「我們是至強的屠龍英雄凱利麾下的勇士，屠龍軍團的成員。」

高級雇傭兵主動介紹身份。

「聽說你擊敗了火龍，凱利大人希望招募你加入我們的屠龍軍團，在英雄凱利的領導下，我們將會建立起落日城的第五大勢力，把東邊的亞龍領地變成後花園。」

高級屠龍者繼續說，這是屠龍英雄對屠龍者們的美言許諾，儘管無人知道那位神秘而又強大的凱利是否真的能完成諾言，可是，凱利有的是實力，有的是聲望，有的是領導魄力。

我們幾個看着雷納多，對於屠龍軍團的首領邀約，雷納多一語不發，四周的許多人都羨慕能夠受到屠龍英雄的看重，這應該是無法拒絕的，這些人都在等雷納多開口答應。

「我拒絕加入。」

短暫的沉默過後，出乎他們的預料，雷納多開口拒絕了。

「你會後悔的……我是說在你拒絕我們之後，我們可不會對你再友善。」

這伙屠龍者臉色瞬間冷下來，站在雷納多面前的高級屠龍者言語中含有一絲威脅的意思。

但是，雷納多依舊沒有反悔，這時候，屠龍者們離我們近了點，草坪廣場上的其他人害怕惹禍上身紛紛離遠點，只有艾尼安和法雷恩、我和達特曼站在雷納多身邊。

屠龍者們完全不把我們幾個中級的弱者放在眼裏，如果打起來，只能是雷納多應付敵人，我試圖絞盡腦汁的尋找辦法，可是我才發現對方很強，而我們的弱小使一切辦法都不管用。

氣氛到了劍拔弩張的一刻，雷納多面前的高級屠龍者皺眉看去別處，過了會兒忽然對別的同伴說：「我們走。」

這伙屠龍者轉身離去，我們幾個頓時鬆口氣，我以為是雷納多的倔強震懾了這夥人，雷納多卻指向草坪廣場的別處。

我們看過去，一處懸掛的燈藤照亮的木製長椅，那裏坐着一個背對我們看不到面貌的騎士，這位騎士的長劍插在地上，屠龍者心生忌憚的原因就是這個，這位騎士實力很強。

我從這位騎士身上看出某些熟悉的地方，慢慢走過去，我繞到這位騎士的前面，然後一臉吃驚。

「南貝克先生！」

坐在長椅上翹著腿的人正是流浪騎士南貝克，我真的很吃驚，這裏是遠境的落日城了，居然還會碰到他。

「就算這裏是王國之外的遠境之城，我也不想引起周圍的注意，還有，你們就不感激我趕走了麻煩的傢伙？」

南貝克見被我發現了，臉上掩藏不住小小的期待。

「感激？哦……謝謝。」

我淡淡地回了句。

「有點冷淡了吧！切，我就該不稀罕你們這些小鬼能說半句好話，這麼晚了，快回去睡覺。」

南貝克說完自己躺下長椅，在草坪廣場的長椅上入睡，的確是有流浪騎士獨有的風格。

「南貝克先生是來落日城做什麼的呢？是來尋找類似於永恆火心的東西？」

我走上前問，躺着長椅剛要入睡的南貝克一下子睜開眼。

「那就對了。」

猜對了，我自顧自的準備走，南貝克趕緊叫住我：「對什麼？我又沒有回答！」

「不用南貝克先生回答我也知道，要麼嘛……你是來教訓日益猖狂的屠龍軍團，就像剛才那樣。」

聽我一通胡言亂語，南貝克終於坐不住了，流浪騎士從長椅上彈起身。

「教訓屠龍軍團？你這個小魔法師的想法可真夠天真的，我可沒有那麼厲害！雖然不知道西諾爾你有沒有不好的念頭，但別說我沒提醒你，千萬別惹那伙屠龍者的背後老大凱利，那是個非常強大的怪物。」

「非常強大的怪物？」

我還沒有見過那位屠龍者，流浪騎士南貝克先生都這樣警告，可見那位大名鼎鼎的屠龍者凱利不一般，我還想問更多，南貝克早已知道我嘴巴里的問題是永遠吐不完的，乾脆一腳把魔法師給踹出草坪廣場，叫我們快滾回去睡覺。

深夜的旅店裏，其他人都和此時的落日城一樣熟睡中，唯有阿菲利絲因這幾天消失未歸的血騎士事情一個人悶坐角落發呆，見我們回來了，她總算可以在睡前找點樂趣。

「你們被人欺負了？那些壞蛋在哪？要不要我跟你們一起揍回去？」

聽到一半，阿菲利絲就興緻勃勃的樣子，我攔在公主面前繼續讓她聽完後半段。

「是被屠龍者凱利的手下惡言相向，僅此而已，我們沒必要也沒能耐和日漸壯大的勢力產生摩擦。」

我仍記得流浪騎士南貝克的提醒，這片遠境有太多我們無法對付的強者，像曾經的威力羅格，像末日教會的巨頭，屠龍者凱利必然是其中之一。

雖然這樣做看似懦弱，但弱肉強食的法則不是單憑魯莽就能打破的。

「哼！這種傢伙在王都根本算不了什麼。」

正因身處距離王都很遠很遠的地方，高傲的公主也只能冷哼一聲做不得什麼。

「話說，你們有留意到那伙屠龍者的着裝嗎？」

法雷恩王子邊安慰公主邊說，我們幾個都點點頭。

那伙屠龍者的裝備簡直豪華得叫人嫉妒，像龍鱗甲這種大型傭兵團都不一定擁有的好東西他們是每個人都有，如果說無夜城的熾鐵傭兵團的熾鐵盔甲已經很昂貴，那麼用龍鱗製作的盔甲必然昂貴好幾倍，沒有四五萬金幣是買不到哪怕一件的。

「我打聽過，屠龍者凱利自身不僅富裕而且通過各個渠道進行龍類有關的買賣，例如龍角、龍足和龍牙，龍鱗甲對於屠龍軍團的那群人來說非常容易獲得，交付給鍛造師的材料就來自屠龍者們的狩獵所獲，這群屠龍者因凱利集中起來，目前正在大肆闖入亞龍領地瘋狂地狩獵。」

達特曼說道，這種事在以前是任何人都不敢想的，現在呢，真正有實力的最強屠龍者已經出現了。

「不管怎樣，離戰鬥工會獻出奧秘藥水的那天就要到了，暗殺者和屠龍者，這些麻煩追不到離開落日城的我們，我們唯一留在這的理由還有黑鐵騎士團和血騎士團……」

我說着看向阿菲利絲，希望公主可以原諒旅程的急迫。

「沒關係，在出發前我會想盡辦法招募這兩個騎士團，一旦出發，我不會繼續逗留落日城，西諾爾！所以明天你還得陪本公主去紅堡走一趟。」

阿菲利絲指着我說，我點着頭，心裏琢磨要不要去血騎士和敵人交過手的城北的那片荒地瞧瞧？說不定能找到血騎士團的蛛絲馬跡。

一大早，我和又打扮成貴婦模樣的阿菲利絲穿過街道再去紅堡，變容藥劑的時效足夠持續一上午，這次，雷納多沒能陪同來，他擔心引來麻煩的屠龍者給公主的騎士招攬添亂。

快到城北的紅堡了，我和阿菲利絲卻發現今天的紅堡外面人潮湧動，這場熱鬧的根源就在紅堡裏面，阿菲利絲以為是血騎士們回來了，匆忙拉着我擠進人海里。

「落日城的各位！」

紅堡里有個響亮的聲音傳來，此時我擠在人海里看不見紅堡有誰在喊，這個聲音令我感到耳熟，彷彿在哪聽過。

直到眼前豁然一亮，阿菲利絲帶我擠開人海來到突然戒備森嚴的紅堡前，血騎士團駐紮的這座城堡被許許多多的屠龍者佔領，為首的屠龍者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我認出這個屠龍者是誰……凱蒙！

「我是你們的屠龍英雄凱利！是這支無比精銳的屠龍軍團的首領！今天，我宣佈這座紅色城堡是屠龍軍團的地盤，並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將率領強者們徹徹底底消滅任何一個進犯落日城的敵人！包括狼群！」

忽然現身的凱蒙站在紅堡的高台上對着聚集在這裏的所有人高喊，無形中有股威壓使人們安靜，甚至使人想跪下來。

「凱蒙？」

阿菲利絲也認出所謂的屠龍者凱利的真面目，我從後面稍微用力的拉扯公主的衣裙，希望她退回來，阿菲利絲回頭瞪我一眼，僵持幾下，她乖乖地隨我一起躲進人海里。

「為什麼要眼睜睜看着他霸佔血騎士的城堡？」

躲進人海里不容易被察覺，阿菲利絲正替至今未歸的血騎士們感到憤怒，我低聲勸她：「這片遠境有我們無法對付的強者，凱利……這個偽裝自己的貴族逃犯本就實力不容小覷，何況他今非昔比，冷靜點，感受清楚他的氣息了嗎？」

「……巔峰的高級強者。」

冷靜下來，阿菲利絲從凱蒙自身的氣息判斷出其實力已到何等地步，即便是她，在凱蒙面前也不可能有勝算。

「你憑什麼自認為聚集一幫屠龍者就能消滅狼群？如果能做到，狼群早被這幫屠龍者消滅了。」

這時候，紅堡外的人群里有冒險者沖着凱蒙發出質問，我和阿菲利絲隨眾人一起看着高台上的屠龍英雄，凱蒙沒有當即回答，不少人開始議論認為凱利就是個狂妄自大且有勇無謀的屠龍者。

「我挺喜歡欣賞這些不知深淺的愚徒認識到自己的愚昧時的表情……出來吧。」

高台上，凱蒙蔑視幾個愚徒，是時候讓隱藏的一群人現身了。

紅堡外的吵雜慢慢減少，在凱蒙的命令下，除了屠龍者，還有一群紅袍法師陸續走出來。師陸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