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繼續冒險

格雷希爾和尼多格里姆現在所處的位置，雖然已經離開了北極圈，但是還位於廣闊的世界之脊山脈的南部山麓範圍內，這裏的環境多是高聳的寒帶針葉林，以雲杉、松柏類的居多，其間遍佈濕滑的苔蘚和低矮的灌木植被。

格雷希爾早就聽說過，在這片山地森林中有種珍貴的植株，它的樹體和平常的雲杉一樣粗壯高大，能夠長到四五十米以上，但是隨着樹齡的不斷增長，它頂端的針葉卻會慢慢的變成如同秘銀般鑄就的樣子，遠遠望去異常耀眼。

這就是被高貴的席德瑞恩精靈一族稱為「銀冠雲杉」的存在，而形成這種珍貴特質的原因，就在於它們那發達的根系探索到的秘銀礦脈！

可惜，為了躲避下方飄散上來的難聞氣味，而趴到雲杉頂端的格雷希爾，卻沒有被偉大的「命運女士」眷顧，在北地短暫夏季的萬里晴空下，沒有在那一眼望去全都是墨綠林葉的森林中，發現那些能夠反射光芒的「銀冠雲杉」。。。他有些失望的放棄了對遠方的眺望，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樹下經過的獸人群落身上。

在樹林間穿行的獸人們呼朋喚友聚集成群，在短時間內就有五隊雜亂的獸人群落從格雷希爾和尼多格里姆藏身的這個樹冠下經過。

這些獸人有着短粗有力的脖子，連接着它們野獸般的腦袋，直接「坐」在它們寬大的肩膀上。它們的眼睛總是深紅色，它們的臉上有着豬嘴和突出臉頰兩側的獠牙，看起來更像是「野豬人」。。。它們那亂蓬蓬的，通常是棕黑色、暗紅色的頭髮，被那些拿着巨斧、砍刀、狼牙棒之類簡陋金屬武器，穿着東拼西湊的鎖甲，看起來要異於周圍穿着的「精英」獸人們，用皮條和小骨頭編成了多條細碎的辮子。這些「精英」獸人並不多，但它們卻是那些獸人群體的構成核心。

圍繞在它們周圍的其他稍顯稚嫩的獸人，穿着更加粗糙而原始，通常是粗製皮甲和未硝制的動物硬皮組成，還有難看的毫無協調感的醒目顏色，如血紅、堊白、芥末黃、黃綠和深紫色等等，塗抹在頭上、臉上和身上的一些要害部位，像格雷希爾前世見過的「殺馬特」群體一般，用誇張的動作和高昂的嚎叫來彰顯著，它們在這些獸人群體中的存在感。

除了這些獸人，還有很多赤裸或者半裸，僅僅擁有遮羞皮毛的未成年獸人，這些半大的獸人幼崽，拿着簡易的弓箭、長矛、石斧、木棒，前呼後擁的跟隨在這些獸人群體周圍，呼應着前一類獸人的叫罵和使喚。

這些垃圾真是骯髒的種族，他們總是喜歡用傷疤和誇張的色彩來裝飾自己的身體，比原始人更原始，它們的身高也比北地野蠻人更高大，除了那些未成年的宛若僕從的未成年獸人外，其他的成年獸人都接近了2米或更高，但很少有身高超過2.3米以上的。

因為超過了這個高度的獸人，就屬於另一類獸人群體了，那就是分佈於王國南部，峽海以南的魔獸人！不過在近二百年前，經過了由「半神」伊奧勒姆發動的「滅絕之徵」后，那些強大的魔獸人群體基本上已經在耐瑟瑞爾王國南部滅絕了，只有零星的存在被那些冒險者們在地下的幽暗地域中偶爾發現過。

而為了區別那些更加強大的魔獸人，現在這些存在於耐瑟瑞爾王國內陸海-峽海以北廣袤山地間的獸人，則被王國內的人們統稱為「山地獸人」。

幾千年來，這些山地獸人一直是費倫的一部分，但在大多數時間裏，他們只不過是些未開化的野性動物，偶爾向南冒險進入精靈國家的土地。精靈們很容易就能夠反擊這些草率的入侵者，他們經常派團隊向北走進世界之脊的群山之中，以獵殺獸人為樂。在早期的歷史中精靈們自認為他們承擔了保護自己族群和原始人類族群免遭獸人襲擊的責任。

但在皇冠戰爭和隨後的歲月中，精靈國家因為各種內在和外在的原因衰弱了，沒落了。獸人們卻獲得了變強的機會。北方獸人的「文明」經歷了很多代的艱難積累，和南方的魔獸人族群一樣，都發展出了重要的技能，如金屬加工、軍械製造和武器製造。並且比魔獸人在更早的時間裏，也就是在耐瑟瑞爾王國剛剛建立二百多年，還未獲得耐瑟瑞爾黃金捲軸時，首次有強大的北地獸人部落聚合體從世界之脊上湧現出來，給剛剛起步的耐色瑞爾王國帶來了不可言喻的恐懼和絕望。

最終經過艱難的抗爭，年輕的耐瑟瑞爾王國在精靈的幫助下才將其擊退，但是獸人只是被驅趕回了世界之脊的群山之中，而不是像幾百年後的魔獸人那樣被「半神」完全消滅，唯一能讓耐瑟瑞爾王國的人們鬆一口氣是，北部山地獸人的「文明」被摧毀了。。。

不過這群野獸終有一天還是會從群山之中蜂擁出現，像蝗蟲一般向南部席捲而去，所以耐瑟瑞爾王國在得到「黃金捲軸」后，崛起的奧術師們總是會在特定的時間組織足夠的力量，像恆古時代的精靈王國一樣，去主動的迎向那些在寒冬時分，因為群山中食物的匱乏，而向南部劫掠的山地獸人部落。。。所以直到今天，山地獸人對精靈和人類都有着深惡痛絕的仇恨。

「現在已經過了「繁花之月」，這群獸人是剛從南邊退回來的？」和格雷希爾一起躲在樹冠中銀精靈形態的尼多格里姆悄聲說到。

「應該是吧。。。你看他們的隊伍中沒有老弱病殘，而且武器裝具的配比率也挺多的，是經歷過「篩選」，不對，是逃離了「篩選」的獸人，他們很幸運。。。」保持着禿子半身人形態的格雷希爾低聲回應道。

為什麼「幸運」呢？

因為那些不幸的獸人，已經死在了耐瑟瑞爾王國那些奧術師們組織的「北伐」利刃下，還有些更加不幸的，被俘獲的獸人則會被閹割后，調教成合格的奴隸，賣到王國南部的莊園和礦山中去，為奧術王國的強大和繁榮，貢獻出它們那最後的一點微薄的力量。。。

看着樹下的獸人群落慢慢離開，尼多格里姆輕輕的鬆了口氣，他在樹枝上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后，靠着樹榦繼續說道。

「聽下面這群野獸傳出的話語，好像是在找那根弩槍？」

而格雷希爾沒有放鬆警惕，此刻，保持着光頭，留着紅色鬢角鬍鬚半身人形象的他，接替尼多格里姆繼續趴在樹枝上觀察著樹林中的動靜，隨意的揮揮短小的手臂，毫不在意的說道。

「落到我們嘴裏的東西，那能輕易吐出來？再說了，它們「問候」我們的方式，讓我很不高興。不管這群野獸是不是因為某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需要這根精良的弩槍，我們都需要「友好」的回應一下它們再走。。。」

說到這裏格雷希爾嘴角帶着壞笑，扭頭用期許的目光看向身邊的白髮銀精靈。

「。。。說不定還能找到點意外的財富呢！尼姆，你說呢？」

白髮銀精靈摸樣的尼多格里姆並沒有直面格雷希爾的問題，而是突然反問道。

「你不怕那位高貴的女士再追上來？」

「管她呢，大不了再讓她咬我一口，快說，干不幹？！」格雷希爾滿臉不屑的坐起身來認真的看向尼多格里姆，等待他做出決定。

「行！我干，雖然我只是個小小的「精靈法師」。。。」靠着樹榦的尼多格里姆無所謂的聳聳肩，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得到稱心回應的格雷希爾根本就沒在意尼多格里姆的動作，只是用鄙視的目光無聲的回應着自己的好友，並同時在樹枝上站起身來，渾身開始泛起綠光的奧術靈光，而且他還迅速的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和裝備，隨手塞進耳環中，到這個時候格雷希爾才好像剛剛想起似的提醒起尼多格里姆。

「快換衣服啊，別忘了幻化成旅行套裝，不要幻化長袍，影響你的潛行。」

當格雷希爾又變的光嘟嘟時，他已經變成了個兩眼發紅，擁有着棕綠色皮膚，黑色短髮的山地獸人幼崽。

「我又不像你，有空間裝備放置後備衣。。。物，格雷希爾你個混蛋！你就不能隨便穿點什麼？醜死了。」

假寐中的尼多格里姆剛睜開眼就看到格雷希爾變化的小獸人，他抬起腳就想踢到那個光屁股上去。

「你想我死啊！尼姆你個蠢蛋，沒發現剛才的那些獸人群落中，幼崽們都沒穿像樣的衣物嗎？」格雷希爾嫌棄的看着正在嫌棄的看着他的尼多格里姆，隨手塞給他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給，拿着這個。」

「什麼東西？送給我的？」

剛才還滿臉嫌棄的尼多格里姆，立刻變得滿臉笑容，他趕緊接過這個外表亮晶晶的，像作鑽石的東西，愛不釋手拿到眼前左右端詳。

「想得美！這是我給你的臨時通訊器，我在前面探路，你在後面接應我，有什麼事，我倆用這個東西聯繫，記得用前先敲三下，得到回復后再通過它和我講話就行了。。。別看了，看到眼睛裏就拔不出來了，用完還要還給我！記住用法！」

尼多格里姆哼哼唧唧的滿臉不願意，格雷希爾也不怕他拿着東西跑了，畢竟這是自己的「靈晶仆」，就是愛斯達老師送他的那塊水晶龍鱗，尼多格里姆拿不走的。。。

「靈晶仆」和格雷希爾可以通過心靈鏈接傳遞消息，尼多格里姆說的話語「靈晶仆」可以直接傳遞給格雷希爾，至於怎麼發聲回復，就需要格雷希爾消耗自己儲備的靈能了。

格雷希爾和尼多格里姆又交流了幾句后，就獨自順着樹榦來到了地面，他沒發現滯留在樹枝上的白髮銀精靈，並沒有關注他追趕獸人們群落的背影，而是把目光轉向了與之相反的方向，那裏好像有什麼東西更加吸引他。。。

任何智慧生物都不要指望獸人的群落多有紀律性和組織性，它們混亂的社會關係恐怕就算是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山地獸人「基於強權即公理」的觀念建立的社會體系，實際上就是一個又一個的血緣家族成員組成的群落，當更大一點的群落聚合體在某個擁有着高階實力和領導力的獸人手中產生時，這個獸人彙集的部落群體內的關係就更顯混亂了。

這些混亂的關係也體現在格雷希爾現在想要接近的小群體上，就是那些混跡在成年獸人周圍的獸人幼崽，它們之中知道自己父親或者母親任何一方姓氏的傢伙只佔總數的不到四分之一的數量，而剩下的絕大多數未成年的山地獸人，都是些「無父無母」天生地養的垃圾。

而格雷希爾此刻就是在冒充一個不知父母是誰的山地獸人幼崽，他通過拳頭和隨手偷竊的雜物，與那些同樣混跡在成年獸人附近的小傢伙們相互認識，一點點的接近著這個剛剛來到這片森林的山地獸人部落內部。

而且隨着格雷希爾進一步的了解，他發現在這個山地獸人群落的駐紮區域內，竟然還有很多混血獸人，也就是「半獸人」的群落駐紮依附在此。

這些「半獸人」他們臉型沒有獸人猙獰，沒有了豬嘴，但也是個「地包天」，沒有了獠牙，但也牙齒外露，個頭沒有獸人高大，但也皮膚粗糙。。。算了，他們就是一堆混血的垃圾，不值得介紹，就算是南邊耐瑟瑞爾王國的奧術師狩獵團內最低等的成員也知道，殺死一個半獸人還不如捕獲這個垃圾，閹割掉它賣到南方去更划算。

更不要說格雷希爾現在以未成年的山地獸人摸樣，就可以隨意的打罵和搶劫那些成年的半獸人，所以這個依附於山地獸人部落的半獸人群落顯得更加的窮破，它們彙集在一起就地利用簡陋的自製工具，在林地間的空地上挖掘出僅能容身的地窩子，絨毛飲血的吃着抓捕的林間動物。

就這樣的吃食還是被未成年山地獸人摸樣的格雷希爾夥同一群「同齡」的獸人幼崽給搶奪了，因為這群「孩子」也要吃飯，也要用這些食物去巴結那些成年的獸人，來換取它們的庇護和教導。

格里希爾不再關注這些垃圾，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天色漸晚，格雷希爾終於發現了這群山地獸人的「老巢」，一個曾經的矮人的戍衛城堡，整個城堡位於一片山腳下的台地上，宛若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的城堡，處處彰顯著矮人造物的實用和簡約風，顯露在地面上的城堡肯定不會超過三層，而最頂層的那個平台上幾輛殘破的矮人弩車就那麼隨意的擺放着，這些就是襲擊他和尼多格里姆的「兇器」。

隨着慢慢地靠近，石堡上開始顯露出了斑斑血跡和刀砍斧劈的殘跡，格雷希爾揉揉鼻子，他分辨出那些血跡還很新鮮，不會超過三天。

那些獸人肯定不是從正門攻入的，因為矮人戍堡的正門只是一個高度不到一米七，寬度剛剛一米的小門，成年獸人直接進入就是在給防禦者「送菜」，而且隨着格雷希爾的緩緩進入，在他就近觀察下也證實了那個厚實的鐵木城門並沒有被損壞的痕迹，它是被人從裏面打開的！

石堡內部的過道同樣狹窄緊迫，轉角橫直接近直角，利於巷戰防禦，殺傷侵略者，但是格雷希爾卻發現這裏的血腥氣還沒有城堡外面的濃重。

獸人侵入的很輕鬆？！

格雷希爾從同行的幼崽手中搶過「上供」的食物，扛在肩頭繼續前進，當他們在一個「精英」獸人的引領下進入石堡的下層時，果不其然的進入到了一個高大寬闊的石質大廳中。

矮人們的建造風格就是這樣，不管是在那裏建造聚集地，只要條件允許，用作集會或者聚餐，商量重要的事情或者招待貴客的大廳絕對是最高大寬闊的，那怕是在這處用作抵禦強敵的防禦戍堡內，此刻的會客大廳穹頂足足有五六米高，期間只有幾根粗大的雕刻着矮人諸神傳說的石柱支撐其間。

最重要的是：這裏的血腥味開始濃重起來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嘈雜喧囂的呼號聲和摻雜着尿騷味的騰騰熱氣。格雷希爾放眼望去，大廳內一片「歌舞昇平」。。。狗屁，說是一片狼藉都算不錯了，到處都是橫七豎八喝的爛醉的獸人，滿地的碎肉和食物殘渣混合著污穢的嘔吐物，熏得敏感的格雷希爾睜不開眼睛。

大廳的中心區域，一排石桌上擺着幾個矮人的無頭屍體，石桌下的酒罈正在接着屍體脖頸處流出的鮮血。

這群山地獸人正在用矮人的酒和血製作最讓它們痴迷的飲料-「血酒」！

而大廳內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由一具具矮人屍體堆砌的「寶座」，只不過現在那座寶座上空無一人，並沒有端坐着一位散發着強者威儀的山地獸人頭領。

「快把食物分發下去吧，然後你們就可以一同享用了。。。」一聲低沉蒼老的獸人語清晰的在這間喧嘩的大廳中響起，讓格雷希爾這群山地獸人幼崽重新動了起來。

格雷希爾利用與其他小崽子們爭搶食物殘渣的間隙，偷偷望向聲音的源頭，那是一位蒼老的山地獸人長者，它就坐在大廳的角落裏，周圍沒有任何獸人簇擁，就算是倒在地上的獸人好像都在喪失意識前，本能的遠離它所在的位置，它身上的長袍略顯破舊，上面裝飾著各樣大小不同的骨頭，還有它那滿頭的白髮和銀絲般的鬍鬚，也都被五顏六色的小骨頭裝飾成了一根根整齊的髮辮，顯得異常的乾淨整潔。

此刻這位安詳的老者正端著一杯血酒慢慢的品味着，並不時的用飽含慈愛的目光，微笑着俯視着整個矮人大廳里所有亂糟糟的山地獸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