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堅守本心

男子手指在琴弦上輕拂慢捻，時緩時急，或撥或挑，一會舒緩一會激昂。www.ＮＩＵＢＢ.NET牛bｂ小說網

蕭雯似乎置身在一個奇妙的世界中，一會感受到沙漠如火般的炙熱，一會感受到雪山萬年不化的冰寒。

蕭雯咬緊下唇，剛開始遇見男子時聽到的音樂平平淡淡，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放鬆了警惕，現在對方趁著自己漫不經心之時一舉攻入，心神已然開始失守。

蕭雯鼻觀口，口觀心，讓自己慢慢鎮定下來。

可是那琴弦在空中的顫動似乎已經傳到了自己心間，揮散不去。

「不。」蕭雯捂住雙耳，對面男子巍然不動只是輕輕一笑，蕭雯目光集中在男子急速滑動的手指上。

修長的手中或按或挑，形成一種優美而古樸的手勢，蕭雯耳中無樂心中卻響起了陣陣樂聲，男子此刻已經不再掩飾，看似舒緩的琴聲中暗藏殺意。

蕭雯閉上眼妄圖擺脫這種折磨，但是在不聽不看的同時，自己的每個毛孔卻似乎受到了這種音樂的誘惑，不斷接受着那些殺機盎然的音樂。

「該死的。」蕭雯低喝一聲，眼前的幻境越來越真實，周圍似乎出現千萬把劍朝着自己逼來，蕭雯都已經感受到那些劍的鋒利。

「以樂入道，果然不能小覷。」蕭雯心中有着懊悔，一開始的不在意讓自己失去了先機，現在只能被動地跟着對方的音符。

蕭雯睜開眼睛對上對面男子的雙眸，那黑曜石一般的眼中閃著淡淡的無奈和失望，兩人目光對視，男子微微一笑。

「你的武道之心薄弱至此。」男子並沒有說出這樣的話，他的目光像是最鋒利的劍，逼着蕭雯直面自己薄弱的武道本心。

「不。」蕭雯眼耳中似乎滲出鮮血，自己的心像被恐怖攫住，幻境中的劍猶如實質一般刺進自己的身軀。

「唵嘛呢叭咪吽。」正在蕭雯的心臟幾乎要爆裂之時，腦海中忽然傳出小光吟唱着佛家的六字真言。

這六個字蕭雯曾經聽過，有一次執行解救人質的任務時，蕭雯出槍慢了一秒，子彈在進入歹徒腦顱前一刻人質就被撕票了，那個時候蕭雯心中充滿了愧疚。

為了尋求心靈的寧靜，蕭雯進入了一間古剎之中，骨瘦如柴的主持看見在佛祖金身前跪了一整天的蕭雯后並沒有出聲詢問什麼，只是不斷吟唱着這六個字。

唵、嘛、呢、叭、咪、吽。

一個下午的禪坐，蕭雯卻感覺自己的心靈得到了凈化。

此刻這六字真言又被小光念出，蕭雯並不奇怪，小光上一世本來就是自己這個世界的人，和自己在噩夢空間里又相處一個月，對於現代世界早已熟知。

只是沒想到這六個字又一次救了自己，蕭雯腦海中這六個字的不斷放大，幻境也開始慢慢消散。

蕭雯閉上眼對外界不聞不問，似乎進入了佛家苦禪的境界。

對面男子看着蕭雯走出幻境，眼中沒有讚賞只有着淡淡的疑惑。

「破。」蕭雯大喝一聲「無色無相，無嗔無狂，堅守本心，不懼不滅。」

「不錯。」男子淡淡開口，看着蕭雯重新站起，頓了一下「可是不算過關。」

「為何？」蕭雯垂下眼眸，心中卻早已有了答案。

「你是在別人的幫助下走出幻境的。」男子一針見血「從我彈出第一個音符后我就知道，你武道之心，細若蛛絲，還不敵我琴弦堅固。」

蕭雯咬緊下唇，這一次若不是有着六字真言，自己肯定就死在幻境之心，或許真的像男子所說，自己的武道之心太脆弱了。

「我問你。」男子重新閉上雙眼，雙手交疊輕放在膝上「你的武道，是什麼？」

蕭雯說出心中醞釀過無數遍的答案「以殺止殺。」

「不夠。」男子冷笑「這算是什麼武道，以殺止殺，你欲殺誰？又要救誰？」

蕭雯一時語塞，過了半響才開口「誅盡天下惡賊，救天下勞苦之人。」

「哈哈。」男子忽然肆意大笑，一反自身優雅形象「我參悟武道已逾萬年，你的回答猶如兒童之辯，可憐可笑。」

饒是蕭雯這般好脾氣也不禁氣得雙手顫抖，右手握在傲霜劍的魂石劍柄上，武士的武道哪容得下旁人的污衊。

男子卻似渾然不覺「何為善何為惡？好一句誅盡天下惡賊，這善惡的標準全是由你來定了。」

蕭雯雙手無力地垂下，的確，自己憑什麼來確定善惡的標準呢，沒有惡哪來的善，自己的武道的確沒有辦法經過仔細推敲。

「你現在可承認你武道的荒謬？」男子冷眼看着蕭雯。

蕭雯深呼一口氣「不。」

「莫非你還執迷不悟？」男子雙手再次按上琴弦「還是你想要再證明一下你的可笑。」

「你可以試試。」蕭雯和男子目光碰撞，這一次蕭雯眼中卻銳利異常，男子頓覺心中狂跳。

自己修鍊上萬年堅若磐石的武道之心，似乎有了絲絲裂縫。

搖了搖頭把這些可笑的思想甩出腦海，男子修長有力的雙手開始運作，十指連彈，這一次男子的音樂凌厲更甚，他要讓這個女孩真正明白，她的武道之心到底有多脆弱。

蕭雯此次卻沒有捂耳閉眼，只是淡淡地聽着，周身劍氣的光芒越來越盛，男子不經意地一瞥指尖音符驀然散亂「她的武道，竟然頓悟了？」

頓悟這種事可遇不可求，發生的條件極為嚴苛，外界條件大都隨機，可是卻有一點，能發生頓悟的人悟性必是高絕。

男子手指跳動的更加急促，衣衫無風自動，髮髻間一點汗水砸在了琴弦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男子看着對面若無其事的蕭雯，微嘆一口氣，按住琴弦。

「幸運至此，也是一場造化。」男子悶聲道「時不待我，也罷、也罷。」

「不。」蕭雯拔出傲霜劍，刺啦一聲空氣猛然斷裂開來，「我只不過再次堅固了一下我的武道之心。」蕭雯這隨手一劍卻比以前傾盡全力的一擊更加駭人。

「你還是不改初衷？」男子皺眉「你的武道，本就是錯誤的一條路。」

蕭雯淡淡的目光掃過男子身前那把琴和男子修長的手指「你的武道再高明，也是一個人的武道，未免有些狹隘，我的武道，卻是為千千萬萬的人而建。」

男子搖頭「你的武道連你自己都不信服，還怎樣去修鍊？你想要化身天道，卻不知天道無情，世間，根本沒有善惡的標準。」

「誰說沒有。」蕭雯冷笑「公道自在人心，即使我一個人說的善惡不作數，但千萬人的善惡卻是明日昭昭，善惡雖不是天定，卻可以由人定，我的武道本就沒有錯。」

「是嗎？」男子淺笑「當局者迷。」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蕭雯引用地藏王菩薩的話語「天道無道又何必要稱天道，我取而代之又有何錯？」

男子的目光在蕭雯臉上搜索，這一次卻再找不到一絲的猶豫。

「或許……」男子搖頭，一般人的武道都是為己，鮮少有人竟然把武道建立在大眾的基礎上，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但是此刻女孩的武道顯然已經穩固，那自己這一關也就算是過了。

「你可以走了。」男子擺手「下一關，小心。」

蕭雯點點頭大步向前走去，身後傳來淡如明月的琴聲，只是這一次的樂聲少了幾分灑脫，多了些許思慮。

「該第三關了。」蕭雯吐出一口氣，既威武剽悍的莽漢、淡然出塵的樂師之後，下一位，又該是怎樣的人物呢。

蕭雯心中想了沒多久，第三關的守將就出現在了蕭雯面前。

一個女孩，背對着蕭雯，漆黑如墨的長發直達腰際，纖細的身子挺得筆直，似乎蘊含着無窮的爆發力，聽到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女孩轉身面對着蕭雯。

雪白的肌膚，飽滿如花瓣的嘴唇，最動人的是女孩似黑色葡萄的大眼睛，蕭雯幾乎要尖叫出聲「怎麼是你？」對面的女孩竟然和蕭雯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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