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掙扎

蕭雯回憶那一次從羅剎血地回來，辛老師的血落在了任無雙的劍身上，任無雙在空中挽了幾個劍花，那些血就揮散成霧消失在空氣中。

當時自己看的時候只覺得這劍已是快到極致，但是現在隨着自己的進階到狂戰士，應該也可以達到這個程。

「試一下。」蕭雯咬緊牙關，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

「她在幹什麼？」顧陽皺眉，這樣只是在空中一味地舞劍，根本就沒有對那片烏雲造成什麼影響，只是白白的耗費體力，這種行為無疑是不智之舉，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空氣變得越來越乾燥，本來蘊含的水珠都被蕭雯的劍氣給蒸發乾凈了，空中的氣流也悄然改變，那片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散。

雖然每個年代能夠引動天罰的人寥寥無幾，但是從遠古到現在累計下來人數也不算太少，可是那些人大都是用自己強悍的修為生生扛過，或者是找一些厲害人物幫忙，像蕭雯這樣過關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頭頂的雲塊慢慢散去，蕭雯長出一口氣，沒有想到自己現代的知識居然就這樣用上了，看來無論世界怎麼變，有些基本原理還是通用的。

「小心。」就在蕭雯慢慢放鬆的時候，即將消散的雲中忽然落下驚雷，這天罰也像是被這種方式激怒了，把剩餘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這一擊似的。

蕭雯此刻體力耗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道雷朝着自己劈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道雷和前面的那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如果前面那些只是一個小孩子的亂錘亂砸，現在就是一名高階武士犀利的攻擊，蕭雯周身那層薄薄的劍氣是絕對擋不住的。

就在落雷即將挨上蕭雯衣襟的前一秒，蕭雯忽然感覺周身傳來一個巨大的衝力，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被遠遠推開。

蕭雯轉身，就看到顧陽趴在剛才她所在的地面上，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笨蛋。」顧陽惡狠狠地盯着蕭雯「總是那麼笨。」天空中的烏雲這才真正散開。

「你。」雖然很不齒顧陽的為人，但是面前這個人救了自己卻也是不容辯駁的事實，蕭雯跪坐在顧陽身邊「你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顧陽輕咳兩聲，口中的血液染紅了衣裳，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要救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明明是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同情心泛濫，太過仁慈，可是自己剛才卻想也不想地救了她。

到底為什麼呢？顧陽翻了個身，平躺在冰冷的石頭枱面上，難道僅僅因為她是命外之人嗎？可是光是這個理由，怎麼能讓自己賭命來救她呢？

白痴，自己以前總是覺得這個女孩很白痴，居然在亂世里還想着什麼人人平等，但是現在看來，最白痴的人應該是自己。

難道自己喜歡上她了？那個善良的過分的人……

如果不是，那剛才天罰落下來的一瞬間，為什麼自己心疼的像是被用刀剜了一樣，為什麼身體會不由自主的撲上前去。

她對不相干的人都可以那麼善良，我死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傷心？

蕭雯捂住顧陽胸前不斷湧出血液的傷口，眼淚嗒嗒落下，這種欠別人人情的感覺真是難受，為什麼要救我呢，還不如讓我被劈死，也好過欠你這個劊子手的情，蕭雯忍不住有些埋怨，指縫間冒出汩汩鮮血。

「你叫鳳鳴……」顧陽染著鮮血的手撫上蕭雯的臉頰「你是我的王后。」

手無力地垂下，蕭雯臉上沾染了大片的紅色，凄涼、哀傷。

「顧陽。」蕭雯此刻也顧不上什麼埋怨了，眼睜睜地看着匆匆趕來的葯系魔法師給顧陽施加醫療魔法「你為什麼要為我擋劍啊。」蕭雯的眼淚沖淡了臉上的血液……

高台上的人都有些驚慌的不知所措，這時魔法宮殿平時隱藏的長老團終於出現開始維持秩序，順便還要派人去管理斗獸場奴隸，防止那些人趁亂暴動或者逃跑，周圍亂糟糟的一團，卻比不上蕭雯心中的亂，面前的這個人在她失憶的時候騙了他，讓她進行了那麼多場無辜的殺戮，按理說自己應該恨他，甚至乾脆點一刀殺了他，畢竟這也是敵對國的王。

自己的空間戒指里還有一片可以傳送到星落國魔法宮殿的空間玉簡，要是現在動手必然能夠一擊致命，自己身旁這個白髮蒼蒼的葯系魔法師根本沒有辦法擋住自己，自己也可以全身而卻，蕭雯身側的手緊緊握住，指甲深深地陷到了肉里。

只要殺了他，自己就是星落國的大功臣，自己的家族也可以因為自己而壯大起來，兩個哥哥就有更好的前途，甚至，自己可能因為這一件事被提拔成魔法宮殿的高層，到時候好的功法、丹藥根本就不用愁，自己的強者之路也可應該順利。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面前這個人，也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這血腥的斗獸場，殘暴的統治，雖然在亂世里這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平常事，可是自己就是看不過眼，殺了面前這個人，說不定情況就會改善……

空間戒指中黑色的匕首悄悄滑到指尖，刀刃從食指和中指的指縫間微微透出。

「來幫我一下。」葯系魔法師忽然開口「把我按住繃帶的這一頭。」

蕭雯猛然驚醒，手中的匕首又悄無聲息地消失，蕭雯展開白色的繃帶，葯系魔法師在那裏自言自語「真可憐，王什麼時候受過這樣厲害的傷，這一次可是被天雷劈的，剛才我用靈魂測試了一下，王內部的器官都有些燒焦，要不是王功力深厚，這一次恐怕早已經……」

蕭雯咬着下唇，內臟都燒焦了么，看着面前翻起的血肉，蕭雯緊緊按住繃帶，這是因為自己才產生的傷口呀。

「唉。」老人嘆了一口氣，手中白色的光團慢慢送到傷口上，傷口開始慢慢癒合，刺啦刺啦地聲音卻像是被火烤一樣，顧陽本來失去知覺的身體開始抽搐「今天發生了多少事情。」老人搖頭「雖然我是魔法宮殿的人，可是每次看到別人死去，我都感覺很不舒服，大概這和我的魔法屬性有關，我每次的目的都是救人。」

「你看那邊的小男孩。」老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還那麼年輕，現在就已經……我們這些老東西，都活了一二百年了，為什麼就不能讓別人多活一段時間呢？」

蕭雯看着剛才被她殺死的小男孩的屍身，眼中也流露出傷感，如果有別的選擇，自己也不想去殺戮，可是……

看着面前毫無知覺的男人，蕭雯手中的匕首又出現了，顧陽，如果不是你的斗獸場，如果不是你把我送來，那個小男孩是不是就不會死，這段時間我所造的殺孽是不是就不會存在。

顧陽，你曾經說過，這個世界的人為了生存，每個人都可以對自己有仇恨，現在你害的那麼多人失去了生命，我是不是也應該對你有仇恨。

「對不起了。」閉上眼，蕭雯手中寒光漣漣的匕首朝着顧陽的胸口刺去。

「鳳鳴？」蕭雯的匕首停在了顧陽距離胸口三寸處，蕭雯睜開眼，面前的這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手腕快要被捏碎的痛感好像在顯示著顧陽心中的傷痛。

「為什麼？」顧陽眼中變換了種種感情，無奈、傷感、痛恨還有止不住的絕望，「你又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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