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改制

看到有改變發生，東郭靈第一時間高興的叫出聲。

在場幾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在竄升出來的那細蒙蒙的霧氣上。

但看了幾眼，又感覺和普通水汽截然不同，湊近距離仔細觀瞧，這才驚訝的發現，冒出來的這一團，那是什麼霧氣，分明是一簇堅硬的細小針狀物體。

這一團足足有數十上百道，連細如牛毛都不足以形容其纖細程度。

如果不是將眼睛湊近觀瞧，甚至根本就看不清。更不可能用手指捏起來，最後只能找來一根繡花針，簡單撥弄了一下。

這一簇細針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竟然十分柔軟，卻又不會折斷，只會如同細了幾倍的毛髮一樣彎曲。

看完之後，幾人這才明白，怪不得這種東西能夠在東郭玄的經脈血液中四處流竄，堵塞經脈，卻又不會造成太明顯的內外傷，質地果然與眾不同。

更關鍵的是，這種東西不知依靠什麼方法，竟然能夠以一團一團作為單位，簇擁在一起行動，而不會散落。

楊辰眉頭挑了挑，從這種神奇暗器身上，他好像看到了一些前世納米技術的影子。

當真是修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一團東西被暗勁逼出來，東郭玄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

發現有用之後，東郭太終於看到了希望，急忙重新穩定心神，準備聽着楊辰指令。

閉着眼睛又感知了半晌，等到下一團異物從這裏經過時，楊辰再次如法炮製。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東郭太也逐漸得心應手起來，很輕易的就將其用暗勁逼了出去。

這次，東郭靈很貼心的拿過來一個盤子，將這些細的令人髮指的東西裝起來，打算以後慢慢研究。

這一忙，就直接到了晚上，太陽落山，夜幕降臨，楊辰才一臉疲憊的走出來。

東郭太和東郭靈滿臉感激的在身後相送。

楊辰救下了東郭玄，但是卻並沒有提什麼條件，這更讓他們感到心中惶恐不安。

與之相對的，是對楊辰愈發的敬畏。

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化氣境以上的武修，但是這位爵爺總是給他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尤其是當這種人壓在自己頭頂的時候，更是令人心驚膽戰。

直到看着楊辰帶人離開走遠，身形消失在夜幕中。

東郭太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催動暗勁忙了一天，確實也有種虛脫的感覺。

東郭靈要在他旁邊攙扶，卻被他擺擺手拒絕了。

「你二哥他怎麼樣了？」

「情況好了很多，現在氣血暢通，正在逐漸恢復，已經睡下了。」

「這就好，最近一段時間，讓他好好休息，補一下元氣。」

停頓了片刻，東郭太突然說道。

「小妹，你感覺楊爵爺這個人怎麼樣？」

「大哥，既然我們東郭家都已經被迫站隊，又侵吞了曹家和方家的這麼多產業，現在想要退回來，怎麼可能？我知道您是擔心有一天兔死狗烹，但是我雖然對楊辰也不是很了解，這段時間和陸辰虹姐姐相處的還挺不錯，從她身上，我可以看出楊爵爺表面冷酷，實際上遠沒有那麼苛刻，尤其是對自己人。」

「但願吧。」

東郭太現在是不敢起什麼別樣的心思，只能自把己綁在楊辰這條大船上了。

又遲疑了片刻，東郭太冷不丁的開口道。

「小妹，我看你和那陸辰虹相處的不錯。」

「還好，陸姐姐人很好的，而且見多識廣，跟她一起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我們也很談得來……」

「那將你許配給楊辰做小妾，以後和陸辰虹共侍一夫，朝夕不分怎麼樣？」

「什麼？」

東郭靈興緻勃勃的說着，突然被東郭太的這句話給嚇到了，整張臉的表情都僵住了。

大哥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但是這提議來得太突然，東郭靈腦子嗡了一下，變得亂糟糟。

大哥是很疼愛自己的，這點東郭靈十分清楚。

因為她都長成一個大姑娘了，但是大哥從未和自己提起過嫁人之事，而且大哥也認為自己的妹妹不能隨便嫁出去，寧缺毋濫。

但現在竟然提自己去做別人的小妾？

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頗有傲氣的東郭靈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懵。

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大哥不會害她，楊辰的條件不錯，而且自己嫁過去，就能將東郭家和他綁在一起，大大降低了風險。

只不過有了陸辰虹在前，她顯然不可能做正室了。

雖然陸辰虹從未說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和楊辰的關係不一般。

再加上東郭靈很是崇拜陸辰虹，嫁過去肯定是要做小的。

一時間，東郭靈竟然說不出話來。

「也罷，這件事情以後再議吧，不過你要好好考慮一下。」

東郭太只是提了一句，並不逼迫，轉身去忙別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范雲城外。

這次楊辰沒有帶手下，而是孤身一人立於道旁。

他是在送人，在他面前，徐沛然帶着一幫手下，打點好了行裝，正準備啟程。

之前在山中，他們兩個發生了不少故事，徐沛然還意外受傷。

回來之後，她當然無力再控制范雲城的局面，甚至都沒有露面，被楊辰直接一波穩住局勢。

現在徐沛然看楊辰的目光十分複雜，甚至還夾雜着一絲哀怨。

都是因為這小子，自己這段時間白忙活了。

「徐兄，哦不對，應該是徐姑娘，這一路走好，有緣我們再聚，如果作為客人來的話，我范雲城還是很歡迎的。」

「閉嘴！我們在山裏發生的事情，禁止你向任何人說起，知道嗎？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徐沛然臉色微紅，輕咬貝齒的低聲警告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楊辰連聲答應。

現在回想起當時在山中的情景，楊辰也是一陣頭大。

要說好處也不是沒有，發生的事情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而且有化敵為友的趨勢。

徐沛然畢竟身份不一般，星月島欽定的下一任掌門人，說不定以後還有能合作的契機。

只不過這次徐沛然沒能拿下范雲城，不知回去之後會不會受到懲罰。

再回想起當時兩人在山中發生的一幕，楊辰忍不住啞然失笑。

「猥瑣！噁心！」

徐沛然一看楊辰的笑意，就猜到他心中想什麼，一張俏臉憋的通紅，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翻身上馬。

「走！」

一聲令下，帶着手下們疾馳而去。

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倉王逃避。

「一路順風，下次見面要記得帶禮物回來！」

楊辰十分惡趣味的招手告別。

至於二人在山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趣的經歷，他確實是打算爛在心裏的。

送走了徐沛然，楊辰重新回城，處理手頭積壓的事務。

這段時間除了梳理城中的俗事之外，最關鍵的，就是楊辰格外關注城中潛伏的其他不明身份之人。

現在百分百肯定，城中一定有多家勢力佈下的暗子，是敵是友很難說。

比如打傷東郭玄的那批人，估計就沒什麼好意。

但是在此次范雲城大變之前，那批前來提醒自己的神秘人，八成就是可團結可拉攏的對象。

但說來也奇怪，楊辰特意吩咐手下多加留意，但依然沒有任何收穫。

將城中排查了多少遍，但是這種外來勢力安插的棋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樣。不得不佩服他們隱匿行蹤的能力，同時也說明他對范雲城的控制還是太流於表面，很多邊邊角角都無法兼顧。

自己的地盤上有這樣一批人藏匿城中，隨時準備搞事情，這讓楊辰多少都有些寢食難安。

算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搞好內部事務之後，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才是根本。時機成熟之後，這些人自然都會冒出來。

楊辰打定了主意，開始處理城中其他的事務。

善後，可比直接打倒摧毀更加困難。

曹家和方家的產業畢竟太大，東郭家就算賺得盆滿缽豐，也沒有辦法完全吞下。

還有剩下的許多，都需要楊辰來安排消化。

更關鍵的是，這些年下來，范雲城被各大小家族把持着，已經形成了一套自我完善自我運行的體系，現在突然打破了平衡，各種問題都如牛毛都冒出來，令他不勝其擾。

處理的方式結果，還會影響到其他城中小家族的想法。

如果換做其他人，鬧了這麼大一場，估計會以妥協為主，但是楊辰可懶得慣他們這臭毛病，處理的方式更是所有人都沒想到。

曹家和方家除了城中的產業，還有大量的城外田地。

范雲城雖說是個商業城市，但是能夠享受到航道紅利的，歸根結底只有城中一小部分人。

大多數的勞苦大眾，依然和其他地方沒有太大的區別，被各種徭役賦稅壓得直不起腰來。

楊辰十分乾脆，直接大手一揮，並沒有將這些地重新變賣換錢，或者轉讓給東郭家，而是全部充公。

凡是兩家名下的佃戶甚至奴僕，身上所背的稅賦和徭役全部免除。並且明言規定，以後范雲城再有大型攻城，官方都會出錢雇傭，不會再讓普通民眾無償的出徭役。

這種觀念，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十分具有衝擊性的！

城中剩餘的小家族嚇傻了，就連那些老百姓都被嚇傻了。

本來一輩子累死累活都看不到希望，一輩子被城中大家族壓迫的命，結果突然之間，他們身上背的稅負全都免除了？這種突如其來的狂喜，讓他們一時之間竟手足無措。

但接下來的好事，更是將他們砸暈了。

因為楊辰緊接着宣佈，這些貧困的佃戶們都可以無條件按照份額租領屬於自己的公田，不但每年都有補貼，而且要他們繳納的糧食稅賦也微乎其微。

這麼一來，別說是城中的其他家族，就連陸辰虹也被搞蒙了。

他們陸家雖然在陳國的名聲不錯，但畢竟也是勛貴世家，家族名下的封地封田一大把，受他們剝削的佃戶更是不計其數。他們陸家頂多把稅負降得低一點，遇到災年主動賑濟災民，但是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操作。

畢竟楊辰的所作所為，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過於超前了一點。

「楊辰，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可憐他們這些窮苦的百姓，但善心不是這樣用的，這會讓范雲城虧掉多少錢，而且幾年之後，城中陸續就會入不敷出，到時候怎麼辦？」

陸辰虹十分認真的對楊辰說道。

「放心，我自有辦法。」

楊辰根本就沒當回事，這就是他的思維和這個世界不同的地方。

別人都只看到了舊有的利益所在，捨不得放手，而他才懶得成天被封地上的瑣碎事務纏身，更不想靠着剝削底層積累財富。

其實范雲城和五原城所蘊含的商業潛力，要遠遠超出現在，只不過之前城中各種勢力相互掣肘，兩城之間又相互打壓拆台，根本發展不起來罷了。

對楊辰來說，無論怎樣的節流，都不如開源來的有用。

所以對於最底層的措施，他直接將自己前世的那一套搬了過來。

楊辰這麼一搞，范雲城另外以及周邊的窮苦大眾們，徹底興奮了。

隨處都能看到奔走相告，百姓對於楊辰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之前可能受城中各大家族宣傳的影響，他們對於楊辰並不怎麼熱情，只把其當做又一個剝削他們的高高在上者。

但是現在，都將楊辰當做救苦救難的聖人一樣看待。

而且楊辰的這次決定，不通過城中的胥吏，而是全權交由楊遠負責。

所有的田地以及補貼，都是他們帶着全副武裝的軍兵，現場推行下去的。沒有任何人敢站出來質疑，效率當然也是出奇的高。

在許多飽受壓迫的農民佃戶，所欠的兩款幾乎都已經算到了孫子輩，一夕之間，所有的債務免除，並且還分到了屬於自己的田地，雖然只有幾十年的使用權，但已經足夠讓他們歡欣鼓舞，感覺如夢似幻！

當天晚上，就有許多人家都將楊辰的大名擺上了供壇，早晚拜祭。

又是一小波願力囤積起來，這倒是出乎楊辰意料的意外之喜。

只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對於那些城中的家族來說，卻滿心抑鬱。

他們都是舊制度的既得利益者，本來楊辰扳倒了兩大家族，他們並沒有太擔心。無非就是送點東西表個忠心，然後再換個老大跟嘛。

可是楊辰這麼一搞，他們就都慌了。這傢伙該不會是那種鐵頭的理想主義者吧？現在他這樣改制，大家是跟還是不跟？

跟的話，這些小家族都會虧出血來。

但不跟，萬一楊辰在自己頭上動刀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