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冰與劍

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

蒼白的空間中，殷殷臉色淡漠沉靜的將手中的碧玉竹心劍平穩橫掃，劍刃在空間中抹過，攜帶起一縷縷優柔氣息，那氣息隨劍刃蔓延，所過之處，茂盛的藤蔓枯黃萎靡，一股濃濃的蕭索蒼涼秋意在空間中瀰漫盛起。

「橫秋劍法！」

自己所設的碧藤大陣被對方輕易破解，氣的欒依依銀牙緊咬，同時也認出了對方破陣用的招數，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慌亂。

「五師叔的橫秋劍法，可惡……」

欒依依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招式里，以師父的霜雪道為主，大師伯的生命大道為輔，對於二師伯的力量大道有所涉及，除此之外的那些道路，卻是甚少研究，她也萬萬沒有想到五師叔的橫秋劍法會如此克制基於生命大道構建的陣法。

在欒依依慌神時，那竹心劍卻未曾停下，一路橫掃將糾纏的藤蔓破滅后，劍刃翻轉，對準了欒依依的心口迅猛刺來。

「噌！」

「啪！」

一聲輕靈劍鳴，帶起幾點寒冰，霜霧飄散，一面晶瑩的寒冰之盾阻擋在了欒依依的身前，及時攔下了那索命的碧玉鋒芒。

「哼哼！」

攔下了攻擊，欒依依得意的冷哼一聲，起手掐訣，身前的寒冰之盾頓時蔓延起了濃郁的霜霧，霜霧四射時，盾形的寒冰迅速蔓延生長，反向開始包裹刺入其中的竹心劍。

對面殷殷眼瞅著不妙，趕緊將劍回抽，但那冰晶瀰漫的着實迅速，竹心劍刃被僅僅裹覆，以殷殷的力道根本無法將劍抽出。

「哈哈，認輸吧!」

欒依依也看出了殷殷的武器徹底被自己封印了，頓時大喜，一邊喊著一邊煽動胳膊，將一道道彎月兵刃朝着殷殷射出。

冰刃破風襲來，殷殷趕緊扭轉身形，試圖躲避那激射而來的冰刃，但抓着竹心劍的手卻是沒有絲毫的鬆動，由此極大的限制了殷殷的靈活度，導致自己的腰部被一道冰刃斜斜擦過，頓時鮮血迸射，一節熱腸自猙獰的傷口處緩緩滑出。

殷殷右手抓着劍柄，左手捂住傷口，將腸子用力塞回肚子中，哪怕疼的渾身顫抖、滿臉冷汗，她也絲毫沒有低頭查看自身傷勢。

寒冰在繼續蔓延，逐漸覆蓋了竹心劍的全身，並持續向殷殷握住劍柄的手掌襲去。

密集的汗水自殷殷的面龐滑落，那一雙稚嫩的丹鳳眼卻異常堅定的盯着對面的欒依依，盯着欒依依，抬腳，一步步的走向了她。

「撒手啊！你不要胳膊了嗎？」

欒依依被殷殷瞪得心裏發毛，又見她對手中的劍上的寒冰毫不理會，眼瞅著那寒冰慢慢覆蓋了她的手掌，並繼續向她的胳膊蔓延，欒依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提醒了一句。

「我自修萬物歸一劍法，竹心可為劍，區區冰渣何不可為？」

殷殷銀牙緊咬，自牙縫中擠出一句模糊的話語，始終一步步的走向欒依依，那每一步落下，都有鮮紅的血液滴落，血液滴落時，又迅速被莫名的寒氣凝結成固態的妖艷之花。

「瘋子！」

看着殷殷那莫名其妙的樣子，欒依依心裏一陣發寒，已經不想再跟對方打下去，咬牙凝聚靈力，想施展絕殺一招，結束這場戰鬥。

「哎呀呀，還真有點那小子的風采嘞！」

「唉，好好的丫頭，咋就被教成這樣了呢……」

易山，靈心湖畔，看着演武場中戰鬥的兩女，尤其是殷殷的表現時，姜七瞪着一對兒綠豆眼兒嘿嘿直樂，上官德化卻是搖頭嘆氣。

而坐在兩個老頭前方的易川卻是淡定的品了一口常青茶，心中則微微有些驚喜，他也沒有想到橫秋劍法竟然克制常青的生命大道……

「萬物相生相剋，嗯……看來以後得試驗試驗這幾個傻孩子之間到底是誰克制誰了。」

香茶入腹，念頭漸起，易川的嘴角也微微翹起了一抹弧度，那深邃的目光穿過了蒼白的演武場瞭望遠方，似乎也穿過了青州，直達北邊的幽州，落在了那逐漸聚集了萬獸的幽冥海岸……

「噗噗噗！」

寒氣瀰漫，一根根尖銳的冰刺自大地中斜刺而出，密集的冰刺中，卻有一道身影狼狽閃躲穿梭，正是殷殷。

欒依依將自己的靈力全力爆發，幾乎使整個場地都變成了冰刺的施放舞台，由原本的蒼茫轉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而殷殷只能努力的穿梭在這由欒依依主宰的世界中，右邊的胳膊還被包裹上了一塊碩大臃腫的冰疙瘩，嚴重阻礙了她動作的敏捷形，導致她面對隨時都會自腳下刺出的冰凌，躲閃不及，身上已經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你輸了！」

漫天冰雪阻擋不住殷殷前進的步伐，眼看對方已經來到近前，欒依依不免有些慍怒，對視這那雙似乎已經死寂的雙眸，欒依依大喝一聲，雙掌對合，體內剩餘的靈力全部轉化為凜冽寒氣，照着前方洶湧噴出，所過之處，一片晶瑩，任何事物都被瞬間冰凍！

面對氣勢洶洶的寒霜，殷殷蒼白的面色毫不動容，其身上那被冰刺切割出的密密麻麻的傷口開合，如一張張瘮人的嘴巴，每一次開合，便會吐出一道鋒銳的劍氣，劍氣四射，不斷切割著襲來的寒霜，使得殷殷依舊能夠一步步的靠近欒依依。

而正當殷殷距離欒依依不足五步時，欒依依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絲計謀得逞的冷笑，只見她猛然跺腳，殷殷身前的空間立刻扭動起來，只聽一聲悶響，殷殷的身體頓時僵住。

殷殷努力往前邁著步子，卻感覺似乎有一張大手抵住了胸前，使得自己無法再前進絲毫。

如此，殷殷終於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體，入眼的，卻是一根猙獰的冰刺，已不知在何時穿透了自己的胸膛，那凜冽的寒氣凍僵了傷口附近的神經，使得殷殷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但體內的力氣卻如潰堤般的順着胸膛的洞口散了出去，四肢開始癱軟，眼前發黑，殷殷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贏了！」

濃濃的疲憊感席捲而來，欒依依只覺得頭腦發脹，但看着僵住的殷殷，她還是十分開心的歡呼了一聲。

但欒依依的話音未落，清脆的聲響緊隨而至，引得欒依依趕緊向聲源看去，發現殷殷正伸手用力將胸膛的冰刺掰斷，任由模糊的血肉隨着破裂的冰渣噴涌而出，那雙死寂的眸子再一次看向了欒依依。

「你，贏不了劍！」

一聲長鳴，如利劍出鞘，殷殷擺脫了冰刺之後，不知從何來了力量，猛地躍起，那已完全被冰晶包裹的手臂也奮力高舉，高舉的手臂散發出陣陣寒氣，又逐漸的有凌厲的劍氣參雜其中，恍惚間，那竟成了一柄冰霜巨劍！

「瘋子……」

在欒依依驚呆的喃喃聲中，巨劍砸落，一切冰霜崩碎，一切歸為原貌：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