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二章 波譎雲詭 (下)

第六百二二章 波譎雲詭 (下)

冷溶月沒有去安慰柳韻錦,也沒有表達自己的任何想法。

因為,殤沫方才說的那些並不全面,而,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女人能覺察到。

女人的確最了解女人。

從古至今,女人騙女人的案例並不多,但,女人騙男人的案例卻絕不會少。

事實上,有多少男人在騙女人,就會有多少女人在騙男人。

這種事,到了最後已說不清誰在騙誰,只能看誰想當受害者,想在誰的面前當受害者。

柳韻錦不僅有冷若冰霜的外在,還有孤傲高冷的心性。

現在呢?她的那份孤傲讓人心疼,她的那份高冷也全然成了隨性。

這可能也是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代價。

——如果,你之前見過柳韻錦的凜若冰霜與不近人情,就一定會心疼她在殤沫面前的卑微舉動。

——如果,你之前見過柳韻錦的漠然與眼神,就斷然不會再認識現在隨性愛笑的她。

一個人的變化是無奈且不自知的,但,內心若有了失衡感,就一定是失去了原本最引以為傲的技能和特質。

而,柳韻錦失去的恰好是原本的所有閃耀和驕傲。

——在「天翱門」中,她的每句話,都會受到重視;她的每一份見解,都會有人拍手叫好;她的每一個決定,也定然會有無數人擁護。

——她知道被人擁簇愛慕的感覺,也懂得被人模仿崇拜的喜悅,這種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引出重大話題或爭先效仿的生活,她不是沒過過。

那她為什麼會變成現下的模樣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冷溶月是她的妹妹,也因為她與冷溶月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更因為冷溶月實在太舉世無雙。

簡單地說,她不過是怕出錯、怕出糗。

——原本,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那她就是中心,也皆會圍着她轉。在這種情況下,她說出去的任何話、做出的任何舉動,都無需去在乎對錯,也無需去衡量該或不該。

——這本就是一件毫無道理可言的事,以你為中心的人,你就會成為他們唯一的光亮,他們的眼中不會再容下別人,所以,就算你做錯了事、說錯了話,也自會有人替你扭轉過來,錯也是對,對也會成為絕對的對、值得讚揚的對。

——可,只要有冷溶月在的地方,柳韻錦就會很少表達態度和想法。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中心點,也不會再有人圍着她轉,她成了暗淡無光的星辰,無論如何都是蓋不住月的光輝的。

自卑這種事,從來都沒有盡頭。

你根本就想像不到,在極度自卑下一個人能做出怎樣的事來;也根本無法預料,在異常自卑下的人有着怎樣的心理變化和衝動行為。

柳韻錦並不是一個極端的人,她雖控制不住內心的翻湧,也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但,她終是能保持沉默與不爭。

——冷溶月是她的妹妹,與自己的妹妹也沒什麼可爭的。

這一點,也是冷溶月對她這位阿姐最敬重的地方。

一個人能被信服,並不是因為她的地位、年齡和名氣,而是,她具備讓他人無法可說、無錯可挑的特性。

冷溶月能想到她會恨自己,就算她是她的阿姐,也一定有恨。

因為,只要是女人,在面對同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會有落差和嫉妒。

這是在所難免的,也是無法化解的,但,無論何時冷溶月去找柳韻錦,柳韻錦都會全身心地投入,全身心的付出,全身心的去照顧着她這個妹妹的感受。

事實上,她深知原因在哪,她現下能做的也是要想辦法使得柳韻錦恢復往日的自信。

她知道這並不是短時間或單靠做幾件事就能完成的,而是,需要長久的重視。

想到這裏,她不免慚愧自責,終是她平日裏太疏忽了,竟連自己的阿姐都未照顧到…

「剛剛,我將皇太子與漢王的鬥爭完整地推演了一遍,所得出的結論是:此次鬥爭,又能給殤沫一次奪位稱帝的機會。」

她突然一語,殤沫與柳韻錦皆怔眸獃滯——好傢夥,這女人不吭不響的竟在思量著如何謀奪皇位的事兒。

「當下局勢,看似漢王更有主動權,實則主動權在我們手上。」她繼續道:「張皇后就算能調動軍隊和將領,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向漢王發難。」

殤沫,緩慢道:「漢王所在的安樂,距離京師七百里,而,應天府距離京師卻有兩千里之遙。張皇后就算派大將去接應皇太子也最多離京三百五十里。因為,七百裏外就是漢王的封藩,只要張皇後派出的軍隊進入了雙方皆敏感的中間地域,就有可能引發衝突。」

柳韻錦,遲疑道:「張皇後派出大軍出京師迎接皇太子的做法,雖有情可原,卻也着實是在明確告知漢王兩件事:其一便是皇太子要回京;其二就是皇位空懸,急需有人繼承大統。」

「阿姐說的沒錯。」冷溶月刻意去肯定柳韻錦的話,其實,殤沫之言才是重點——張皇后怕極了漢王,別說她派出的大軍不會離京多過三百五十里了,就是三百里便已到達她內心所能承受的極限。

「現在皇太子與漢王之爭,已是明面上的事,但,他們任何一方都絕不會想到我們能成為最後決定誰勝誰負的關鍵。」她接着說,「所以,殤沫若想稱帝只需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柳韻錦,質疑道:「就算如此,殤沫還是殤沫啊,又如何稱帝呢?」

冷溶月,淡笑道:「其實,殤沫與朱瞻基的年齡相仿,若想假扮朱瞻基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我們只需要讓漢王殺掉朱瞻基,然後,我們再除掉漢王,就能讓殤沫取代朱瞻基,回京師坐上帝位。」

此話一出,殤沫瞬間怒道:「這絕不可能!世人皆知,朱瞻基像極了朱棣,讓我假扮朱瞻基,無疑是讓我假扮逼走父皇的兇手!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冷溶月,道:「這有什麼關係呢?當年,朱棣奪去了你父皇的帝位。如今,你又奪回了朱棣後人的江山,這也合情合理、大快人心啊…」

殤沫漸漸聲沉,一字一字道:「這樣做的確大快人心,但,我卻要假扮朱瞻基一輩子,這樣的生活我不如不要。」

「溶月,我們三人一路披荊斬棘,歷經種種生死磨難才有了今日,我真的只想安安穩穩地度日,再無了爭奪皇權之心。」他又道:「我知你是一心在為我謀划,但,這種謀划有太多不該有的殺戮,也有太多不該有的犧牲。」

他接着說:「犧牲的不止是漢王和朱瞻基,還有我們本可以過上的平靜生活,其中更參雜了我們無法掌控的變動和危機。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們機關算盡,也難免會有疏忽與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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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皇子闖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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