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多疑的皇帝

聽了皇帝含怒的命令，東光罕見的愣了一下。

而不同於東光的是，他手底下的不少御林軍居然就這麼大著膽子沖了上去。

對於「把鳳凌寒拿下」這個命令，東光承認自己辦不到，而他猶豫的主要原因是，這種時候把鳳凌寒、康順王、墨雲汐都關起來，皇帝就不怕朝局動蕩，不怕軍心動搖嗎？

猶豫歸猶豫，東光卻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手下衝上去送死而他卻無動於衷。

況且，他首先是皇帝的御林軍副統領，其次才是軍方的人，在皇帝下命令的時候，他別無選擇，即便明知不可為也要一往無前。

所以無奈之下，東光也只能沖了上去，而且是直奔鳳凌寒。

其實東光唯一有把握拿下的便是康順王，但是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是做不出來，不如直奔鳳凌寒，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讓東光無奈的是，他根本就沒碰到鳳凌寒，所有衝上去的御林軍都碰不到鳳凌寒。

憑着鳳凌寒那快到詭異的輕功，墨雲汐追上去都吃力，況且是他呢？

而鳳凌寒顯然也不願意同御林軍動手，故而一直在躲，更讓東光無奈的是，他追了沒有片刻，便被墨雲汐給攔了下來，還是空手攔了下來。

墨雲汐幾乎是動作極為迅捷地一把便抓住了東光的胳膊，然後有些無奈地說：「這樣不好吧？」

東光面上有些掛不住，低聲說了句「抱歉」，然後用力掙脫開了墨雲汐的鉗制又往鳳凌寒那邊衝去。

他也沒辦法，可是他首先要遵從的便是皇帝的命令。

墨雲汐料定了反正東光追不上鳳凌寒，莫說東光了，整個金殿只要她和墨雲寧、鳳子陽三人不出手，就沒有一個能碰到鳳凌寒衣角的，所以她索性就只負責護住自己和康順王了。

至於鳳子陽，有墨雲寧暗中盯着，他估計也不能直接做什麼。

再說了，這年夜宮宴遇刺客的事情剛剛發生一個月，當時的鳳子陽表現的勉強能護住鳳子昂和鳳凌雲的樣子，這種時候若是他能追上鳳凌寒還出手打得有聲有色，那不是公然在告訴所有人年夜那天他沒有出力嗎？

這種時候，有一部分經歷過當年的老臣和軍方將領想站在鳳凌寒和康順王這邊，有人顧全大局想勸皇帝先放一放此事，也有人覺得康順王和鳳凌寒功勞極高、皇帝不該這麼輕易懷疑他們……

儘管如此，所有臣子卻都明白自己這種時候不該開口說話。

不止是他們這些不管出於什麼角度想要求情、想要勸阻皇帝的人，還是那些站在鳳子陽這邊或者只為了奉承皇帝想着列數鳳凌寒和墨雲汐不尊皇帝不尊禮法做出來的那些事情的人。

所有人都沉默著，默默地躲開在金殿上竄來竄去的御林軍。而鳳凌寒也極有分寸地躲閃著，不往皇帝的方向移動、不往金殿門口的方向移動，同樣的，他也盡量不往人多的地方移動。

除了皇帝在含怒看着、鳳子陽在冷眼旁觀著、墨雲寧在暗中注意著鳳子陽之外，整個金殿亂的十分有秩序，大家像是頗有默契一樣在群臣讓開的空地上追逐著，沒有人開口，只有掠過的風聲、腳步聲以及兵器的聲音。

這種詭異的場景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有人開口了。

「陛下，末將以為，這種時候我們的重點應該放在濤州叛軍身上，而不是應該因為這件事傷了和氣，還請陛下三思！」

開口的人是大寧另一位統帥，鎮北將軍唐奇正。

他在這時候開口在別人眼裏也並不為怪，畢竟整個大寧隨時可以作為統帥的人只有康順王、唐奇正、鳳凌寒這老中青三代。

而軍中的同袍情誼要比普通的同僚關係親近多了，唐奇正現在統率的部隊是康順王曾經統領的部隊；而他剛為帥的時候統率的那些將士現在是鳳凌寒統率著。這樣的關係，唐奇正替康順王和鳳凌寒說話一點都不奇怪。

況且沒有人比唐奇正更清楚，沒了康順王和鳳凌寒，軍中會有多大的動蕩；而若是在這種兵臨城下的時候皇帝和這兩人鬧翻，軍心又該有多大的動搖。

所以他一定要勸皇帝暫時收回那個決定。

尤其是他多少也知道一些鳳子陽的事情，明白這件事壓根就是鳳子陽的策劃，為了坐上那個位置，鳳子陽已經不在乎京城裏百姓的死活了。

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是不想讓大寧受到一絲傷害的康順王和鳳凌寒更值得信任。

而有了唐奇正的帶頭，同樣對鳳子陽和濤州叛軍的事情有所了解的兵部陳尚書也上前道：「陛下，此事目前只是景王殿下的猜測，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然而叛軍兵臨城下已是事實，還請陛下以大局為重，莫要浪費了您先前的佈局才是。」

他沒有提起這些「佈局」是他們幾個人幫着皇帝，或者說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幾個人商量著做的，只說了皇帝，不過也算是給了鳳子陽一個警醒——別以為我們沒準備，我們有佈局，而且特地避開你了。

這種說法自然是為了警告鳳子陽，告訴他皇帝對他的事情心中多少也有一個底，對他並不是十足的信任。

順便也反方向提醒了皇帝：你之前還懷疑鳳子陽的，如果他真的是年夜宮宴上安排刺客的幕後黑手，那他現在這番話真的值得相信嗎？

聽了陳尚書的話，再看看眼前混亂的場景和有些冷眼旁觀意味的鳳子陽，皇帝多疑的性子又開始起作用了。

沒錯，雖然沒有打消對鳳凌寒和康順王的懷疑，他反而連鳳子陽一起懷疑上了。

其實身為皇帝，他也知道這樣不妥，這個時候把事情鬧得這麼僵根本就不對，可皇帝卻又毫無辦法，他止不住的懷疑，懷疑鳳凌寒或者鳳子陽會不會趁亂害死他，把他的皇位就此奪去……

陳尚書見皇帝一直不說話，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忙提高了聲音喊了一聲「陛下？」

皇帝被陳尚書一句話驚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作何選擇，最後索性大袖一揮喝道：「退朝！」

說罷他直接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