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島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島

慕容羿宸覺得這幾日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他從未感到如此滿足,如此幸福,有美麗溫柔的妻子,有聰明伶俐的女兒,人生若此,夫復何求。他只願時光可以就此停留,與世隔絕的隱居生活對他的吸引力遠勝於那一呼百應的虛榮,如果可以,他還真不想回到那紛紛擾擾的紅塵世俗。

只是他終究還是一個皇帝,他有他的責任,無可推卸。

「要回去了?」沈然問,看着他手上剛拿到的飛鴿傳書,還有眉間的一絲愁容。她明白他有他身為帝王的責任,是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裏。他有匡世之才,天生的帝王之命,心繫天下百姓。早在五年前她就說過,他會是個好皇帝的,事實上也證明了,他做到了。

「朝中有點事,我必須馬上回去處理。」慕容羿宸言語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好不容易找回瞭然兒,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她,而現實卻總是讓人無奈。

「哦。」她點點頭。

「然兒,你跟我回去吧。」慕容羿宸眼睛頓時放出光芒,他必須回宮主持朝務,卻又不想與然兒分開,只要然兒跟着他回去,不就皆大歡喜了嗎?他曾經許諾過,若有朝一日,他為皇,她必為後,這個諾言他從來不曾忘過,她將會是龍陵最尊貴的女子,母儀天下。雖然他知道她並不看重這些虛名,但是這是他對她的承諾,站在他身邊的人只能是然兒。

「我?」她早該知道慕容羿宸一定會提出這個要求,這個得寸進尺的男人,可她卻半點不會感到不悅。

「嗯,羽兒,還有母妃父王他們都很想你。」而他,當然會更想的。如果不把她時時刻刻拴在身邊,分分秒秒見到她,他會以為這只是他臆想出來的一場夢,一場太過美好的夢,夢醒了,她又會消失不見。五年前,她突然走出他的生命,真的把他嚇壞了。

「別忘了,你後宮中還有一個『秦汐然』,想我,看她就好了。」沈然笑笑道。

「假的終歸是假,再真也只是個贗品,我的然兒是獨一無二的。」他的手輕撫着她細嫩的臉蛋,眼中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說的好聽,你剛開始還不是被騙了。」她握住他在她臉上搗亂的手,臉上帶着一絲嗔怪。

「那是因為她跟你長得太像了,你能想像那種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突然站在你面前的心情嗎?滿心的歡喜,哪裏還顧得上理智,即便心中有些懷疑,卻依然固執地不肯相信,夢想被打破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所以他才會選擇不看不聽,不去感受,幻想着他的然兒真的回到他的身邊,而因為他的懦弱,他差點就失去了真正的然兒,好險好險!

沈然有些感動地看着他,沒想到他是以這種心情地看待那個假沈然。即使知道是假的,依然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這種心情她確實無法體會。

「倒是你,你本尊就站在那裏,明知道她是假的,也不出來拆穿她,你就不怕我真的跟她發生點什麼?」說到這點,慕容羿宸還是有一點點生氣的,看着他和那個假然兒卿卿我我,還讓她入住原本屬於她的碧落軒,她就這麼忍得住氣?

「你會嗎?」沈然眼一眯,帶着危險的氣息,笑容很甜美,很無邪。

慕容羿宸心兒一跳,慘了,他不小心惹翻了醋罈子,他怎麼忘了他的夫人可是醋性十足的,真是自掘墳墓啊。

「當然不會,朕既然懷疑她有可能是假的,自然不可能跟她發生什麼。」慕容羿宸急忙解釋道。他確實沒有跟柳情發生關係,雖然柳情有好幾次百般誘惑,但感受不對,慕容羿宸不想勉強自己,現在他不禁慶幸自己定力夠足,否則還真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那柳情*潢色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雖與然兒有七分相似,但然兒典雅的氣質,傲然的風度卻是她怎麼學都學不來的。

慕容羿宸着急失措,本還想再整他一下的沈然忍不住卟哧一笑,破功了!

「好啊,你整我,你說,欺君之罪,罪該如何?」慕容羿宸故作兇惡地瞪着她。

「哼,你前幾天不也耍我,我這個叫做一報還一報。」沈然一點也不畏懼他的『恐嚇』。

慕容羿宸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語氣無奈而寵溺地說道:「真記仇。」

「你沒聽說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句話嗎?」沈然皺了皺鼻子,嘴角掛着淺笑。

「說的是,天下間養得起你這個小女子的也就只有朕了。」慕容羿宸大手一撈,攬住沈然的纖腰。

「自大狂。」沈然冷哼道,想起正事,不禁神情一凜:「對柳情,你打算怎麼辦?」

「柳情很明顯一直在學你,我想應該是受你指使,而這事和孫子臏肯定脫不了干係,此人心高氣傲,不甘屈居於人下,欲圖謀復國也不無可能。朕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你不用擔心。」

「你是想引蛇出洞?」

「知我者,然兒也。」慕容羿宸爽朗一笑,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而他很幸運得擁有的是心靈伴侶,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他會緊握著這幸福,再也不讓它逃開,「然兒,你真的不與我回宮嗎?」

「前幾日城東生意那邊出了點麻煩,我要趕過去處理一下,還有一些事情要交待,等事情辦好了,我……我會帶小諾去皇宮找你。」不止他會想她,她也會啊。

慕容羿宸開心地笑了,宛如大男孩:「好,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慕容羿宸叮嚀道,突然有些站不穩地身形搖晃了一下。

沈然眼明手快地扶住他,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有點頭暈。」慕容羿宸甩甩頭,發現暈眩感很快消失無蹤,彷彿沒有出現過。

「你臉色不是很好,我給你把一下脈吧。」沈然擔憂地說道。

「不用了,可能是這幾日晚上睡眠不足的原故。」慕容羿宸意有所指地說道,笑得很是邪惡。

「呃?」不解!沈然一臉迷糊。

慕容羿宸猛一低頭就往她嬌艷的紅唇吻了下去,來個激烈的臨別熱吻,她一定會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情有多可愛,多迷人,那粉嫩的唇瓣像是在發出無言的邀請,刺激着他的神經,面對心愛的人,叫他怎麼把持得住,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想當柳下惠。年近三十的他,竟會衝動得像個熱血沸騰的小夥子,真是不可思議。

沈然有一刻的獃滯,壓根沒想到慕容羿宸會突然偷襲她,這男人真是越活越隨性了,這可是在光天化日,大眾場合之下。要是被人撞見了,他不要臉,她還想要呢。

像是受了蠱惑一般,沈然伸出手摟住他的摟着他的頸,回應着他,訴說着情人的愛意。

「現在懂了吧。」慕容羿宸用盡了最大的意志力才能將沈然推開,他自認為自己是個意志堅定的人,而一旦遇到瞭然兒,就什麼都土崩瓦解了。

懂,當然懂了,他睡眠不足的原因不就是因為『運動過量』了嘛,沈然羞紅了臉,自他們和好之後,這個人就非常得寸進尺地拋棄自己的客房,硬是要鳩佔鵲巢,天天霸上她的床,還食髓知味地夜夜纏着她,趕都趕不走。

最氣人的是他明知她對這種事臉皮薄,卻總是愛調侃她。

天啊,把那個冷漠無趣的慕容羿宸還給她吧……

慕容羿宸心情大好,忍不住再輕吻了一下的唇才放開她,不甘不願地走出無痕山莊,那痴纏的模樣,讓目送他離去的慕容逍等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在慕容羿宸離開的第二次,沈然也踏出了無痕山莊,因為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而且只有半天的時程,她並沒有帶其他人隨行。

一踏出逍遙島,沈然便感覺到有一股灼烈的目光與她如影隨行,周圍的空氣瀰漫着一種不尋常的氣息,頭頂上的竹葉沙沙作響,越來越濃厚的殺氣朝她逼近……

「閣下跟着在下這麼久,還不打算現身嗎?」她知道在她出了逍遙島的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她在江湖很少露面,但不代表沒有仇家,有時候太過出名,也會為自己樹立對手。

沈然話音剛落,隨着樹葉飄落的沙沙作響,數十個身穿黑衣,手持利劍,頭戴黑色的斗笠的人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將她包圍住,密不透風。

她冷冷地環視了一圈,唇角帶着優雅的笑意:「你們是何人?」

「要你死的人。」回答她的是一個粗嘎的男音。

「在下得罪過各位?」沈然悠閑地轉着手中的玉笛,心中猜測著這些人的來路。她是得罪誰,竟派殺手來殺她,這是她出江湖以來的第一次。

「廢話少說,受死吧。」領頭之人一聲令下,數十個人齊向她湧來。

沈然轉動玉笛的手一停,臉色倏地變冷,身形一移,有如蛟龍,飄逸靈動,如風如電,身法快得匪夷所思,周旋在這些人的身側,明明近在咫尺,這些人偏偏卻動不了她分毫。

她並不急於動手,而是先探一探這些人的深淺虛實,這些人很明顯是經過專業的訓練,招招毒辣,劍法只攻不守,不在乎是否會傷己,拚命地置人於死地,倒有些像是死士。

數招已過,沈然知道若論單打獨鬥,這些人絕非是她的對手,但是群起而攻之,卻不容易對付,而且這些人還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

這場戰役還需速戰速決!

沈然凌空而起,倏忽欺身到那為首之人的身後,玉笛一轉,在他還沒來得及回頭之時,正中他的脖頸,那人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她原以為擒賊先擒王,若他們的首領一死,這些人必定會樹倒猢孫散,軍心大亂,故專門挑中此人先下手,不料,她卻猜錯了,那人的死亡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他們的攻勢仍然不減。

也許這些人真的是死士,她突然明白了,要脫身,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們全部殺死。想到這裏,沈然眼中一冷。

沈然連發四掌,擊斃離她最近的四個人,四人方才倒下,數道烏黑的寒光直取沈然咽喉。劍還未到,森寒的劍氣已刺碎了西風!

她腳步一溜,後退了七尺,背脊已貼上了一棵樹榦,再一轉,躍上了樹榦之上,劍氣緊逼而上,摧得枝頭的竹葉都飄飄落下。

這景象凄絕!亦艷絕!

沈然站在一枝細長的樹枝上,輕盈的身子竟如履平地。只見她凌空翻轉,飛轉的玉笛化做了無數光影,向樹下幾人當頭灑了下來,滿天劍氣消失無影。

放眼望去,屍體倒了一地,只數下五人而已。而這五人卻彷彿不知恐懼為何物,依然向沈然發出攻擊。

沈然凝聚內力於手指,將玉笛放於唇邊,低沉清越的笛音緩緩流泄而出,流淌在她的周身,爾後以破空之勢向五人盪開而去。

「啊……」五人慘叫一聲,被她深厚的內力震開了數步,舉起劍,擋在身前,在身前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抵住笛音。無論他們如何傾盡一身真氣也絲毫擋不住笛音滲入他們真氣屏障,以將他們撕裂之勢浸入他們的腦海。

這是什麼武功?竟比他們的魔音還有厲害?原本不見絲毫恐懼,宛如傀儡的他們竟在聽到沈然的笛聲時露出了懼色。

沈然的笛音似狂風般席捲,掀起了陣陣風波,也掀開了這五人頭頂的黑色斗笠。

突然,笛聲嘎然而止……

五人一陣莫明其妙,不相信出手如此狠絕的沈然會突然大發慈悲放過他們。

事實上,他們的想法是對,因為在下一秒,他們便被一陣掌風擊倒,已經身受重傷的他們自然經不起這一擊,紛紛倒地,全場之中唯獨只站着一個黑衣人,一個女刺客……

沈然發現自己全身顫抖著,不可自抑地顫抖著,是激動,也是不可置信!她慢慢地移步,走到女刺客身邊,每一步都有如千斤之重。

終於,只離女刺客一步之遙,她站定,深深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苦苦追尋了五年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清……」沈然話未開口,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刺痛,慢慢地將視線下調,她看到了一把劍正刺中她的胸口,血順着劍流淌了出來,再順着劍望去,那握劍的手略顯粗糙,有些暗黃,有幾道傷痕,但仍可看出那是一隻女子的手。

風吹過,捲起了漫天竹葉。

林中恢復了靜寂……

死一般的靜寂!

「清璇……」沈然呢喃道,深深地看着她,恍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帶着重逢的驚喜。輕輕的兩個字在靜寂的林中顯得特別清遠嘹亮。

女刺客手輕輕一震,也看着她,原本可再深入的劍卻再也怎麼都刺不進去。

「你……」葉清璇看着被刺的人,只能發出單音節詞,沈然戴着面具,她並不能看出她的容貌,但她覺得她的眼睛好熟悉,好像她認識的某一個人。

「清璇……」沈然依然在輕喃,她的心好痛,不是被刺了一劍身上的痛,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痛。她的清璇怎麼會變成這樣,臉上一大塊毒疤,在陽光的照射顯得更為可怕。清璇她那麼愛美,她怎麼受得了?她的神情怎麼會如此冷漠?她到底經歷過什麼,她的痛苦比她想像的還要多還要多。

沈然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但說不出口。

「你是誰?」葉清璇問,手依然僵持着,不敢將劍拔出來,也不敢再深入一分,就這麼僵持着,一動不動。

「我……」沈然正想說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道尖銳刺耳,由塤發出來的聲音,葉清璇一聽立即,痛苦地哀嚎起來,一隻手撐著頭,如同受了傷小獸在哀鳴。

她感到頭痛欲裂,她知道自己必須宣洩什麼,殺人,對,她要殺人。

她的手抬起,反手,欲將劍送進沈然體內,卻在觸及到沈然的眼睛時,猶豫了,她的手在顫抖,她的頭像是被人撕裂似的……

沈然在她眼中看到了痛苦與掙扎。

一道青色的身影從沈然身後飛速地躥出,一掌拍向葉清璇,清璇本身就處在顫狂的狀態,被她這麼一推,便連人帶劍向後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劍被拔出,沈然頓時血如泉涌,支撐她的力量消失了,她不由得往身側倒了下去,一隻手撐在地。

「住……手……」沈然虛弱地叫住欲對清璇動手的青衣。

「公子!」青衣一聽到沈然的呼喚立即奔了回來,焦急地看着倒地的沈然,按住還在湧出血來的傷口。從公子出逍遙島之時,她就一直在身後跟着她,奢望公子能收回成命讓她回去,她明明見這些人不是公子的對手,為什麼她只是一個恍神,公子就傷得這般重?

沈然拿出幾根銀針,封住自己的穴道,止血,清璇這一劍並沒有刺中她的要害。

「公子,青衣帶你回山莊……」青衣欲抱起她,逍遙島離這不遠,只要將公子帶回去,三皇子一定能救公子的。

沈然卻拉住她,抬頭看着坐在地上的葉清璇,喃喃道:「清璇……帶她……一起走。」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清璇,她絕不,絕不讓她再受苦。

青衣雖感到奇怪,但公子的命令她從來不會置疑,她正欲起身之進,卻突然轉了個方向,撲在了沈然的身上。

「青……衣……」溫熱的血噴灑到沈然的面具上,沈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似要將她的容貌深深地刻印在腦海里。

沈然接住她有如落葉飄落的身子,觸摸到她背上的凸出,那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刀,本應是插在身上卻由青衣的承受的小刀。

「公子……青衣沒用……只能保護你……到這裏……」青衣艱難地說道,帶着沉沉的無奈。

月姨為救她,擋在面前,為她而死的景像與青衣相疊,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又似乎回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為什麼她們一個個都要為她而死?她到底要連累多少人才夠?

「不……」沈然低喃,悲痛入骨。

「公子……公子不必為……為青衣……難過……青衣……罪有應得……請公子……原諒青衣……當年的一念之差,求公子不要……不要將青衣……逐出師門。」

「你永遠是夏令營的人。」沈然朝着她輕笑,是她錯了,她不該懷疑青衣的忠誠,如果她沒有將青衣逐出山莊的話,青衣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不會為她而死。

「謝謝,謝謝公子。」青衣含笑着閉上眼睛,在死之前,為能公子做最後一件事,她很滿足,能死在公子懷裏,是她的幸福。所有人都以為她愛的宸王,沒有人知道其實她更愛的是公子,她想嫁給宸王,其實只是為了能永遠永遠和公子在一起,她知道這是一段禁忌之戀,公子不可能會接受她的,她只想找個理由光明正大地留在公子身邊,卻沒想到會傷害了公子,而今她終於有機會贖罪了,她死得其所。

青衣,你安息吧。公子會為你報仇的!沈然仇恨的眼光看向正站她面前,以高高在上的神態睥睨着她的黑衣人,果然是那個她在皇宮裏遇到的黑衣人,她早該知道她與他的糾纏不會終結地皇宮那匆匆一瞥上。

就是這個人,是他殺死了青衣,清璇的痛苦也是拜他所賜,青衣於她的意義絕不僅僅是一個屬下,她曾手把手地教她彈琴,教她習字,她們之間的那份情誼早已超越了主僕名份。清璇更是她兩世摯友好友,她在乎的兩個人卻都為他而死,為他而傷。

她恨他!

如果她此次不死,她絕不會放過他!這是沈然陷入昏迷之時,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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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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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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