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冬溫泉 遭遇巨獸

時節變換，不知不覺間冬季寒意已深，下過雪后，整條山脈披上了一層白裳，給人少女般的純美之感。

常言，靠山吃山。隨着冬季到來、大雪封山，小村莊不得不隨着季節沉寂下來。農戶們閉門不出，享受着老婆枕頭熱炕頭，獵戶們也高掛弓弦，靜等著雪融山開之時。

然而，冬日深山固然寒冷，卻無法冷卻孩子心中的躁動；這不，天還沒亮，虎子兄弟與子然，就相約再去溫泉游水。

若在夏日，從村子西口向山中行走近一個時辰，就能找到一處溫泉形成的水潭。這水潭約十丈見方，潭水清澈，常年不凍，其中更是生有一種此潭僅見的銀白色鯉魚，在溫泉最深處緩緩遊動。這裏本是遊玩與享樂的好去處，但由於距離村子太遠，村中只有孩子願意來這裏戲耍。

溫泉邊的石灘上，柴堆洶洶燃燒着，搭在旁邊樹枝上的衣服被考得熱烘烘的，只等著主人們來穿了。

三人下水先是打鬧了一陣，玩累了之後，三人仰頭靠在池邊的石頭上，舒服的感覺讓他們全都瞌睡起來。

「你們可別睡著了啊，」子然懶洋洋地提醒道，「再怎麼說這也是山裏，我們得保持警惕；而且，我們必須趁天黑前趕回去，不然肯定挨罵！」

「嗯，子然哥你到時記得要叫我啊！」虎弟迷迷糊糊答道。

「還有我……」虎子也湊熱鬧道。

子然本打算反駁兩句，但扭頭一看，這兩兄弟竟然都睡著了。子然心中氣惱，決定戲耍兩人。

子然又強打精神等待片刻，見兩人睡熟后，他偷偷上岸披上衣服，到遠處抓了滿滿兩手積雪，再潛行靠近兩人後，將雪扣在了他們臉上。這一下，兩兄弟全都驚得高喊起來。

「怎麼了？怎麼回事？」虎弟誇張地扭頭向四周亂望。

「哈哈哈！」子然見狀大笑，抱拳道：「穆小將軍，敵人都攻進你的大營了，你怎麼連褲子都還沒穿好？」

經歷一場虛驚的虎弟聞言也不羞惱，反而大笑。

「子然哥，你竟然戲耍我們，還無恥地穿上了『盔甲』。如果你有膽，就下水來與我們大戰三百回合！」

虎子被兩人的對話逗得大笑，也湊趣道：「弟弟，你我今日兩路夾攻，定要活捉這個傢伙！」

於是，兩兄弟蹦上岸，抓住曲子然，將後者連人帶衣服扔進了水裏。

無奈，子然只得將衣服再次搭在樹枝上，陪他們一起泡起溫泉來。不過，經此一鬧，三人倒是睡意全無了，便閑聊起來。

「子然哥，你說我們真能成為將軍嗎？」虎弟被之前的事撩動了心思，開口問道。

「一定能！」虎子搶先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堅定。

「哥，我沒問你。」虎弟卻不滿哥哥的回答，撇撇嘴，「真不知道你那自信哪來的，毫無根據嘛！」

虎子笑了笑，道：「子然也一定這麼說！」

虎弟再次撇嘴，問子然道：「子然哥，你說呢？」

曲子然笑了笑，沒有猶豫，就回答道：「非常有可能，或者說不能才怪！」

「為什麼？快跟我說說！」虎弟眼睛一亮，急忙問道。

子然見狀收起笑容，面露凜然之色，解釋道：「先說虎子，你那把鋼弓需兩石力量才能拉滿，尋常大人尚且做不到，以你不過十一歲的年齡，當真是讓人驚嘆；更加之你有百步穿楊、過目不忘之能，這是上將之才啊！」

虎子聞言笑了笑，沒有因子然的誇獎而沾沾自喜。

「子然哥，那我呢？」虎弟着急道。

「你當然也不差！不僅能拉開一石半的硬弓，箭術精準也不下乃兄，而你不到十歲，誰猜得到你日後會成長到什麼水平呢！」

「嘿嘿，就是嘛！」虎弟聞言傻笑起來，得意道：「不過……子然哥，『乃兄』是哪位神箭手？他年輕時，可比得了我嗎？」

子然聞言一愣，虎子卻忍不住大笑起來。

「怎麼了？你們笑什麼？」虎弟聞言急道。

子然聞言，忽然正色道：「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竟不知道『乃兄』是誰！」

「是誰？很出名嗎？」

子然胡扯說：「當然，你知道射日的后羿吧？」

虎弟急忙點點頭。

「除了射日的這位英雄，還有一位射星星的英雄，他就是『乃兄』了！」子然這時還不忘添油加醋，「后羿射日後就消失了，乃兄卻一直活躍在世間！」

「真的？他在哪？」

「沒人知道他在哪裏！」子然語氣變得神秘起來，「但是，人們就是相信他尚在人間！你可知道為什麼？」

虎弟搖搖頭，雙眼滿是星星地望向曲子然。

「因為啊，每當天空劃過流星，就是他嫌天空太擠，在幫天上的神仙疏通呢！」

虎弟恍然大悟，只覺得這傳說真是令人神往，卻沒發現虎子的臉都憋紅了。

子然擔心虎弟會被自己耍弄地糊塗一輩子，便又道：「『乃兄』的事虎子比我清楚，你回家后一定要向他打聽，知道嗎？」

「嗯，我記住了！」虎弟撓撓頭，「子然哥，你再說說是不是有射月亮的英雄啊？」

虎弟不說倒好，他這句話一出口，只見子然和虎子雙雙拂額栽倒水中，隨即兩串水泡不約而同地從他們口中冒出……

日頭漸漸掠過中天，三人終於上岸，穿衣服時，虎弟還在暢想着美妙的未來。

「子然哥，我要是當了將軍，你能不能來當我的軍師啊？」

「當然可以啊，」子然笑道，「但你至少要來個三顧茅廬才行！」

「哈！這個我知道，是諸葛亮的故事對不對。」虎弟笑道。「沒問題，我今晚就一顧茅廬去！」

「算我一個！」虎子也打算晚上住在子然家。

「好啊，我回去把炕燒熱一些！」

虎弟開始扎頭髮，又想到了什麼趣事，笑道：「其實子然哥不做軍師，管炊事也好！」

「做飯？」虎子詫異道，「難道子然還有這能耐？我怎麼不知道。」

子然也不解地看向虎弟，自己可從來沒有獨自下過廚啊。

虎弟沒賣關子，自顧自說道：「不是讓他管做飯，是讓他管砍柴！哥，你沒發現子然哥雖然沒我們有力氣，砍柴的速度卻比我們快多了嗎？」

虎子恍然地點頭道：「是啊，子然力量雖然普通，砍柴速度卻比我們兩人加起來還快，也不知為什麼！」

虎子疑惑地看向子然，後者搖頭晃腦道：「無他，唯手熟爾！」

虎弟聞言不禁雙手捶頭，痛呼一聲「老天爺啊，又來！」虎子與子然見狀哈哈大笑。

三人很快穿戴整齊，將篝火熄滅后，準備離開。忽然，溫泉對面的樹林深處，有樹梢顫動起來，使得雪屑紛紛落下。三人聞聲一驚，動作全都停了下來，向著那邊望去。

「不妙，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靠近了！」子然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會是熊吧？」虎弟驚疑道。

「胡說！現在可是深冬，怎麼可能有熊！」虎子直覺危險，語氣不自覺地嚴厲起來。

虎子話音剛落，傳來「咔嚓」一聲巨響，隨即，眾人見到一棵樹轟然倒下，砸在地面后揚起了大片灰白的雪塵，阻擋了三人的視線。這一變故讓三人頓時緊張起來，虎子兄弟立刻張弓搭箭，子然也緊緊握住斧頭，全神貫注地盯着對岸。

又過了幾秒，對岸傳來了聲野獸的吼叫。

「這是熊的吼聲！」虎子驚訝道。

「熊？呵……」虎弟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會是那隻『熊魔』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子然與虎子聞聽「熊魔」二字，汗毛都豎了起來。

獵人之中流傳著一個故事，荒山村周圍的大山中有一個絕對的霸主，那是一隻身高近兩丈的人熊。數十年前，在它還沒有今天這般巨大時，它的凶名就已經傳開了。那時，與荒山村距離不遠的山坳之中還有另一個村子，那個村子中的獵人在一次打獵時，誤殺了熊魔的孩子，結果就在當晚，這隻人熊跑進村子，摧毀了十幾幢房舍，又將那個獵人全家殺死，大搖大擺地返回了山中。那個村子卻從此沒有人再敢居住，慢慢衰落下去，最終變成了一片廢墟……

不僅是虎子與子然，虎弟提到熊魔就立刻有些後悔了，沉默的氣氛讓他不禁更覺得恐懼。

為了驅除這種恐懼感，他有些結巴地說道：「如果來是『熊魔』，那、那不是更好嘛！哥，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離開村子去參軍前，為鄉親們除掉這個禍害嘛……」

虎子聞言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恐懼感隨之退卻了些。然而，他們心中的這點勇氣，卻在那山一樣的身影現身時，被震撼地蕩然無存。

由於溫泉位於南麓山腰，泉潭北面是五六丈高的崖壁，其它三面則是順着山勢的斜坡，所以，子然他們在見到從南面爬上來的正主前，先看到了樹木擺動。而當他們看到那顆巨大的熊頭時，下一瞬間，這隻熊就已經爬到了水潭另一側的石灘上。

絕對沒有錯，它絕對是那綽號『熊魔』的熊！

它的身形如傳聞中一樣龐大，滿身覆蓋着漆黑而油量的皮毛，移動起來有如黑色巨石在地面滾動，發出嗡嗡地震動聲。幸運的是，那隻人熊沒注意到三個渺小的存在，它沒有在石灘上停留，而是立刻潛入水中，抓起魚來。

三人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稍稍緩解一下，虎子不禁小聲對子然道：「真恐怖，我還以為它是山海經中記載的怪物呢！」

子然聞言獃獃點頭道：「我們想到一起了，真不知它怎麼能長這麼大？不會與它能在冬季不斷覓食有關吧……」

他們三個人如果趁此時悄然退走本可躲過一劫，可是過度的震驚讓他們已經亂了方寸。就在虎弟也想說句話緩解緊張感時，熊魔突然探出水面換氣。

這突然的動作讓三人都是打了個寒顫，虎弟更是手一抖，撒開了弓弦。

箭矢劃過天空的聲音此刻聽來是如此刺耳，一瞬間，在虎子三人聽來，似乎天地間只余這一個聲音。

「媽啊，你是想激怒它嗎？」虎子大喊。

印證了虎子的推測般，熊魔突然抬頭，盯住了子然三人，怒吼起來。

「逃！」虎子急道，拉起還在發獃的虎弟，向山路跑去。

曲子然反應也不慢，在轉身的瞬間，眼角餘光瞥到熊魔正將那支插在肩頭的箭拔下，令他心驚的是，那沒入熊皮的一指深的箭頭上竟然沒有一絲血跡，見狀，子然不禁咋舌：對方到底有多厚的毛皮與脂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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