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力挽狂瀾 真相浮升
來人就如同一名深深潛伏的刺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驚天動地，飛劍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落在了梅靈朝的頭上。緊接着，一片血霧籠罩了梅靈朝的腦袋，飛劍化做的流光則撞碎了數座山峰，引得方圓數十里內山崩地裂。
見此情景，來人癲狂的大笑起來，但他全身的力量都被這一擊抽了個乾淨，整個人忽然從空中墜落下去。
「花師兄？」
驚鴻一瞥之下，詹靜還是認出了來人，她驚呼著飛了過去，幫花玄海穩定了身形。
「花師兄，真的是你？這麼多年了，你去哪了？你……」
無數的問題從詹靜心中湧出，但看到花玄海的樣子，詹靜再也問不出口了。花玄海樣貌雖然沒有變化，但氣質卻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以前的他只是有些冷傲，但如今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仇恨與憤怒，讓人不敢靠近。
當年的慘案發生之後，昆吾劍宗的大部分人選擇了妥協，但花玄海與詹靜等人卻沒有，只得逃出宗門；不過，詹靜等人選擇了與慧劍宗聯合，只有花玄海選擇了獨自報仇，與所有人斷了音訊。如今看來，他應該是躲起來專門修鍊自己的護體仙劍了。
真正的仙器威力都很不凡，所以花玄海孤注一擲的攻擊，威力自然更是巨大。但看到這樣的一幕，馬車中人卻淡淡點評道：「不錯，能將這柄劍的力量發揮了千分之一二。」也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花玄海的本事。
聽老師的意思，他可能了解花玄海護體仙劍的來歷，天英剛打算開口詢問，那邊本應該倒地挺屍的梅靈朝身上卻放出了驚天的殺氣。所有人都心中一緊，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急忙向著梅靈朝望去。
此時梅靈朝的樣子，簡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詞。他從眼睛向下的半張臉，全都被仙劍毀去，氣管內壁都裸露在外面，鮮血從傷口出不斷地噴湧出來；而他的眼睛，不知是受到波及還是因為憤怒所致，已經變得血紅，死死地盯住了花玄海。一般的修真者變成了這副模樣也不可能活下來，但梅靈朝不僅活了下來，而且氣勢反而好像更加強大了。
不，梅靈朝之前並沒有使出全力，但曹師弟的攻擊激怒了他。想到這裏，覺曉急忙大喊：「快帶曹師弟後退！」
愣了瞬間，詹靜才想清楚覺曉口中的「曹師弟」是花玄海，她帶着花玄海躲避的同時，覺曉先發制人打向了梅靈朝。
讓覺曉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梅靈朝竟然毫不閃避地硬挨下這一掌，被打得翻了三四個跟頭才穩住了身形。但也只是如此了，後者的身上沒有再增添一點傷痕。不過，覺曉成功地轉移了對方的注意，梅靈朝怨毒的眼神投向了覺曉。
「師兄，不要給他喘息的機會！」
虎子的話驚醒了覺曉，前者已經當先一步殺向梅靈朝，卻沒有見到梅靈朝眼神中有半點懼怕的意思。
「小心！」
覺曉出聲阻止時，已經是遲了。梅靈朝身體中忽然射出一道透明的劍氣直奔虎子，而虎子危急之下雖然也召喚出了一道透明的劍氣抵擋。但兩道劍氣相撞之下，虎子立刻受到重創，甚至能聽到他的腦袋發出了撞鐘之聲，接着他的身體就癱軟下去。
「你們都得死！」
這聲音彷彿來自九幽地獄，但卻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它忽然在覺曉腦海中炸響，後者獃滯了瞬間后，才猜到這聲音是梅靈朝發出的。
然而因為這樣的一個短暫的延誤，覺曉卻失去了最好的防禦時機，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梅靈朝射出了五道劍光已經來到眼前。覺曉不僅心中大驚：小僧要長眠了嗎？
俗話說傻人有傻福，那麼覺曉這個獃子走運一回也沒關係吧。危急關頭，能讓所有人都能把心放到肚子裏的人終於出現，將覺曉等人救了下來。
這個人當然就是曲子然！只見他只是輕輕一揮驚雷劍，一道雷電瀑布就阻擋在了覺曉身前，五道梅靈朝發出的劍光撞在雷電瀑布上，就像在湍流中掙扎的小魚一般扭動着，還發出了刺耳的破空聲。梅靈朝露出了痛苦萬分的表情，急忙揮手撤回了劍光。
但曲子然隨即輕輕冷哼了一聲，只是輕輕一聲，卻如同洪鐘大呂一般響徹了眾人耳畔，讓聽到這聲音的佘寧榭與袁寧魁全都動作一滯，接着就口吐鮮血，從空中墜落下去。而梅靈朝沒有在曲子然的攻擊名單里，不過曲子然看他的眼神中滿是懷疑，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
只是除了這兩人外，荊狂也在被攻擊之列。不過曲子然顯然沒有不顧青紅皂白地對他下殺手，但還是能聽到荊狂膝蓋骨被碾碎的聲音，然後荊狂就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地膝蓋一彎跪了下來。以荊狂《玄天亘身功》的修為，這種傷勢應該眨眼之間就能恢復，但荊狂嘗試了兩次，卻終究沒能再站起來。直到龍傲雪動身擋在了荊狂與曲子然之間，荊狂才感覺到自己又可以動彈了，他激動地看向龍傲雪。
「傲雪，你還是關心……」
「別誤會了。」龍傲雪依舊冷漠，她打斷了荊狂的話。「大敵當前，我只是不想因為我產生不和罷了。」
既然龍傲雪出面，曲子然也就不再理會荊狂了，沒有理會不遠處虎視眈眈地梅靈朝，曲子然轉過身看向覺曉等人，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嘿嘿，我還算來地及時吧？」
長長舒了一口氣，覺曉不無埋怨地答道：「曲師弟，你十幾年前就該出現了。」
曲子然正詫異於覺曉終於沒叫錯自己的名字時，花玄海忽然插話道：「的確，你遲到得太久了……」
聽出花玄海語氣中的唏噓，曲子然有些歉意地遞給花玄海一個眼神，後者陰鬱的表情終於舒緩了一些，露出一個無比苦澀的笑容。
雖然很想知道花玄海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曲子然還是將目光移到了虎子身上，表情變得悲傷起來。虎子此時也正在注視着曲子然，身體激動地不住顫抖，眼睛中還不爭氣地泛起了水色，但他張口卻是「子然哥」……
這次輪到曲子然了，他忍不住身子一顫，強壓心中情緒問道：「難道你是虎弟嗎？你怎麼變成了虎子的模樣？虎子呢？」
虎子，不，是虎弟，愧疚、悔恨地低下了頭，吱唔著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佔據了我哥的身體，他的魂魄已經……」說到這，虎弟痛苦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虎弟，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曲子然確信虎弟不會做傷害虎子的事情，所以他盡量放緩語氣勸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把事情原委告訴我，我為你做主。」
這話讓虎弟吃了定心丸，他止住哽咽，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曲子然。
這事情還要從《十才劍》說起。其實，當初尹寧嵐傳授給梅靈朝與虎子的《十才劍》並非完整的版本，隱藏在天劍中的真正劍訣名為《十絕劍》，而《十才劍》只是《十絕劍》的前半部分。
梅靈朝與虎子修鍊的《十才劍》，是利用大量的殺氣與血氣淬鍊魂魄，最終要將修鍊者的三魂七魄打散，修鍊成威力無邊的三把魂劍與七把魄劍；除此之外，修鍊者的身體則會成為劍鞘，而能容納魂魄之劍的劍鞘，自然也不會差。可以說修鍊到高境界，作為劍鞘的身體可以媲美仙器。
但往深處想，三魂七魄被打散，就算修鍊者天賦異稟，他們還能算活着嗎？答案是否定的；而真相是極其殘酷的。這殘酷的真相就是，修鍊《十才劍》的人，不過是在為修鍊《十絕劍》後半部分的人做嫁衣。《十絕劍》的後半部分記錄了一種奪舍之法，能幫助修鍊者完美奪舍《十才劍》修鍊者的身體，進而掌握那十把魂魄之劍。不過奪舍的風險極高，只有《十才劍》的修鍊者自願或者是不知情時，才能大幅度提高奪舍的成功率。
而且，就算有願意修鍊《十才劍》的人，大量的殺氣與血氣又從哪裏來呢？聯想到徽音宗殺戮普通百姓的傳聞，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再說梅靈朝，修鍊了《十才劍》的他自然也是成為了別人手中的棋子，這個人就是尹寧嵐，他當初顯得突兀的自殺，其實不過是為了淡出眾人的視線而已。也就是說，隱藏在現在的梅靈朝皮囊下的，正是利用了徒弟對自己信任的，眾人以為早就已經死去的尹寧嵐！
聽到虎弟將真相公佈出來，所有人都為尹寧嵐的瘋狂感到震驚，曲子然也不例外，但他更想知道虎子的情況，便催促虎弟繼續講。
「尹寧嵐用《十絕劍》中的秘法將自己的魂魄封存在了丹藥中，騙大師兄服下，然後進行了奪舍。這個過程他並沒有避諱我哥，甚至在奪舍的過程中，下意識地將《十絕劍》後半部分的口訣念誦出來。我哥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聽了一遍就將完整的劍訣記了下來。」說到這，虎弟嘲諷地看向了尹寧嵐。「他應該是覺得那劍訣深奧晦澀，即使聽一遍也猜不出劍訣的用處，所以留了我哥一命；估計是也有留下我哥當備用的打算吧。可笑他卻不知道，我哥事後仔細琢磨，卻也將《十絕劍》劍訣給摸透了。」
再之後虎子為了自保，只能裝作不知情繼續修鍊《十才劍》；直到不久之後，虎弟也被送入了玄幽洞深處。一是擔心虎弟擾亂藍綺柔的婚禮，二是虎弟不斷地打聽虎子的下落，結果就虎弟被下玉虛宮放回后，就被尹寧嵐也送入了玄幽洞深處。兩兄弟見面自然高興，但都想出去阻止婚禮，更想將尹寧嵐的惡行公之於眾，但奈何兩人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逃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毫無徵兆的，虎弟就突然栽倒並迅速失去了生機。為了救虎弟，虎子甘心成為一具行屍走肉，於是他將虎弟的魂魄引入自己體內，幫助虎弟奪舍了自己的身體。
「憑藉《十絕劍》，我才有實力從玄幽洞下逃出來。而為了給我哥報仇，我只能選擇隱藏在徽音宗，偷偷利用地下的那個陣法汲取殺氣、血氣。就這樣一直躲藏到今天。」
「尹寧嵐……」
這個名字從曲子然牙縫中擠了出來，此時他已經憤怒到無以復加。自己最好的兄弟，一直照顧自己的大師兄全都死於這人之手。對於這個人，曲子然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
「沒錯，就是我。」面對曲子然，尹寧嵐強自鎮定，仍然裝出一副輕蔑的樣子，忽然笑着開口道：「我承認是我奪舍了梅靈朝，但穆靈寅的死卻與我無關。當初穆靈念之所以會無緣無故的失去性命，是因為道淵用秘術把他做成了替身傀儡；目的就是對付你，讓你不敢對他下手，誰知道你最後卻沒有現身。冤有頭債有主，那些下玉虛宮之人今天也在場，你我可不能鷸蚌相爭，讓漁翁得利。」
聞言，曲子然還沒有開口，馬車中人卻大聲笑了起來。接着，一個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出頭、道士打扮、卻穿戴有些花哨的男子從馬車中挑簾走了出來，只見他用耳勺挖著耳朵，悠然地站在了馬車上。
「就算尹寧嵐你不打算禍水東引，我也會出手的。這個人剛剛脫困就殺了我的弟子，我不會放過他。」
曲子然沒有將這個人放在眼裏，冷然問道：「你又是誰？」
「貧道下玉虛宮隱宗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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