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外傳四 4

站在飛劍上，藍綺柔遙望着望不到盡頭的山巒。此時已經暮色深沉，她卻不知何去何從。

自從那日姥姥在她懷中離去，藍綺柔的身世之謎就像一根刺，扎入了她心中。讓她不得不來到世俗，從頭開始打探。只是物是人非，她雖然打聽到了許多關於大威鎮胡王藍佩霖的事，但對於當時那場大火的起因以及自己如何被師父抱回宗門，除了自己的家傳玉佩，她一點線索都沒有。

說起玉佩，佘寧榭很少談及此無。藍綺柔還是聽姬寧薇提起過一次。

據姬寧薇回憶，某一天，佘寧榭興沖沖地抱着一個襁褓回到了徽音宗，向姬寧薇炫耀自己找到了一棵好苗子。姬寧薇心中羨慕的同時也為佘寧榭高興，她也非常喜歡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嬰，便決定幫自己師姐照顧這個嬰兒。

也是姬寧薇，她親自為女嬰更換襁褓時，發現了隱藏在襁褓深處的鏤有「藍」字的玉佩。因此推測女嬰姓藍，又同佘寧榭一同為女嬰起名綺柔。

這玉佩在世俗絕對算得上無價之寶，怎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嬰兒身上？姬寧薇曾經懷疑這其中是否有不得已的原因。但佘寧榭只說藍綺柔是她在路旁撿到的，別的事情閉口不談。

現在想來，藍綺柔開始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隱情。詢問當事人佘寧榭是解決疑問的最快方法。只是，如今她已叛逃徽音宗，主動去找佘寧榭的話，無異於自投羅網。何況，佘寧榭會輕易告訴她真相嗎？

隱隱地，藍綺柔已經從當初佘寧榭那諱莫如深的態度中，推測後者與自家那場大火有關。只是，她心中可能還對師父抱有一絲幻想，讓她一直不敢去質問佘寧榭。

然而，讓藍綺柔心情複雜的又只是佘寧榭一人？其實，如何對待徽音宗，都讓藍綺柔心中糾結萬分。

就算徽音宗做出了許多喪心病狂的事，但其依然是藍綺柔曾經的歸宿。除了逼婚一件事，徽音宗從來沒有對不起她。更別說，現在徽音宗的主事人，是自己親哥哥一樣的存在。

大義滅親？藍綺柔知道自己做不出這種決斷，更別說她沒有這樣的實力。

也許會有人嘲笑藍綺柔懦弱，但這些人一定不清楚，面對現在的徽音宗，又有哪個人、甚至是門派敢於冒頭呢？

十幾年來，徽音宗已經成為了整個修真界的霸主，所有敢於與它對抗的人或者門派都遭到了無情地屠殺，就連不可一世的下玉虛宮，也夾起了尾巴、封鎖了山門。不過，就算如此，想必徽音宗也不會放過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宗吧。

「唉……」

藍綺柔忍不住輕嘆一聲，準備隨便找個地方暫住一晚。她要求不高，只要能遮風避雨就好了。於是，降落在了山谷中，尋到一個山洞鑽了進去。

山洞裏面來很狹窄，深處卻不見盡頭，貌似通往地下。藍綺柔一進入山洞，非但沒有嗅到任何腐敗、潮濕的氣味，反而傳來了陣陣花香。她微微探索，竟然感受到了陣法的波動。

難道裏面藏着什麼東西？

好奇之下，藍綺柔小心戒備地飛向了山洞深處，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她就進入了陣法內。入眼的卻是一片充滿了生機、鳥語花香的小山谷。半山腰處，一道小瀑不疾不徐地落下，在瀑布旁，一座簡陋的茅草房，靜靜地佇立在一方青石上。

「是誰？」

從茅草屋中忽然傳來一個女子警惕的聲音，藍綺柔也立刻警惕起來，持劍看向對方。聲音的主人隨即現身，待她與藍綺柔相見，頓時都愣住了。

「藍師姐……」

「魏師妹？」

從茅屋中出來的人正是魏千朵，於是，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解。藍綺柔道明了自己如何誤闖此處后，兩人都不禁感嘆實在是太巧了。而一陣寒暄后，藍綺柔詢問起魏千朵藏身此處的原因。

魏千朵輕嘆一聲，接着將藍綺柔請入了茅草屋中。茅草屋雖然很小，但是被分成了三間，在客廳右側的房間中，藍綺柔見到盤膝坐在草席上，如同雕塑一般的項陸前。

「項師兄難道……」

面露苦笑，魏千朵點點頭，沒有隱瞞。「嗯，他的《六身斬屍》心法進入了第六重，就連靈識也封閉了。」

雖然有所預料，但藍綺柔還是為兩人一陣憂心。想到當初這兩人未出現在昆吾劍宗那場驚變的現場，她不禁懷疑，項陸前會不會是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如此了。

經藍綺柔詢問，果然如她所料。其實，自從昆吾劍宗解了徽音宗之圍后，項陸前就突然失去了五感。那之後，已經在宗門看不到好臉色的魏千朵，就帶着項陸前逃出宗門，隱居起來。再後來，項陸前又失去了靈識，變得如同一尊雕塑；魏千朵就這樣等待他、照顧他，一晃就是十幾年。

魏千朵沒有講述這十幾年來的瑣事，想必是十分枯燥的，她於是向藍綺柔打聽起外面發生的事情來。藍綺柔將外面的事情告訴了魏千朵，也沒有隱瞞她自己的經歷。

「這麼說來，師姐你這些年在外闖蕩，一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身世，二是希望能遇到子然嗎？」聽完藍綺柔的講述，魏千朵開口問道。

藍綺柔點點頭，卻也是只能苦笑。「可惜我沒能查到自己身世的線索。而子然的事……自從十年前收到了鶴謙的一封信，告知事情原委之外，我再也沒有其他的消息了。」

「子然他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會出事的。我有這種強烈的直覺。」

「是啊，」藍綺柔也微微頷首，「所以我一直在等他回來。」

見藍綺柔沒有為曲子然的事擔心，魏千朵笑了笑，又說：「至於師姐你的身世謎團，雖然你不能直接去問佘師……道長，但師姐你為何不去姥姥的住處看一看呢？也許那裏會有線索也說不定。」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藍綺柔不禁責怪自己太笨，竟然從未考慮過這個辦法。但實際上，藍綺柔只是下意識地忽略了而已。畢竟她與曲子然尋找龍傲雪行蹤時，也曾順路去怨魂谷尋找過姥姥的蹤跡，但沒能發現姥姥的住處。

看來有再次找一找的必要呢！於是藍綺柔下定決心，再去一次怨魂谷。

做好了決定，藍綺柔恨不得立刻出發。但魏千朵十幾年沒有接觸外人，好機緣之下遇到了藍綺柔，怎麼捨得放她離開。在魏千朵的堅持下，藍綺柔便也答應下來。

相處幾日，藍綺柔不禁為魏千朵的堅持感動了。

每日，魏千朵都要負責項陸前的洗漱，然後運功為他活血，將他的身體保持在最健康的狀態。幾日來，魏千朵對項陸前無微不至的照顧，不曾有一絲懈怠。想想，她已經這樣堅持了十幾年，怎麼能不讓人欽佩呢？

藍綺柔不禁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剛剛結識的黎灼與姚杏兒夫婦，他們兩人舉案齊眉，一雙兒女也是聰明懂事，真是讓人羨慕。

「有禽飛天兮，羽披霓虹。飛而不落兮，何枝可依……」

再想到曲子然依舊下落不明，藍綺柔不禁心中思念，輕輕哼唱起來，彷彿能用歌聲將他喚回身邊。卻沒想到，魏千朵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也跟着唱和起來。

「宇宙混沌兮，有神沉眠。神感大道兮，開天闢地。萬物生息兮，方始有我。我感君恩兮，心懷愛念。請君垂憐兮，告予君知……」

不一會兒，魏千朵停了下來。她羞赧地對藍綺柔笑了笑。「藍師姐，獻醜了。聽你唱着，我心中有感，便也跟着哼唱起來。」

「師妹你唱得也是極好聽的，」藍綺柔真心地讚歎一句，頓了頓，轉移了話題。「師妹，你也知道這首《鸞戀謠》嗎？」

魏千朵點點頭。「這首歌謠很早以前就在修真界流傳了，據說其中還隱藏着一個大秘密呢！只不過因為流傳太久，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完整的內容了。」

「是嗎？」藍綺柔不以為意，「歌詞中不會隱藏着什麼寶藏的地點吧？」

「嘻嘻，我哪裏知道？」

兩個人不過是調笑之言，卻沒料到，藍綺柔之後真地在這首《鸞戀謠》之中，發現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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